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温然在书房盘账,府城新店的账本刚被送到青川温家。
当然,温华也在,他这天休沐,回家匆忙拾掇一番就过来帮忙,对姐姐许诺的礼物期待无比。
哚,哚,哚……
“小姐,少爷,午膳备好在厅堂,夫人老爷都到了。”
绿芽的声音,在书房外头敲门。
这时候,温然才反应过来,已至午时三刻了。
她在家一般懒在自己的小院里,小厨房备点她喜欢的吃食。
只有温华休沐在家时,家里人全在,就去厅堂用膳。
“走吧,姐!”
温华积极起身,一上午给他脑子用锈了,不禁感叹姐做生意真是不容易啊,也太费脑了。
虽然他个子不低了,但露出这副大人模样,还是让温然看得直乐,也跟着起身。
只一个月的收益,其实早已盘完了,只不过收益超乎预料,两人激动地又核对一番。
“最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要是没有我就自己准备了?”
出了书房门,温然对他说。
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圆了,温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当然得姐你自己准备才更有惊喜,别提前告知我。”
“行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
“再好好休息些日子吧,你从府城回来时瘦了好一圈。”
开饭前,张婉茹盯着温然的脸蛋建议道。
虽然这几天养回来一点,但比之前还是瘦削了些。在府城那十几天肯定忙的顾不上好好用饭,让她在温永盛跟前心疼的不行,没在女儿面前露出来。
要不是看女儿是真喜欢做生意,她肯定让她卸下担子。
连忙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她手边。
母亲疼惜的目光让温然非常受用,谁不喜欢自己被关爱呢?受用归受用,但是为此事让娘劳心费神就不必了。
“很快就能养回来的,娘!”
立马乖巧地端起汤碗开喝,温然又看了旁边的温华一眼。
“我这次回来也瘦了一圈,娘您没发现吗?”
温华收到姐递来的眼神,秒接话茬,似很委屈。
于是,张婉茹的目光转向小儿子,将脸蛋身形描摹一圈,好似真的瘦了一圈啊?怎地回事?
一开始以为他只是转移话题,温然这会定睛一看,也发现了不对,细眉微蹙:“你在书院发生什么事了?”
好吧,温然反思,上午急着拉他盘账了,真没注意这个。
“与其他学子相处不和谐?”
温永盛放下筷子,觉着不对。
小儿子温华虽有些傲气在,但处事颇有义气之风,平常来往的学子只多不少,关系也只近不远。
正值个子抽条时期,身形多少会瘦些不假,但短短几日不应该瘦了一圈呀。
——
本来只想转移话题随口一提,温华没想到家人如此郑重对待,心里暖气上浮,烘得脸蛋泛红。
“去年我院试不是没过吗,我想着好好沉淀一年,今年不参考了,明年冬天报考。”
去年他本来只打算考县试的,结果排名靠前,于是抱着忐忑的心态继续参加了府试,没想到真的考过了,且中下游还不在最尾处。
于是想着都到这一步了,不参加白不参加的心态,继续参加院试,果然没中。也不算在温家意料之外,毕竟他年纪还小呢,如此成绩已经很不错。
温华倒是有些许的挫败,他还妄想着自己考中后,被别人称赞最年轻的秀才云云。
当时被温然得知他想法后,还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又羞又气的温华扭头就走,将她的笑声甩在身后。
不过打闹一番,温华确实对此事看开了许多。
思绪来回,继续说道:“书院里几个平常不太对付的学子嘲笑了我许久,说我是因为胆怯才不敢报考,言语间看我不起。”
“我是想着,今年要不要去院试试一试呢?”眼睛带着些许的动摇,温华犹豫地询问,“爹,您觉着呢?”
看着快要长得跟他一般高的小儿子,温永盛心想,但还是个孩子呢!遇见事本能地询问爹娘亲姐。
——
“倒是提醒我了,有段时间没有考校你学问了。”恍然间,温永盛拍拍自己脑袋,“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学识水平,要是今年参加,你觉着考中的希望大吗?”
温华沉思良久,肩膀缓缓踏了下去,回道:“中与不中,对半吧。今年在学院懈怠了不少,玩乐之心甚重。”
“你看,你很清楚嘛!”
