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泽vs北川第一,决赛第五局现场。
宛如巨炮轰鸣的声响猛然在白鸟泽的赛场上绽放。
白川七奈落地了。
稍微感受了刚才的手感,他觉得刚刚那球自己扣的还可以。
比起已经落地的结果,白川现在更在乎自己的体感。
嗯,不错。
今天也是当好主攻手的一天呢。
白川七奈这样想道。
球落地的声音很大,但全场此时却十分的寂静,是一种落针可闻的静。
随后,巨大的声浪像是盖不住了一般,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七奈!!!”
有人明明不熟,却十分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
“七奈七奈我喜欢你!!!!”
有人明明素未谋面,却吐露了冒犯的爱语?
“我去!这种暴扣是那种体型的人能发出来的吗!!!”
终于有一句还算正常的了。
白川七奈在心中淡淡地吐槽了一句。
而他自己不知道,他刚刚完成了一个十分暴力的扣球动作,低着头没表情喘息的样子,十分有低气压。
秀气的豆豆眉被刘海挡住,本来眼尾稍圆润的桃花眼此时半压着,又变成了凌厉的眼型,那抹莓红色含在这眼型里,红的成分更盛了,质感也从水灵变成了华丽而富有威压。
刚刚由于大幅度的跳跃和运动,他因为活动不小心掀上去一角的短裤裤脚没有随着重力落下,而是粘合汗水,和上面的部分叠合了起来。
以前被好好覆盖着的,超过长护膝的大腿皮肤,此刻被裸露了一点出来,白皙地晃人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及川彻走上前去,意外地没先给出自己一向不吝啬的夸奖,而是先上手给自己队刚扣完球的主攻手撵了撵裤脚。
等到那抹白皙的肌肤再次被衣物的阴影盖住时,及川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抬眼,看见白川七奈扭头,用那双莓红色眼睛奇怪地看着自己,他没阻止及川彻的动作,只是这样看着。
还是岩泉一把丢人现眼的及川彻的后领子拉住,让他远离了白川。
刚刚位于及川彻身后的岩泉一也震惊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及川要去动人家白川的裤子,所以立马就把这家伙拉开了。
“……那个,白川。”
岩泉一张了张嘴,但又实在不知道解释什么,因为真的很奇怪啊!莫名其妙动人家裤子什么的。
说实话,哪怕他身为及川的发小,在此刻也认为,这家伙的脑子估计是终于彻底被他自己搞坏掉了。
最后实在没话说,他只能说:
“刚才那球,很厉害。”
这句话,岩泉一是真心的。
谁也没想到,那颗二传失误的球,白川能打得这么漂亮。
白川七奈本来在拿古怪的眼神看及川彻,听到岩泉一的夸奖后,他的视线又转移到了岩泉身上。
他夸我了。
白川脑子里划过一道这样的信息。
稍微想了想,白川决定好自己要怎么做了,他抬头了。
然后岩泉一就看见对面的白发少年朝自己看来,本来还在呆呆的表情,突然软和地笑了起来。
岩泉一:!!!
……这已经不是秀气的地步了,白川笑起来的样子,让岩泉想起来了女生们嘴里常用的一个形容词‘可爱’。
这下不光及川彻的耳朵因为尴尬红了一下,岩泉一也因为自己脑海中冒犯的形容词脸红了一下。
白川七奈自以为礼貌地笑了笑之后,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转头看向及川彻。
这时岩泉一已经松开手了,所以及川彻此时是自己站着的。
然后,及川彻就这样,看着白川七奈一步步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虽然他的脚步很轻,但是及川彻的心脏却反应地很剧烈,在莫名其妙地不规律跳动着。
怎么办,好心虚……
这、这是要找自己算账吗!
虽然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不礼貌,但也不至于在球场上就找他算账吧!
刚刚给人家传了一个坏球的及川彻还只是一个15岁少年,脸皮还不是很厚,对这种错付队友的行为,还是很自责的。
然后,白川七奈的一个动作,简直让他的心脏骤停。
只见刚刚还冲着别人乖巧笑着的白发少年,此时,缓缓抬起了自己的一条胳膊,然后,那只手的食指,毫不犹豫地,径直指向了及川彻的面门。
是一个十分具有冒犯性质的,指人动作。
众人:!!!
什么情况?看似长相乖巧性格温和的白川同学,难道意外是十分不好惹,有仇当场报的类型吗!
