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死了。

这个消息被立刻封锁，趁着外乡人们还没有回来，顾磷紧急将尸体收敛，打算下葬。

谢楷不同意：“他脖子上的咬痕，你是没有看到吗？由着他继续诈尸？”

顾磷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偶尔咳嗽一声，他平静的掀了掀眼皮：“没有所谓的诈尸，不过是憋着一口气成了起尸，用桃木压散了就好了。”

谢楷恨不得把李老头那具皮包骨扔到他面前，让他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如果只是简单的起尸，用桃木镇压就好了，那李老头是怎么爬出来的？

“没关系？李老头都他妈的蹦跶到你脸上，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谢楷像头烦躁的雄狮，甩着尾巴在房间里踱步，忽而看到雪幼缩在角落里，猛地记起这家伙是个人证，当即拎着雪幼到顾磷面前。

谢楷拍了下雪幼的肩膀：“跟他说。”

雪幼肩膀侧了一下，疼得一哆嗦，整张小脸都皱巴起来。

“你拍得我很疼。”

“啊，抱歉。”谢楷下意识道歉，“不是让你说这个的，李老头当时袭击你，你不是还拍了照片吗？拿出来给我们村长看看！”

谢楷注意到雪幼一直伸手揉着肩膀，好像是真的是那一巴掌打疼了。可他根本没用力，甚至还收了点，居然连这样都不行吗？

啊，好烦，到底是多么娇气的皮肉，才能被这样轻轻一拍就疼成这样？

雪幼忽的瞪大了眼瞳，似乎想起了什么，单手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说：“……可不是你在围殴他吗？这种事情说出来真的好吗？”

谢楷：…………

实在忍不住的顾磷，轻轻笑起来。

谢楷辩解道：“不是说这个。顾磷，要么是有人故意挖他们出来，要么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起尸！顾磷，你要知道，死去的人就已经不再是人了，他们从地里爬出来，只会不断伤害这里的人！”

村子里一直有起尸的传说，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发生。但这种起尸是没有太大危险性的，也不会吸食人血，虽然也会攻击人，但闹两天也就算了，只要用棺材封好，好好埋葬，便不会有事情。

顾磷沉默了一会儿，他如同慈祥的父亲，低头看着任一苍白死寂的脸，目光怜爱又沉默。

好像卡带似的停顿，让雪幼在瞬间以为，他说了很多话，可回过神，他才发现，顾磷一个字也没有说。

这是雪幼第二次近距离看到死人。

这个人刚才还跟自己说着话、聊着天，说话时候语气都热气腾腾的，五官鲜明利落，张狂嚣张，但他现在只是静静沉睡在这里。

死亡看上去和活着，也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血管不再提供温热的血流，所以皮肤看上去灰白干燥、不再有光泽。

顾磷问雪幼：“听说他和你一起出去的？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雪幼如实相告：“走到一半，我先去休息了，他和浩鑫在一起。后来我遇见了狼头，在之后就跟着谢楷回来了。”

“狼头？”

拥有着“天塌下来都不怕”气质的顾磷，却在此刻露出一丝恐惧和阴狠。

他拧着眉毛，眉下轮廓深刻且乌云密布，淡色唇瓣在瞬间发白。

雪幼问他：“怎么了吗？”

顾磷重重揉了两下眉心，唇瓣颜色已经完全消失了：“……没事，那个外乡人找到了吗？”

谢楷说：“派人去找了。”

顾磷：“找到了吗？”

谢楷摇头，声音如石头落水。

“没有，失踪了。”

顾磷更加沉默，他敛下目光，让谢楷把人送进松树林埋葬。

雪幼惊，人不是刚才还在那边睡觉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难不成是被野狼们吃掉了吗？可是野狼明明对他不敢兴趣呀！

他默默问系统：浩鑫去哪里了？

系统查阅了一下，说：他游戏挑战失败了，已经遣返在【载入空间】了。

雪幼想了想：vip观影位，也太舒服了吧。

系统看到正在被不停电击、承认不-良行为的浩鑫，十分赞同。

系统：他很好。

不仅如此，由于花了重金给雪幼购买了“最假哄妹神器——一键换装（奇迹般）”，浩鑫基本宣告个人破产，连给自己找辩护的机会都没有！

系统（阴狠一笑）：实在是太好了！

——“笑死，我出去查阅了一下，那个浩鑫想要试图诱-骗幼幼子老婆怕瑟瑟照片，现在被【神之庭】卡在【载入空间】进行惩罚了。看公告后面还有叠加惩罚！”

