第16章 不可说,黄沙漫

通道出口,一片光明,是个宽敞岩洞,地面上多是荧光晶石。从出口出来的温度已经很低了,蓝荧群蝶就送到此便停住了,不再跟随。

梦思晚转身和蓝荧蝶招了招手,然后就继续往前走去。通道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但是出来后温度更是冷到有些刺骨,梦思晚习惯性般地将斗笠戴到了头上,遮住了整个身子。

陆绪安在旁看着梦思晚的样子,自是熟悉得很,在天山上掐着他的那个人便是这身斗笠,层纱严实,看不见里面人的样子。只是后来他明明被那个人给推了出去,却又被另一个穿着一样的人给抓了回来,并推进了地殿里。她不戴这斗笠倒还好,她不言语他不问,他权当不在意梦思晚究竟是何身份。

他有疑,但是暂时压制住了不说。

梦思晚不知道陆绪安的诸多纠结想法,道了句“前方有风声”,便朝着道路前方而去。

蓝荧蝶见二人走了,亦转回通道打算回去,没多久,通道里又涌出一大堆的红色蝴蝶,两条纵列整整齐齐地追着梦思晚而来。

梦思晚敏锐地一转身,红色蝴蝶群便已经围了上来。

两人一开始还觉得蝴蝶应该就是因为梦思晚身上的味道才这么黏着她的,但是现在她穿上了斗笠,身上的香味被遮得严实了,这些蝴蝶却依旧能寻到她。

陆绪安觉得回归到红色的蝴蝶看起来还是有些瘆人的,但是那蝴蝶都围着梦思晚去,他刚想一把拉过梦思晚,但是见后面的蝴蝶越来越多,想来也没什么危险,他便往后退了两步看。

梦思晚正觉得惊喜呢,特意伸手将斗笠摘了下来,重新系在背后,转头看陆绪安已经隔着她很远了,觉得好笑,但也没有说他什么。

红岩荧翅蝶一列列绕着梦思晚,似是郑重告别,一一绕着梦思晚转过一圈后又一一回去,最后余下一只蝶,停在了梦思晚手腕上,那手腕上面还有些温度。

“你还要跟着我们继续走吗?”梦思晚转身继续走,这话又似是在跟陆绪安说的。

黑衣白衣二人,一红蝶,沿着荧石道路走着。

两端的山壁越来越宽,道路尽便是一眼清澈的潭水。

有流水从左至右留去,水流无回旋,往右便是顺水。水底岩石未结水苔,简直干净得不像话。

那只红岩荧翅蝶只跟到了潭水边的位置,便落下去飞到了一旁的立碑上去,立碑上刻着三个字——“不可说”。

梦思晚跟过来看了一眼石碑,石碑已经十分旧了,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物件了:“这潭名为不可说?”谁会给这种神秘莫测的地方取这种高深“不可说”的名字……

红岩荧翅蝶在碑头不停一上一下的扑着翅膀,陆绪安不知那是何意,道:“它是不是冻傻了?”

感觉身旁的人突如其来地开了个玩笑,梦思晚没有多想什么,直接撇了撇嘴,然后伸出了一只脚踩上了石碑。

她发力将石碑往下按,这实际上是个什么的开关。

石碑下的深度可不止地面上这么一点点,好说也得有三人高了,梦思晚加大发力,才将石碑给压了下去。

这一按,左边水流而来的地方便生了异动,梦思晚退下来,见从水底里漂出来一支白木筏子,实在是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木材,而后石碑又渐渐恢复成原样。

这白木筏子一出现,红岩荧翅蝶便重新落回到梦思晚的手腕上,那蝴蝶确实也是被冻得慌,梦思晚都感觉得到它身上带着寒意。

“现在外界都是冬天,而且外面的温度比这里还要低,你还是快回去吧。”梦思晚一手护着它,将它捧高,想让它飞回去。

这只红岩荧翅蝶扑着扇子又落到她的手心去,仍是舍不得梦思晚,停了许久才飞走了。

梦思晚再次抓起斗笠,戴了上去,隔着重重纱帐,飞身落到白木筏子上,裙摆沾到湿哒哒的木筏子,湿了一角。

“走。”梦思晚站去木筏一头,招呼陆绪安上去。

“这里水流这么缓,还没有桨,我们走得了吗?”陆绪安上了木筏后问。

“不然你下水去拉一拉船?”梦思晚打趣道,“不过这水看着也是快要结冰了,大冬天的是个人都受不了……”

梦思晚抬手揭开斗笠一边的纱,转身来继续笑着道:“你身上不是有剑吗,不如拿你的剑做桨,带我出去就行了。”