温永盛心甚慰,脸上漏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对温华这一年的情况可以说了如指掌,一眼看破现今的困境。
——
“其实你心里明白,他们说这种话就是专门搞你心态,想让你参加今年的院试,若不中,你或许一蹶不振也未可知。只是你如今眼界心胸尚还浅显,虽心底清楚但还是会被影响到。”
看他言行,温然一语道破,接着又说。
“尚且再用一年沉淀下来专心苦读,明年年底必中。之后开春去云阳,跟着咱舅历练一番,当做游学了,增长见识。”
张婉茹认同女儿的建议,跟着劝他:“莫要在意他们的激将,心不正的人总会自食其果。”
言毕,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只是好友间单纯的疑惑询问,温华必不会是此种情态,定是心存恶意的人存心激他。
……
感受到家人的劝解与温情,温华终于放下了这次从书院带回来的情绪。
“好,我接下来收收心,专心备考。”
说完过了一会儿,他不禁笑了出来,觉得刚刚自己太矫情了些。
之后的一年他确实收了心很少出门赴友玩乐,就算休沐在家也钻进书房里苦读,这自是后话,暂且这么一提。
——
弟弟的事告一段落,温然的烦恼仍在。
此事后过了好些天,温然还在烦恼到底给他送个什么礼?
平日里他倒是什么也不缺,日常用品都由家里采买,小厮照顾得也精细。
虽然可以送个什么玉佩笔墨纸砚之类的,但温然觉着普通了些。
真是后悔了,不应该当初让他那么期待。
唉!
没想到她最后砸了自己的脚。
这也怪她,当时明明都没想到要送他什么礼,偏偏言语脱口而出,再收不回了。
这个事她给爹娘也说过,但他们也无好的主意。知道她是为这事烦恼后,还朝她递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
唉!
温然单手拖着个脑袋,坐在屋里窗前发愁。
片刻,绿芜怎么听着没有小姐故意加大的叹气声儿了?
她忙着手里的活计,抬头一看。
小姐竟睡着了!?
只见温然眼睛从似合非合到完全合上,那阳光越过纱窗洒在她身上,支起来那半扇窗的阴影体贴地落在她的面部,以放她被阳光给刺醒。
绿芜将手里的活计搁在旁边,放轻动静退至房外。
……
惬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离过年只有十几天了,温然终于坐不住了。今天务必要决定好礼物送什么,不让年前没收到温华肯定要失落的。
温然带着人出去逛街,看有没有什么灵感。
就这样边走边进临街的店铺里看,逛到一条街时,这家饭馆的一楼有好多读书人在聚会,吟诗来作对去。
看着他们,温然有些走神,有灵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极力捕捉却无果。
“小姐?”
绿芜叫她。
“嗯?”
温然回过神来,不甘心那灵感飞走,说:“回去吧!不想逛了。”
——
返至家中的温然,坐着想,站着也想,吃饭时想,洗漱时也想。
至夜,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在将要入眠的那一瞬间,白日飞走的灵感又飞回来找她。
她腾的坐起来,掀被下床,穿鞋至书桌前,提笔欻欻记下来。
守夜的绿芽要上前来帮她磨墨,被她拒绝了。
“不用,我写完了。”温然搁笔,走回去拖鞋上床,言道,“绿芽,你也睡吧。”
“小姐,夜安。”
这晚,早已困顿的温然最后存留的意识,是绿芽的回话。
……
第二天,温然早早起来没顾上练八段锦,就行至书桌前写信,差人送到金玉满堂的刘掌柜和府城新店掌柜手中。
一通下来速度飞快,在旁边伺候的绿芜都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好奇难耐之下相问。
温然只笑不语,心里想着温华肯定喜欢这个礼物。
随后,她才在屋里空地上练了两遍八段锦。
现在的天气已经不适合她去院子练了,练完之后微微发汗最是容易风寒入体。
——
当天下午,刘掌柜的回信就到了,新店掌柜的回信第二天到达。
温然看过之后,露出笑意。
又约莫十天过去,温华还有两天就要休沐,他们书院年节放五天假。
终于,刘掌柜的求见,一手提着个小箱子,另一只手里拿着大信封,看着里面厚厚一沓。
见到温然行礼之后,先将那信封呈了过来。
温然拆开检验,一张张翻看。
这时绿芜接过刘掌柜手里的小箱子放至一旁,那里头是账本,年底了必盘账。
又返回小姐身旁,这才看见那纸上都是些题,每张纸上的字迹都不一样,但都很好看。
——
题?
小姐要送的竟是题么?
而且这么厚一摞?
绿芜沉思,少爷收到应该会高兴的。
吧。
又一日过去,府城掌柜的让人捎回来的信封到了,又是一摞题。
温然使绿芜找了个大小适宜的木盒,将此理放到一起。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又太阳复返。
温华休沐回家了。
这次他回来,温然仔细打量了打量。
打量的结果是很满意,比上次肉眼可见的胖回来一点,没那么瘦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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