——“哦哦哦哦，我看到了！！听说他以前怎么给别人拍照的，要同等给自己拍出一样的涩图，并且以后只能穿那些衣服参与游戏！！！！”

——“【神之庭】你个好小子，有点意思。”

——“【神之庭】这个处理速度，很难让我觉得他们不是自己人。@【神之庭】，请问你们当中是不是幼幼子的粉？”

——“幼幼子老婆，你怎么又背着我吊了一个？？？”

——“以前怕你没人要，现在怕要你的人太多，原是我不配，老婆看看我！！！”

·

看到顾磷这般顽固。

谢楷狗脾气顿时上来：“怎么就不能放把火烧掉？你年级轻轻，怎么迂腐成这个样子？”

顾磷慈悲敛目：“尘归尘，土归土，尸体也应该回到生养自己的地方，这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我说你放屁！你对他的尊重，就是让他第二天诈尸给你看？然后去咬别的人，顾磷，我必须要让你看一个东西。”谢楷气急上头，抓着顾磷往自己家里去。

雪幼吃瓜吃到一半，突然谢楷抓着走，临走前谢楷还不忘给任一棺材板盖严实，再用桃木定好。

三个人来到谢楷家。

谢楷住的还是以前老祭祀的家，院子里还架着一个用木桩子，绑着稻草做的人，上面还挂着个象牙尸王的头。

可能是谢楷推门动作太大，不怎么结实的头咕咚咚滚到雪幼跟前。

雪幼吓了一跳，蹲下来抱起头颅，低头看着他。

尸王眼睛是两颗滑稽的金色纽扣，它甚至没有嘴巴，只是用几道粗毛线缝出来凑数的，看上去像是被人缝上了嘴巴。

看他愣了一会儿，谢楷还以为他被吓到了，伸手把头拿了过去。

谢楷说：“以前家里人做着玩的，还挺吓人的吧。”

雪幼摇摇头，顾磷同他解释说：“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东西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用这个了。”

雪幼问：“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磷往屋子里走了一步：“大概是看到会很安心吧，他也曾经是我们村子的守护神，只是……”

“坏了！”谢楷用手抓了抓头发，拔腿跑进屋子，还立刻把门关上了，说：“你们等我两分钟。”

雪幼：“……哦。”

顾磷：…………

谢楷出门太匆忙，屋子里乱成一团狗窝。

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他透过窗帘看到自己挂着的四角平裤的时候，才猛地涨红了俊脸，一口气哽在脖子里。

死去的羞涩突然袭击了他，他三两步进了屋子。

只觉得这才是一场硬仗，两分钟，得把狗窝收拾成一间清清白白。

——“像极了我女朋友突然来我家，我却忘了收拾房间一样。”

——“放屁，教导处主任突击检查的我也是这样的！”

两分钟后，谢楷终于满头大汗的打开了门。

顾磷古怪的看着他：“看你的样子，刚才是打了场硬仗？”

谢楷一面给自己扇风，一脸尴尬转移话题：“可不是，李老头差点爬出来，我赶紧收拾了一顿。”

顾磷往他身后看了眼：“他在你这里？”

多亏他岔开话题，谢楷说：“他被我关进地下室了。饿得不行，闹了一天了，85新，微瑕疵。”

顾磷：“你怎么不把他埋了？”

谢楷冷笑：“埋了不怕又爬出来了？”

顾磷：……

听说是要见李老头，雪幼还特别问了一声：“他爱吃雪，这满地都有，不给他带一点吗？”

谢楷：……

“抱歉哈，没养过，不是很会，那就给他挖点进去吧，多带点。”谢楷随地掰了一坨，还拿了个碗让雪幼端着。

顾磷惊，小声揶揄谢楷：“看不出来，你还会哄人。”

谢楷登时瞪大了眼睛，颧骨到鼻梁都红了起来，他三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想什么啊。”

顾磷只笑不语。

谢楷三分恼怒成羞，扭头看到雪幼慢吞吞端着个碗，冻得拇指都发红，可怜又插不上的样子格外惹人，就好像谁使劲儿欺负他一样。

——“狗男人，老婆手指都冻红了，你牛逼！”

——“幼幼子：怎么办，一个字都听不懂，默默吃瓜。”

——“救命，幼幼子老婆端个碗都好乖。”

谢楷也觉得他乖，因为太乖了，所以总感觉时时刻刻都在被人欺负着。

我可没有欺负他。

谢楷心里想。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伸手抢走雪幼的碗，带着三分无奈道：“走快点，还需要我牵着你走路吗？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总像个孩子似的……来吧，手给我，这里下楼梯注意点。”