陆绪安无奈,叹了口气,刚把包袱扔下来放在筏头的木案上,梦思晚却出手了。

引水一击,借力将木筏启动,惹得刚弯下腰的陆绪安好一个踉跄。

“梦思晚!”被戏弄的陆绪安喊她的名字。

“嗯?有什么事?”已经转回身去的梦思晚在斗笠下笑得正欢,说话语气却毫无破绽,只留下个定定不动的背影,裙边的芙翎纱随着风轻轻飘动。

明明就是梦思晚诓他,但是陆绪安其实也没多生气,转而看着前面道:“前面有一处石壁很低,你要蹲下,不然要磕到头了。”

“我在你前面,我当然看到了。”梦思晚心想,这本来也想作弄一下他的,倒是让他先给看见了。

木筏的速度比水流要快许多,可见梦思晚“归家心切”。

由于石壁上有时垂下些石笋,两人都已经在木筏上换成坐姿了。

好在这谭洞不似刚才的通道一般曲折,只是越往后走越是有明显高低差别,水流更加湍急,岩石一重新走低木筏就差点要翻下去,好几次都是梦思晚借水力稳住了木筏。

陆绪安盘腿坐在后面护着包袱,扬声道:“这木筏太轻了,所以不稳。”

梦思晚听取这意见,挪开替她顶寒风的斗笠,伸出双手,引了股水流至掌间,然后往木筏下一拍,整个木筏的底子便结起了一块极厚极宽的冰,算是也护住了木筏两边,不那么容易翻倒了。

此刻梦思晚也确认她身上的寒疾算是已经治愈,她在胜雪的低温里连狐裘都没裹,只是能够感觉得到外界是冷的,但是外界寒意并不会入体。

“这化水为冰的功法,可是比化雪为冰难多了?”陆绪安的声音在梦思晚身后传来。

梦思晚盘算了一会儿。

陆绪安是已经恢复了他身上所有功力了的,若是现在她仍然还觉得没有什么威胁,可能是因为陆绪安在等确认他们是不是已经能够出去。万一出到了天山,陆绪安要抓她走,那山上还都是雪,她得拖着她三个包袱的“身家”,躲这个修剑道修得出神入化的九渊陆家出的天才,而且这个天才手上还是把没有剑鞘的顶锋利的剑。

不太妙啊,出去以后万一陆绪安动手的话,对她来说实在不太妙。

梦思晚偏了下头,心说无极里仅有她一人会这功法,好想自夸一下,但是说出口的又是扯出来的胡话:“我觉得还是没有化水为火难。”

“这你也会?”简直异想天开,陆绪安看着梦思晚。

“不会啊,所以很难。”梦思晚挑眉笑道。

陆绪安没再接话。

梦思晚伸手去捞自己的斗笠,想来戴着这斗笠也是极其惹人眼了,指不定外面的人都是凭着这身白纱去认络灵女的样子,她得就地把这斗笠给改了……

出了两套一模一样斗笠的事情,梦思晚是不知道的,这斗笠也是她师父准备给她的,她自己原本带着的东西都还在福雪客栈里,希望师父帮她带回徒有山了,不然她还得去福雪客栈一趟。

那包袱里可还有她那把天山景的扇子,这一天山行也算是出了许多奇,她必定得要好好收着那把扇子,然后叫大哥给她另外画几幅扇面。

梦思晚动手极快,斗笠上的竹帽子瞬间就被拆除了下来,她顺手就把帽子扔到了水里,却意外地给挂在了石头上。

陆绪安看她眼疾手快,自是知道这斗笠她为什么要拆,但心下也越来越肯定梦思晚的身份不简单了。

“若你不是络灵女,也必定和络灵女有极大关系。”

梦思晚听陆绪安终于直白提出这话题了,转身来笑着问:“我为什么会是络灵女?”

陆绪安分辨不出来这姑娘是不是在演戏,毕竟她实在很爱整人。

“我们上天山的前一夜,我与你说过我们要上天山,到时候山下会有人把手,你和你姐姐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我们凌晨便上去了啊。”梦思晚回道。

“所以你才说不拖累我,意思并不是你不会在那天上天山?”

陆绪安记得倒是清楚,不是不会,说起来绕得很。

梦思晚拧着眉头笑了一笑,突然想起了在天山雪地里陆绪安领着剑出现时,看向她的那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唉……”她兀自叹了口气,叹息也深得很。

她故意笑得很轻,然后话里也丝毫不留缝隙:“我还以为你觉得危险,可能会拦着我上天山呢?而且进天山地殿找药本就是我的计划,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要在天山待上一个冬天了。我这不是一整个都在炼药治我的寒疾吗?难道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我是络灵女了?”