及川彻心想:完了。
如果是平常的他,可能还会说两句话打个哈哈。
但现在的他,这两周的精神压力确实是达到了一定界限,整个人的性格都变得有点别扭了。
然后喉咙里,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及川彻抿了抿嘴,到最后,他甚至有点不敢去看白川的眼睛。
但就在他要偏离视线的那一秒,白川七奈说话了。
“你——”
与他本人现在冒犯的指人动作不同,白川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空灵温和。
这语气又给了及川彻底气,没有移开正视白川七奈的目光,这下,他想听听白川想说什么了。
然后,在几乎在场所有人或诧异或震惊的目光下,白川继续指着人开口了:
“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次,白川七奈的尾音染上了几分笃定的意味,掷地有声的。
他本人似乎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奇怪,很快就把手放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只留给及川彻一个背影。
不是‘把球都传给我’,也不是‘不要给我传球了’,而是
——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是追求好的也不是躲避坏的,而是,将好坏的责任都一并包容,这就是白川七奈一向的做法。
白川七奈其实大致清楚及川彻的想法,无他,上辈子他见得太多了。
所以他很清楚,刚刚的那颗传球,不是简单的‘坏球’能够盖过去的事情。
在白川眼里,那是二传代表‘不安’的传球。
‘我好害怕’、‘拦网好难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怎么这么弱’、‘不想再面对了’、‘我可以做到吗’……
听上去就像是在哭泣的想法不是吗。
但是,其实不用感到不安的,因为
——他会把球打过去。
白川七奈不是很会用语言安慰人的类型。
但他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主攻手是二传手的第一武器。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在野外遇到了野兽和危险,无助地挥舞手中的东西想要自保,却根本没办法的样子,那不是很可怜吗。
而身为第一武器,白川七奈还是觉得,持有自己的人不要哭泣比较好。
「第一武器」
不仅意味着‘我遇到危险第一个使用你’,在由人组成的排球场上,还意味着,‘你遇到危险我第一个来保护你’。
及川彻的瞳孔瞪大,望着白发少年转身的背影,记忆却还停留在刚刚他指着自己的模样。
莫名其妙的,及川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但这种看穿却意外地没有侵略性,仿佛自己是一颗位在草原上的青草,此时正在为淋不到雨水而不高兴,而一旁路过的小兔子看见了,就拿温热软和的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叶面。
其目的不是吞噬和裹挟,而是温度适中的安慰。
湿湿的,热热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覆盖上了及川彻的心脏。
说实话,白川说那话真的挺莫名奇妙的,但为什么,自己会感觉真被安慰到了啊!
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这么会读别人的弦外之音了啊!
不知怎的,及川彻突然有些恼怒地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大,他的耳朵又红了。
没办法,正处于15岁的青春少年,对这种彼此坦诚的热忱感情实在是没有什么抵抗力。
你信任我我信任你什么的……小七奈说话也太轻浮了吧!
如果是小岩的话,按照自己现在的反应,及川彻现在肯定要上去撒泼打滚的,但……二人现在好像还不太熟。
没错,15岁的及川彻的廉耻心意外地重,还秉承着‘如果你不喊我名字的话那我也不要喊你的了’类似的幼稚想法。
虽然自己刚刚说要喊他‘七奈’,但要是他先连续不停地喊的话,那也太逊了。
莫名其妙的纠结点,也是十五岁少年的特点呢。
然后,站在旁边,还害怕两人起争执的岩泉一懵了,他先是思考了白川那句话的意图,确定好大概不是什么坏话之后,看向自己旁边发小的岩泉又懵了。
这家伙,怎么在傻笑?
岩泉一的表情有点便秘。
总不能是白川使用了精神攻击,把及川这家伙的脑域给破坏了吧。
情不自禁的,岩泉一巴掌呼在了及川彻的后背上,示意他该清醒一点了,不要再做出奇怪的反应。
然后,后续的比赛中,及川彻像是打开了什么任督二脉一样,状态竟然诡异地放松,甚至开始各种给白川七奈托一些他以前没怎么托过的球。
‘反正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会变得意外放松起来。
在同学评价里一向开朗温和,只有幼驯染岩泉才知晓真面目的及川,这几天干过的‘坏事’格外多。
无论是上周险些失控,还是刚刚那颗脱手球,都是名为‘及川彻’的人生中,本该很少很少的事件。
然后,这些事件,竟然都被那双莓红色的眼睛一丝不差地看进眼里了。
及川彻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大概类似于,把那种自己蒙上被子想想就后悔到浑身发冷颤抖不已的事情完全袒露的感觉。
——‘被暴晒的爽快感’
大抵如此吧。
就这样抱着这种心态,在最后的拉锯战里,及川彻那双眼睛里的蜜糖色越来越亮,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完全忘记了以前的踌躇。
他托给白川的球,一球比一球高,一球比一球快,一球比一球匪夷所思。
有时候,他只是抱着‘啊,小岩那边好像又被拦网行不通了,如果用小七奈的话,这样的球不知道能不能行呢’这样的想法试着把球托出。
然后每一次,每一次,白川都能把他传出的球利落地扣在对方的球场上,利落地得分。
肆意地使用根本没怎么练过的托球,然后任性地让别人给自己兜底,紧接着享受着本该很难享受到的快乐。
有一种在游戏副本里走捷径的快感。
‘这样真的可以吗’、‘哇,好爽好方便’、‘我好厉害’……类似的想法完全覆盖掉了及川彻之前阴暗的想法。
比到最后及川彻都不怎么在意比分了,他可是打爽了,把岩泉和白川两门主炮随便舞,也算是享受到了指哪打哪,随处开炮的快感。
他不用再担心如何应对牛岛的大炮,因为他会用同样的方式狠狠打回去,甚至会变着花样打回去,而对面却只会左路炮轰。
独属于二传手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指挥感,那种他第一次电视上看到就感觉好酷,好憧憬的感觉,及川彻在此时,十五岁的他感受得酣畅淋漓。
十五岁的少年情绪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只要有合适的契机。
能为了输了一场比赛而发狠训练,也能因为打赢一场比赛而重拾自信。
最后,比赛带着点匪夷所思,又有点水到渠成的意味结束了。
第五局比分22:20。
北川第一3:2赢了白鸟泽,获得了通往全国的门票。
话说,兔子的舌头真的很软,像粉果冻一样,没倒刺,很少见到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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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兔兔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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