雪幼：“……哦……”

顾磷：“……”

眼前的谢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呵呵，平平无奇野男人。”

——“好小子，我大呼精彩！”

——“诡计多端，还想要牵我老婆手的狗男人！”

小小手掌被滚烫粗糙的大手包裹在其中，带着一种不可拒绝的霸道。

谢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平时里忙里忙慌给人搭过手，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像是握着一块温热、易碎的玉，又像是握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心跳声音很大，捏着别人的手心，却好像握着的是自己的心脏。

“啊！谢楷你个王八瘪子！”李老头看到上面光的时候，恨不得冲出来咬死他。

可他假牙不仅没了，现在还被人绑得严严实实。

顾磷一眼就认出了李老头，神色微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在坟墓里，被老鼠吃掉吗？”李老头吐字清晰，完全没有一点自己是尸体的觉悟。

他太饿了，纵使混在很多男人味道里，他也一下子闻到了雪幼的味道。

这种若有似无的香气，简直就像是无形的勾—引，一缕一缕往他鼻子里钻。

李老头几乎是瞬间疯狂了，虽然牙没了，但不妨碍口水疯狂分泌，喉咙急速滚动。已经腐朽得快要入土的眼睛也快速充血、发红，几近疯狂。

“快给我，快给我！让我咬一口！”

谢楷从他神情里明白他的想法，他忍不住想咬人了。

果然不是人了，显露出来的形态都那么丑恶。

作为守护村子的第一杆-枪，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要守护村子的安定，绝对不能容忍任何破坏村子安定的存在。

但除了这一层，好像还有别的因素，使得他怒火中烧。

他模模糊糊的明白，他并不喜欢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他都这么饿了，我们赶紧喂他吃吧！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你会喜欢吃这种东西。不过我愿意尊重你的喜好。”雪幼轻轻挠了下谢楷的掌心，示意他松手。

相连掌心里突然传来一阵酥-痒，黏黏糊糊的碰触让他大脑空白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牵了一路，到现在都还没放手。

“哦哦哦！”谢楷脸红脖子粗，立刻松了手，脑子里却还烧得厉害。

李老头没想到雪幼这么好，两眼泪汪汪。

“真的吗？快、快点让我吃一口！”

谢楷回过神来，余光瞥见雪幼平淡无常的神情，恼怒成羞。当即抓起一坨要化不化的雪团，拿去堵住李老头的嘴。

“多吃点啊你！”

李老头：……

顾磷：……

——“幼幼子老婆切开一定是黑的对吧？”

——“新人刚来，这鬼是我看过最惨的一届。”

——“不不不，笔仙和两脚羊心里阴影面积应该都很大，更不要狂欢屋还被老婆干塌了。”

——“年轻人，你还是看得太少了！”

公报私仇后，谢楷也冷静下来。

他跟顾磷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开始对李老头进行审问。

谢楷说：“你是怎么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李老头懂得舌头快掉了，说话也不利索：“我……我醒来棺材就开了，一个小丑面具的男人将我挖了出来。”

李老头陷入回忆里。

“那个小丑男跟我说，我是来救人的。我咬他们是为了救他！我没有罪啊！”

他顶着一脸痛苦面具，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

他死了啊，莫名其妙成为了会咬人的起尸。

“但我并没有咬别人啊，我……”

“唔唔唔！”

没等他说完，谢楷突然捂住了李老头的嘴巴，随后他让雪幼先上去。

雪幼：……惊天大秘密不告诉我！

他气鼓鼓跑了上去，还故意将楼梯踩得“嘎吱”作响。

顾磷扫了眼谢楷说：“他好像生气了。”

谢楷装作没事人一样，满不在乎道：“脾气还挺大，谁管他。”

实际上，心里突突的。

他真没想到雪幼脾气还挺大，这又得怎么哄才好？

——“我家是开殡仪馆的，谢楷火花的时候骨头都烧成灰了，嘴巴还在，是硬的！我们称为惊天新闻！”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好小子，有你的。”

——“这不赶紧冲上去，一个回旋阿姆斯特朗螺旋亲亲？？？”

——“狗男人，你比俞不行更让我失望！”

——“等等，俞不行？？？？我记得他参赛了啊？！”

——“卧槽——渣男也来了吗？？？”

——“蹲——渣男！！！”

——“哇哦哦哦，我现在好期待他们两个碰面！！！这样老婆就是我的了！！！”

——“你做梦。”

——“做梦 10086。”

地下室内。

顾磷带着手套，上前将他横竖看了看。

“之前的咬痕消失了，还记得自己是被谁咬的吗？”

