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的哆嗦,周围人都看在眼里。
她抿着唇。
凌云子微微一笑:“那今年的盐税……西海那边,正要银子呢。”
“这些不该是您一个方外之人管得是吧。”说话的是善才人。
这是目前后宫分位第二高的人。
嗅嗅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凌云子。
这宫里的人,居然也有和这个道士怼上的人。
凌云子是太后的儿子本就不能得罪,再说一个方外之人,和她们又没有利害冲突。
凌云子微微一笑:“贫道身为太师,自然是当为陛下分忧,更何况,这降妖除魔,本就是贫道本分内的事。”
善才人依旧面色不好:“是,您穿金戴银,自然得多为皇上效力——怎么就没见您去西海呢,还在这京城享福?”
嗅嗅扭扭头,眼见枝头上有只鸟,喵了一声。
那鸟吓得一动不动,差点尿出来,哆哆嗦嗦说了两人之间的过节——
董太后很吝啬,天佑长公主的女儿,勉强给了个婕妤,后面的人,生不出孩子,别想拿到高位品级。
这一点,陆云深很是赞同。
毕竟前面的例子在那,封了一堆人,最后依旧子嗣不丰,只能将皇位传给旁支的。
这善才人进宫五年,勉强从宝林升到了才人,还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
大好的年华都被荒废,自然心中难免不生出怨恨。
嗅嗅看了眼前跋扈的善才人,觉得她很可怜,猛地一蹬后退,窜到善才人身上,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善才人“啊”地一叫——
挥着嗅嗅,就要甩出去。
“你敢!”凌云子立刻冷下脸,嗅嗅给了他一个发火台阶,“这可是上天派下来的祥瑞,你若是伤了它,可担待的起!”
善才人忍着痛,指尖挂着只小猫,狼狈至极:“它若真是祥瑞,此刻就该去救皇后!”
嗅嗅的力道咬的很准,她的手并未破皮。
听闻此言,牙一松,就从她的手上落了下来。
我救了你,你倒是想要我的命。
嗅嗅眯起眼,转过头对着凌云子喵喵喵~
不是她。
凌云子明白它的意思,不过他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皇帝一家都遗传了董太后的小心眼:“嗅嗅说你身上有股子腥气,怕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嗅嗅: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凌云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本宫坐得端行得正。”善才人端着手道,“根本不怕你查。”
嗅嗅一脚踩在他的衣摆上:你这么对你侄儿的小老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这明明是在打你侄儿的脸。
“是么?”凌云子看着脚下的嗅嗅,把它抱起来,“或许,这味道,从别处沾上的也说不定——你说呢,齐王妃。”
虚晃一枪,又转向了好容易松了一口气的齐王妃。
她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坐了下去。
周围的人一看,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哗的一下散开来。
恐惧。
和巫蛊之事沾上一点边,都足够让人恐惧。
就连善才人也后退一步。
“来人。”凌云子道,“两个人都给我带去摘星阁,一会儿等皇帝发落。”
“不是的,只是东海,东海……”齐王妃大声呼救,“东海妖孽横行,盐场已经死了好几个人,现在众人议论纷纷,说盐场的盐有毒……今年……”
“有没有毒的,尝一口不就知道了?”凌云子不悦。
外面传什么就是什么,这齐王也太无用了。
齐王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可是,试用之人真的毒死了啊!”
齐王妃满脸惊恐,那人刚尝下去,便胸闷头晕,过了没多久便一命呜呼。
谁曾想,原先产盐之地,居然要靠着从外头买盐才能活下去!
嗅嗅看了一眼天。
封建迷信害死人。
这年头讲究天人感应,天上降下灾祸,自然是地方官的失职,真遇上事,只能在自己范围内勉力解决,宁可捂到最后,晾成弥天大祸,也不愿意及时上报。
身居要职,却昏庸无能、知情不报,不知道,还有多少事被压下去,瞒得死死的。
凌云子的脸色很是难看,硬声道:“带下去!”
几个大力气的嬷嬷,夹着齐王妃便向外走。
另有两人走到善才人的面前。
善才人头一扭:“本宫自己会走。”
她今日本不过是随意闹起了别扭,谁想到凌云子居然借题发挥,硬是要跟她计较!
临走前,她看了凌云子一眼。
嗅嗅瞧出来,眼中充满了愤懑,带着些幽怨。
嗅嗅:过分了啊。
你这眼神,要是看向皇帝,我还能理解,看向皇叔,这可就过分了啊。
凌云子手掌捂住了它的眼睛:“你现在闻闻,可还有别的什么味道?”
