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眯着眼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几个形容词便从他嘴里出来了。
“瘦弱,怯懦,娇气,挑食……”
“咳,停了吧。”
苏屿出口,打断了齐珩,并且白了他一眼,她就知道,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如果不是男女有别苏屿真想一把捂上去,或者把他踹下车,她从未做过如此不雅的行为,甚至连这种想法都未生出来过。
她希望齐珩不要是第一个让她实施行动的人。
事实上,问印象这个话题却是苏屿主动提起的,思及此她轻按了下额头。
空气静默了一段时间。
齐珩又扭头看了认真驾车的苏屿一眼,又回过头来,眼见着家门在即,他直视着前方,却是在问苏屿,“你……对我呢?”
苏屿闻言微愣一瞬,她侧过脸去看齐珩的侧脸,只能看见月光下反射的他的高挺鼻梁和没什么表情的半个脸颊,于是苏屿又回神注视前方,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齐珩蹙眉,盯着苏屿,不明白她作何不作答。
牛车停了,苏屿轻轻跳下去,叫齐珩,“下车了秀才公。”
苏屿进门后,把齐家大门打开,她看着齐珩蹙着眉毛,慢悠悠地把牛牵进来,走到她身边。
苏屿才漫不经心地道:“要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的话,那必定是……”
齐珩定住,眼睛也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听什么金玉良言。
可却听她唇角勾起,薄唇轻张,“床板子下的……人不可貌相。”
然后是苏屿狡黠的笑,贝齿轻露,唇角的浅梨涡里像是点了甜水,那笑容是那样的甜,可却是在调侃他。
齐珩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热热的,不用看,那必定是红透了。
刘家的赏花宴苏屿和齐珩没去。
一是她看齐珩没什么起伏的冰块脸,那个样子,她没法子保证自己能带齐珩去,她哪有那么大本事。
二是这里不是京城,没有她的闺中密友和手帕交,她又不想会郎君。
三是裁缝铺也实在太忙,最近生意不错,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她和张大明招待,来的都是女眷,只能是她忙前忙后。
苏屿苦思冥想了近半个月的设计图终于迎来了第一波预热,她每天熬夜画一点,灵感来了哪怕睡觉也要爬起来。
她改动了传统的抹胸裙,将底部改成鱼尾样式,又配了一圈同色系的流苏裙摆,一走一步摇曳生姿。
而天气也逐渐步夏,这款衣服的外搭用的是同色系薄印花对襟长衫。
一共有五色,一是白裙加淡蓝色底白色绣牡丹暗纹外衫,干净整洁;二是浅粉裙加桃色底浅粉色绣桃花暗纹外衫,娇俏可人;三是藕荷裙加淡紫色底淡黄色绣祥云图外衫,稳重秀丽;四是淡青色裙加同色系外衫,绣青色小朵花点缀,清透脱俗;五是银灰裙加湖绿色长衫,缠枝花刺绣,撞色新颖。
这五种外衫的布料是苏屿精心挑选的,她把手稿交给了罗氏,让她按照自己的尺寸先做出来样衣来。
私塾每五日便休息一日,但裁缝铺不会。
每当这时,刘知远就跟着齐珩来到南草市的罗氏裁缝铺,他屁颠屁颠的跟着苏屿,就为了多跟她说句话。
对于刘知远的行为,齐珩见怪不怪,每遇到感兴趣的姑娘,刘知远总会雷打不动地惦记一阵,送糕点,送礼物都是常有的事。
虽总归小镇是个乡下地界,女子多不如城里那般拘束,但刘知远万万不会单独见面哪家姑娘,岂非坏人名声?
刘知远虽好美色,但非是那种意义上的,到底是读书十多载,该有的礼义廉耻还是得顾着的。这次因着与齐珩交好,才能每日与苏屿话上几分。
刘知远如此明显的热情示好,让苏屿招架不住,只能揭他的伤疤,“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有闲心上这来?”
苏屿觉得自己最近嘴毒了不少,她的京城前十五年总是规规矩矩的,想来是来这跟齐珩学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刘知远为难的揉搓了一下脸,“我是真没见过有我妹这般难缠的女子,她还非学不可,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刘婉微又撵走了一位琴师,整个江浦县会弹琴的刘家估计都请了一个遍,现在谁也不敢去了。
刘知远视死如归,“下次找应该得去江宁府找了,大不了加点钱,再加十两,包吃住,府里客房多的是。”
十两?这也太多了吧。
苏屿随口问,“教她的琴师一月工钱多少?”