陆绪安看着面前说完话整理白纱的姑娘,一时没接上来话,梦思晚确实也没有当着他的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是个虽然调皮了些,但还是偶尔能有好心的好姑娘。

总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有别的东西断了他的思路。

原本斗篷是两层纱一层布,白纱内里是芙翎纱,还有一层衬布。

梦思晚直接将芙翎纱和白纱取出来,衬布拿出来摊开,将她的三个包袱收拢起来绑成了个大包袱放在木案上。然后她将两层纱折了折领,伸手问陆绪安要剑。

“借我用一用。”梦思晚看着陆绪安的剑。

陆绪安也不知道梦思晚问他借剑怀的到底是什么心思,但犹豫了一番还是借了,然后就看着梦思晚拿他的剑来割开她手上折出来的多余的纱。

“……”陆绪安的脸色一言难尽。

梦思晚安慰道:“这不是没工具嘛,没事没事,你这剑带进天山来总算是有了点用处了。”

这不是安慰,实则是一番羞辱,陆绪安默然。

她用完后就将剑放到木案上,双手穿进了宽大的袖子,起身后用系带做腰带,系在腰间,刚刚的斗篷便成了她的白色大袖轻纱外衫。因为没有了衬布,黑色衫裙的颜色也透了出来,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木筏落进最低处的时候,水流又归为平缓,水面见得到越来越多的浮冰。

“有浮冰,应该是近外界了。”陆绪安道。

梦思晚转身去看,有一处栈道,栈道之后便没法通这木筏了。栈道上的阶梯斜斜往上走,上面又是一个崖口。

此时木筏一靠上栈道,便停住了。

梦思晚一步跨上栈道的时候还瞧见碎块的浮冰下的潭底有许多沉沙,然后转身看着陆绪安,指了指包袱,尽情使唤这位公子去拎包袱,依旧丝毫不客气。

“这就是出口?”陆绪安走上栈道。

梦思晚道:“应该是吧,上去看看。”

陆绪安对即将离开这偌大的地底重见阳光也充满了期待,抽了抽身后的大包袱,跟在梦思晚的身后。

萤石到此也就不再结,没有了应是的光,但是栈道尽头却是透着光的。

走到栈道尽头,他们看见又是山洞,也不是日光透进来,是在地道一边铺着的燃油火。

“一开始是断崖的蓝鞠,属木,刚刚的不可说是水,现在是火,接下来怕是还要过金与土。”

梦思晚只是随意道了这么一句,当然是毫无根据的,结果一脚踩进山洞的时候,脚下的明显是很松软的土。

陆绪安走上来,越过她,在她耳边道了句:“现在就少金了。”

梦思晚挑了挑眉:“无所谓啊……”

陆绪安亦挑了挑眉。

随即梦思晚便加了一句:“有多少拿多少。”

陆绪安心中念道“不出所料”,然后松了松肩膀上的包袱,道:“我可背不动其他的了。”

梦思晚想着要是真有金子,固岑在这儿可以乐死,之后这段旅程大可给固岑和阿畅还有师兄师姐们编成个奇遇段子了。

她双手背过去揽住了自己的肩膀,突然用许久没用的少年的声音道:“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

许久没听这姑娘的变声之术了,陆绪安道:“也对。”

梦思晚又用回自己本来的声音:“也对,你还欠我钱,记得还我。”

陆绪安想起了梦思晚上次说那狐裘的事情,顺嘴道:“那你和我回南域去取吧,我现在身上可没钱。”

明明没有询问意见,梦思晚首先反应的也是拒绝:“我赶着回去过年。”这是她再真实不过的想法了。

“那过完年去吧,你到九渊一问便知道陆家主宅在哪了,我在家等着你的大驾。”

“我像是那种为了那点钱财就奔着你们家去的人吗?”

陆绪安突然想起用激将法:“我看你是不敢。”

还以为陆绪安这家伙是个正经人不会用这种招数,梦思晚一撇嘴,刚想喊一声弟弟,但是感觉脚底下的土和刚刚踩着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便低头去看,发现土里掺杂了金色的沙粒……

梦思晚直接踢了一脚,也不怕鞋脏,喊道:“金子来了!”

陆绪安转身时,那沙土就正好打在他的外衫上,陆绪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重新睁开的时候眼睛盯着梦思晚,梦思晚笑得正欢,陆绪安无奈得只认真地道:“好好走路。”然后转身继续走。

梦思晚走了一个时辰后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这一路只跟着陆绪安走。

前面的人转过来问道:“叹的什么气?”陆绪安也知道梦思晚不可能是觉得累才这么丧气,包袱可在他肩上。

梦思晚眨巴眨巴眼,指着右边一个洞口道:“我们绕路了。”

她耳边听得见山穴里四下有风声,陆绪安偏偏却找了条绕回原地的路。

梦思晚又腼腆一笑:“你累吗?”