嗅嗅趴在他怀里,仔细闻了闻。
污浊的味道,并未散去,又渐渐聚拢起来。
喵~
它又吹了口气,好歹浊气又散了些。
得快点找出小皇后的病因。
喵大爷可不是什么空气净化器,这么天天吹气,谁受得了!
不过是小皇后昏迷,居然扯出这么多的事。
嗅嗅伸了个懒腰,这座皇宫,还真是可怕。
“到底是年轻,一下子就诈了出来。”凌云子摸着嗅嗅的脑袋,稳如老狗。
眼睛却斜向了天佑长公主的方向。
唯有她,一直神色未变,就像经历过很多回似的。
嗅嗅眯起眼睛,感觉自己也变成了老狗。
喵~
还有其他可疑的人吗?
凌云子目光扫去,陆云深寥寥几个分位极低的妃子,蹲在廊下瑟瑟发抖,生怕太师的目光扫到她们,随口一句“拿下”!
嗅嗅闻了闻,她们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浊气。
对,沾了些。
并不是自身散发出的浊气。
喵~
陆云深就这么两个妃子?
凌云子摸摸它的猫头:“嗯,就这么可怜的小猫两三只。”
出身不高,自然也没必要封个高位。
喵~
这意思是陆云深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岂止是没有孩子,整个人就跟苦行僧似的,不近女色。
有时候凌云子都怀疑,这个侄儿是不是不太行。
喵~
董太后岂不是急死了?
古代皇帝,说到底,传宗接代可是一件大事,不光关系到皇帝本人,甚至整个王朝的稳定。
嗅嗅有些幸灾乐祸。
凌云子弹了下它的脑门:小猫崽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就在你口中所谓的“古代”。
这儿起了战乱,当心你永远回不去了。
嗅嗅喵了一声:陆云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爹的例子在前面,难道他就不害怕,自己突然创业未半而中道奔殂?
然后偌大的一个烂摊子,又甩到董太后头上?
反正终究不能够让七岁的小皇后垂帘听政吧,那还不如董太后呢。
凌云子高深莫测:“我那侄儿,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毕竟他也不知道,陆云深没有孩子的原因,只能往深里说。
嗅嗅不明觉厉,也跟着点了点头,喵了一声。
又转头看了所有人一眼。
这儿看上去,谁都没有嫌疑,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嗅嗅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太师,您快去看看吧。”里面一个嫲嫲跑出来,“刚才太医看了,小皇后的脉搏是弱了……”
凌云子急忙抱着嗅嗅冲了进去,坐到了小皇后的床边,给她把脉。
嗅嗅被甩到一边,屋里并不像天佑大长公主说的那样,只有安婕妤和董太后,还有些年纪并不大的女人。
她们是太妃,安婕妤拦不住她们。
董太后逼着她们给小皇后祈福。
当年陆云深大手一挥,二选一,要么兼任宫中的女官,负责教导年幼的旁支女眷、记录后宫诸轶事、协管建造纺织之类内务杂事,要么,就去皇陵给先帝烧香。
一点情面都不讲。
一进宫就被封为皇后的小皇后,确实有些眨眼。
更扎心。
嗅嗅看着小皇后,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连呼吸都是错误。
它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皇后。
长时间的昏迷,并不是什么好事。
以嗅嗅有限的现代医药知识,无缘无故的晕倒必须要急救,找不到原因怎么也得先把生理盐水吊起来。
而不是在这儿,除了喝了两张符纸,毫无作为——
等等,无缘无故?
嗅嗅趁人不备,猛地跳上去。
四周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拦住它——
嗅嗅一头拱到小皇后的枕头下面,果不其然,闻到了一丝盐和酸的味道。
味道很淡,淡道几乎闻不见。
它皱了皱眉头。
她应该是出了汗,还吐过,可被褥却是干净的。
这本没什么,是宫女们的职责。
可没有一个人禀告过太后,皇上、凌云子、太医,他们都不知道。
嗅嗅转头,对着凌云子喵了一声。
你这个庸医!
几个嫲嫲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抱着嗅嗅就要往外面赶。
嗅嗅依旧在不断喵喵喵喵叫——
明明就是中毒,你偏偏要说是中邪!
拖了这么会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拖出其他毛病!
“等等!”凌云子站起来,对着嫲嫲说,“祥瑞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他便用紫色的粉末,急匆匆画了道符,在杯子里沉了些盐水,放进去,一口给小皇后灌下。
随即抱着嗅嗅,来到偏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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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下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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