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惊栖冷静分析原因,半晌才开口:“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我们去探查,你不是想要参与李姌那个案件吗?反正那边给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江辞玉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正好与少年对视。
他的唇瓣偏薄,唇色很淡,眉眼却彩墨浓重,是那种锋利的精致美。
她听见他轻声说:“所以我和云景会参与这件案件,一起去探寻真相,江辞玉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辞玉呼吸一滞,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咚——咚——咚
她听见自己问少年:“云景知道自己会参与这个案件吗?”
“我在他也必须在。”
乌惊栖淡淡开口。
江辞玉避开那炽热的视线,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的浅萝,不知为何心中生了几分心虚。
珍珠鸟被夹在二人中间:“好了,既然问题解决了我们就出去吧,免得她们多想误会。”
说完,她便连忙跑了出去。
许星画在外面等了许久,看到江辞玉出来便上前,面色沉重:“江师姐,绿丫的说法和红娘的说法基本大差不差……”
乌惊栖出来正好听到便询问道:“她怎么说的?”
许星画回忆半晌便道:“她原话是三年前楼中来了个贵客,点了池荷去伺候,但池荷一直以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自然是不愿意的,后面就被客人打死了。”
乌惊栖抬眼。
卖艺不卖身这件事情是老鸨没有讲过的。
木雕珍珠鸟还未来得及收回,它说出江辞玉想问的话:“她可有提过她的主子浅萝?”
许星画听见声音怔了一下,但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回答:“没有过多提过,只是简单说了下浅萝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待下人是极好的。”
乌惊栖沉着眉开口:“接下来只需要往池荷姑娘身上探索就好了,可以先打听一下与她关系要好的姑娘,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但不至于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许星画点点头说:“我们与乌师兄想到一块去了,李牧看其他晕倒的姑娘去了 ,苏允已经去询问了。”
江辞玉转头看向乌惊栖:“我对那口井有些兴趣,红娘为了把戏做全定是不会放过这些细节的,说不定那里会有我们想知道的。”
乌惊栖点点头,很是赞同。
许星画:“江师姐,乌师兄,我先去帮一下苏允,让他面对这么多姑娘,多少有些吃力。”
江辞玉点头便转身去找红娘问井的位置,乌惊栖快步跟了上去。
……
李牧看着躺在通铺上的姑娘们面色很是难看,他知道会区别对待,但没有想到差距这么大。
他跟许星画问完绿丫后,许星画留在那里等江师姐他们,浅萝的女婢绿丫也去为她主子打水擦身。
红娘便带着他去看其他姑娘。
看着李牧面色铁青,猜到不满自己的区别对待,便急忙开口辩解:“浅萝是奴家这里的头牌,这睡单间是必须的待遇!”
李牧面带嘲讽,唇角勾起:“那平日里这些姑娘也是这般通铺睡?”
“呃……”红娘迟迟未回答,也恰恰是这副模样间接告诉了李牧答案。
他淡淡开口:“若平时不是这样,今日如此做的原因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红娘面色尴尬,嗫嚅着开口:“楼内姑娘多,这通铺本是让那群刚来的姑娘住的……”
李牧心下了然便补充她未说完的话:“所以你现在是让她们住进了现在这群昏迷的姑娘的房间,因为你心底已经认为这群姑娘醒不来了,对吗?”
看红娘不自在的表情他便知晓自己全部猜对了。
若非头牌也莫名昏迷,这老鸨只怕是不会请人来解决的。
在这老鸨心里,这群姑娘只是赚银两的工具,并不是活生生的人。
作为一个正统医修,他虽没有菩萨心肠,但也做不到看到这么多条人命被惘顾而无动于衷。
他冷着脸一个一个查看,红娘站在那里,做什么都不是。
“红妈妈。”
清冽,漫不经心的声音打破这莫名的气氛。这是红娘第一次觉得这声音如此动听。
她面上挂起笑转过身讨好般看着过来的江辞玉和乌惊栖。
“乌道长!需要奴家做些什么?”