“不然你背试试?”陆绪安看着那笑意,瞬间明白了是梦思晚故意不说让他领路了。

梦思晚当然不会接受这个听起来就累的提议,回道:“年轻人,别那么娇气。多走走,活得久。”

这话还能怎么接,陆绪安偏了下头让她走前面:“那你带路吧。”

出天山去可比他们进天山地殿难多了,当时除了从星落棋盘到离队大殿的时候走了许久,其他的她感觉都没怎么耗精力,但是现在他们从断崖出来,先是弯弯绕绕走了许久,然后又上了曲折的下坡水路,现在还要继续走上坡火路。

梦思晚欣然走向前,带着他好好走,凭借着风声来向,慢慢往前探索。

越往外走脚下的沙越多,踩着也是费劲得很,证明她的方向没有错。

就这样又走了许久。

“还好山里的风不大,外面正在刮狂风!”梦思晚语气有些开心地道。

走到最后开始有了天光,梦思晚笑得欢,根本不见累的一跃而去,整个人冲到了洞口,也没顾得上风寒极烈,风里正裹着沙。

陆绪安也正觉得这风不对劲。

而跃出洞口的时候,梦思晚便愣住了——

这儿不是天山。

目之所及,并非白雪,皆是黄沙。

天还不是大亮,风太急,走不了人,两人就地坐下休息,吃了点东西,得先等风沙停一停。

“没带水。”陆绪安似是渴了。

梦思晚好心问道:“刚刚不可说那全都是水,你怎么不喝?”

陆绪安不想搭这个茬,道:“往前走好像是有个村落,等会儿我们就往那边走。”

陆绪安很需要歇息了,身子往后靠石壁上看着外面,又抓起了一把身边的沙子,然后道:“西域哪里会有这种风沙?北域靠西的地区才会有……”

梦思晚想及虞商在石壁中提到过他原本是北域飞沙城的人。

西域和北域之间的水域不辽阔无法行舟,但是若是从西域出发是得从絮阈关出关,然后避开山路才能进北域,耗时很多……虽然任人怎么从天山的位置骑马出发去往飞沙城,也没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走到北域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可是这地下通道就说不定了。

“我们可能就是到北域了。”梦思晚撑着额头,心里正在想着从飞沙城回去东域更近的路线,似乎又要过芦阳……

她来过北域几次,但是只是在天气稳定的地方待过,没进过黄沙区,看来也是意外多得了个游历。

“那这个山洞这么明显,应该也有人进来过……”

梦思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两人安安静静地等风停,陆绪安觉得冷还特意往里挪了挪,招呼梦思晚也坐进去。

谁知梦思晚根本不给陆绪安面子,这寒疾好了她想好好放肆一下,这寒意侵不入体内的感觉实在是棒极了。

她整个人更甚是背坐在风口,挡着风和沙往这里面吹,但是别看风沙很烦人,但是她心里是乐得很。

风沙一停,梦思晚头也不回地便起身出去了:“走走走,快走,不知道这儿什么时候又会起风。”

陆绪安带上包袱,拿上剑,感觉实在口渴,也想快些去村落里找找有没有地方能有水喝。地下本来就有水,而且能聚集起村落,就必定是能喝水的了。

陆绪安人刚一出来,整个洞口就塌了下去,旁边的沙覆过去,立马平整了。

“没了?”陆绪安惊了一惊。

“什么没了?”梦思晚扭头回来看,这才整个通道都不见了,天远地远,全是沙丘,仿佛刚刚那个山洞里的一切全是幻境,“这通道是一出一换吧?新出口不知道又换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走吧,别看了,能出来就是好事。”

漫漫沙漠里,不见人影,只有这两人前往着他们所看见的那个略显荒芜的村落,留在沙漠里的脚印不旧也被新覆上的沙遮盖。

天色挺阴沉的,梦思晚毫不惧这冷风,一身轻松地先行进了村庄,才发现这村子矮得很,而且安安静静没有声音,看起来像是没有人。

“先找水喝。”梦思晚也记着陆绪安渴了,在村子里沿着道路逛了逛,发现这村子居然没有水井。

梦思晚转身问道:“没有啊……你在看什么?”

陆绪安立在村口道路上,头偏着看向一边,没有跟上来也没有说话,梦思晚走过去瞧他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只看见了一支白色旗帜只露出一个尖角的埋在沙子里。

梦思晚直接就走过去将旗帜一把给抽出来,废了些力气,这才发现这旗帜其实足有她一人高了,而且明显是面很新的旗帜。

旗帜上赫然是蓝纹山茶花。

梦思晚愣了一愣——九渊陆家,来过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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