“我……”

李老头隐隐有点印象。

村里有个寡妇，徐娘半老，为人风骚，老喜欢拉着他打牌。

她死得很突然，听到消息的时候他还不相信。

因为她没有孩子，尸体简单收敛了下葬的。

他为此伤心了许久，郁郁寡欢。

结果前段时间走夜路的时候，他居然在路上又看到了他，她穿着打扮飘飘亮亮，看上去比从前还要好看几分。

李老头第一反应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没想到呢，晚上又梦到她来敲门。

李老头觉得自己做梦呢，就开了门，结果噗嗤就是一口。

李老头魂都飞了。

“……是周寡妇。”李老头生出一点怨恨，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老头辩解道：“这不是我的错哇！”

顾磷慈悲点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李老头从这个年纪轻轻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一种佛性，好似上了年纪的老人包容的看着你。

李老头哆哆嗦嗦：“我也不知道，可我真的好想咬刚才那个。我看到他，就想咬他。”

谢楷听不得这种话：“你跟他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会想咬他，你下贱？”

李老头被气得差点撅过去：“我……他太漂亮，没有人会对他印象不深刻。我想……如果还有变成我这样，也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咬他的，他、他太香了！”

“放屁！”谢楷直接拿了个萝卜梆子给他臭嘴堵上，“一把年纪老色批，牙都没了不好好安享你的晚年，少搞些有点没的！”

李老头嘴里再也交代不出什么了，面对着已经不是人的李老头，顾磷最终决定让谢楷结束他的生命。

谢楷知道封棺之术对李老头不管用，转而将桃木钉移向了他的心脏。

李老头大叫起来，拼命挣扎，随后木钉楔入——

“啪嗒。”

火红柿子啪嗒掉到地面上，红烂成了一团。

“哎，烂掉了。”雪幼走了两步，顶着那团稀烂的柿子，移开了脚尖。

·

顾磷心事重重回了自己家。

院子里空落落的，唯一一棵树已经枯死，没有一点绿色。

冬天的葡萄藤下光秃秃的，连石凳上都积着一层灰，显然许久没人关顾。

顾磷走到屋内，给屋内挂轴上了柱香。

他手里还残留着李老头身上的污血，味道腥臭腐朽。

“可我必须这么做。”他瘦弱的脊背微微颤抖起来。

呛咳的肺腑闻到烟味，剧烈运动，他趴在八仙桌上咳嗽。

猛然间又暴怒起来，一把掀了那柱香。

香灰缸砸在地面，“碰”一声，烟灰滚得到处都是，顾磷更剧烈的咳嗽起来，同时骨感的手紧紧卡住了桌子角。

他拇指用力抠挖着桌边，睁开的双眼疯狂又偏执。

“我必须得这么做，我不能再让更多的人死去了。”

“现在死几个人没有关系，只有将新娘献给尸王，一切都可以解决掉的。”

“你做得很好，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做的。”虚幻墙壁上印出祖祖辈辈的幻影，他们冲着顾磷露出满意的笑。

“顾磷，我们没有时间了。冥府之狼已经到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屠杀村子前，将新娘献祭给尸王。”

顾磷五指用力掐进了桌子里，力气大得指甲外翻，他咬牙道：“必须要把新娘献祭给尸王！”

·

谢楷越想越不对劲儿。

村子里方圆就这么大，一家死了人，其他人大多都会参加，所以周寡妇找上李老头不奇怪。

但李老头找上“老婆”，就很奇怪。

毕竟“老婆”才来没有多久。

而且按照李老头的说法，周寡妇死去多日后，才找了他；而李老头死了不到一天就起尸了，第二天就活蹦乱跳要吃人了，这鲜活程度，不得了。

就好像、就好像……时间被加快了。

而且李老头说，是有人把他挖出来的，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

疑惑越来越多，像个搅在一起的毛线团，理不清楚。

带着众多疑惑，谢楷去松树林里看了几个坟。

坟看上去没问题，盖土盖得严严实实，随便细看之下，却能发现有些土比较新，新土掺旧土，有古怪。

他立刻举起铲子，对着坟墓，一下一下的把棺材挖出来。

从更早之前的几具尸体到李老头的墓，他一口气干脆全挖开了。

这工程量不小，从天亮差点挖到天黑，八百年没有这么累过，谢楷浑身骨头都快松散了，这下不给自己颁发给个劳模奖，实在是说过去了。

几口棺材全挖出来了，他一口一口撅开。

棺材板重重落地。

一、二、三、四、五……无一例外，全是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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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