李牧听到声音转身,看着二人的身影面色稍霁:“江师姐,乌师兄。”
走在前方的江辞玉向李牧点头示好。
乌惊栖打着哈欠,悠悠地开口:“带我们去看一下那口井吧。”
红娘面上的笑顿时僵住,刚想开口,却被少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
“我不是在询问也不是在商量。”他抬眸,冷眼看着红娘道,“而是在通知你。”
红娘无奈只好开口,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好,奴家这就带二位道长去,那口井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此前已有许多贵人去看过。”
她又转过身,被涂的雪白的脸勉强笑着:“李道长,这房里的姑娘就多麻烦您了,奴家先行离开。”
李牧在与江辞玉二人问好后,便转过身继续查看姑娘们的情况。此时红娘对他嘱咐,他也未回头,而是随口应了声。
红娘也不在意,转身对着乌惊栖二人轻声道:“二位道长随奴家来。”
她走在前方,乌惊栖走在最后面将门轻轻合上。
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李牧时不时的走动声。
三人穿过碧玉辉煌的廊间,又走过空阔无人的厅间,最后走至院中。沿着青绿石板走着,路上花香袭人,巨大的池塘上菡萏欲绽,莲叶随风轻晃。
江辞玉看着那菡萏一时移不开眼。
乌惊栖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菡萏的最外面一层是一种极其干净又带着透明感的粉,从上到下,从浓到淡,最终融入底部暖玉似的白。
脆弱,但又透着坚强。
红娘注意到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池中的菡萏上,便开口道:“今年莲花不知为何竟到现在还未开,早几年这池莲花到六月下旬早已开满。”
她叹口气道:“今年都七月下旬了,竟还一朵未开,我这楼中的芙蕖会可是延了又延!”
江辞玉收回视线,垂着眼,继续走着。
乌惊栖随口问道:“从今年开始的?”
“对,从今年开始的,以往都是六月下旬便基本上全开了,所以我们这遥景苑六月的特色节目便是这芙蕖会,可以在看舞的同时感受莲花的芳香!”
“嗯。”
乌惊栖淡淡回应。
红娘也不在意,沉浸在今年六月份少赚一笔银两而难受的心情中。
几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一座枯井前,红娘指着那周边已经长出野草的井忐忑开口。
“那便是丢她的那口井,为了更好的隐瞒真相我便将她的尸体丢了下去,这……二位道长可有察觉什么?”
乌惊栖看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井,开口问道:“为何不打理这井?”
红娘:“下人们都不愿意接近,便任由这井自由生长了。”
乌惊栖又问:“为何不早点说起这事?”
红娘干笑道:“这事虽不算秘密,但着实是一件丑闻,没有人会讲丑闻随时挂在嘴边吧。”
她看二人没有回话便接着道:“这奴家也知道将池荷的尸体丢进井里不道德,所以在让池荷的忠客看过祭拜过后奴家便命人将她尸体打捞了上来。”
江辞玉上前默默扫开一片草,正好露出了井上被挡住的字,那字体娟秀灵动,一笔一画珍重地写着:
出泥不染水中仙。
她默默抬头,与乌惊栖对视。
乌惊栖垂眼,薄唇勾起:“红妈妈若无事便先离开吧,我与师妹想独自看看。”
红娘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反正这井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被那么多人看过,也不差她两。
再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呆在这里怪渗人的。
她缓声道:“那奴家便先离开了。”
她浅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江辞玉在确定红娘完全离开后,才拿出木雕珍珠鸟:“在三年前,池荷被丢进这井中后还有人经常来。”
她指着那行字补充:“这行字明显被反复刻写过,字体上稍有不同,并且挡着这行字的草是被人为移动的。”
乌惊栖接过话:“这人应该与池荷关系很好。”
江辞玉将这话复述一遍:“出泥不染水中仙……”
木雕说话是平静无调的,说这话便令人有些好笑。
乌惊栖并不在意木雕的语调,蹲下身也观察着这行字。
随后,他烦躁扶额。
果然,还是打架更适合他。
他侧头看着江辞玉,暖阳照在她脸上,他离她不算很远,看着她没有瑕疵的脸,心中思绪万千。
“你们是……?”
温和的女声响起。
二人顿时心生警惕回过头看去。
入目便是层层叠叠的浅青色纱裙,宽大的袖摆上用银丝缝着一朵朵精致的莲花。
少女皮肤白皙,仿佛吹弹可破,一双黛眉如远山含翠,眉眼尽显温婉。
察觉二人的警惕,她温声道:“我是遥景苑,青怜。”
乌惊栖:“莲花的莲?”
青怜轻轻摇头,声音还是那般温和。
“可怜的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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