“二十两啊。”刘知远的眉毛挑挑,小钱儿。
苏屿放下了手中的挂布,瞪大了眼睛,静默好一会,苏屿的声音传来,“我的琴技是京城一等一的琴师教出来的。”
“哇。”闻言刘知远立马就捧上来,“那改天我把县令儿子的那把月露知音琴骗出来,你给我们露两手。”
“我是说,嗯……我去教你妹妹,你觉得怎么样?”苏屿探究着开口。
刘知远头摇的像拨浪鼓,“她脾气那么坏,你再让她给欺负了。”
那可是一月二十两的高价,即使脾气坏点又能怎么样呢?也怪不得即使刘婉微的名声已在外,还有那么多的琴师前仆后继,甘愿洗手作羹汤。
才一个多月,苏屿不知自己竟变得如此斤斤计较起钱财起来,她已经可以为斗米而折腰了。
想起爹爹之前曾写诗抨击钱欲,视金钱如粪土,她也随之附和的样子,真真是觉得,不在其位,不知其苦啊。
“没关系。”苏屿表现的很高尚,她抚了一下布料,苦笑道,“我现在这样,想来我学的那些琴技最近也用不上,不如传承下去,也算为人师表了,你觉得呢?”
别想太多了,她就是想赚钱。
“呃。“刘知远对于苏屿似会说话的眼睛向来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着,抿了抿嘴,“那,你要想去的话就去,我给你开价一天一两,你看你想待几天……”
“不用,就按以往的价格来就行。”没有人能阻止她赚钱,刘婉微也不行。
这几天,南草市的罗氏裁缝铺又新雇了一个女子,这女子是这长乐镇出了名的媒婆的闺女儿,今朝年芳二八,却是一双小嘴随了她娘,能说会道。
她爹去世的早,靠她娘一双巧嘴在这小镇扎了根,姑娘模样标致,名也叫的好听,卫巧儿。
比起苏屿来,卫巧儿在的那一天的订单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屿统共观察了两日,自是甘拜下风,也放心地把裁缝铺的招待事宜交给她,自己去赚那一月二十两银子,然后再给卫巧儿一月3两银子。
简直不要太划算!
因着刘婉微除了学琴,还要学其他的,比如棋书画,插花品茶等,这些都没有琴占比大,因为刘婉微学了半年了,连指法都没学明白。
上午辰时巳时,下午未时申时即为学琴时间,苏屿需要隔一天去一次,而隔的那一天是刘婉微学习别的的时间。
苏屿生了疑问,刘家的这五姑娘不至于如此之笨吧,学了半年了,不说能否磕磕巴巴的弹首曲子了,竟连指法都不甚明白,岂非太过奇怪?
苏屿不用再没人去裁缝铺点卯,只是每五日去买布还得是她去,她对别人的眼光不太放心。还有设计的事,一件衣服撑半月,她需要尽快挖空心思想其他的新颖设计。
苏屿拎着食盒,递给齐珩。
这两日的早饭都是苏屿准备的,因她在家是闲着的,也想增进一下厨艺。
而今日,是她第一次登刘府的门,去给那刘五姑娘刘婉微教琴。时间正好是齐珩上完早课回来吃早饭,然后她同他一起去。
刘家果然是这江浦县的大户,即使是小镇上的老宅,也是修建的宽阔宏大,春色满园,绿柳寒烟,门口的两个大狮子彰显着这家的主人不差钱,入门有小厮引领着从侧廊绕到议事主屋之后,齐珩与苏屿便分开了。
“苏姑娘站着稍等等,姑娘有交代,外人需得是她的婢女领进她院儿才成,我这就去找瑶环,让她领姑娘进去。”那小厮恭恭敬敬的。
苏屿点头,驻足站定,打量着刘府的环境。
她脚下是石子路,旁边是花好月圆照壁,就房屋对称而言,那边也应如此布局。
跟着小厮走过暗红色的回廊,最值得注意的能算得上刚进大门居左的那一大块景观石了,上面雕刻的傲梅图还能使苏屿眼睛停留几分,别的就再无其他了。
府里的摆设只能算中规中矩,比起昔日她生存的苏府而言,自是大相径庭。但显然不是现在落魄的她该考虑的问题,她也没再有资格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于是收回视线,安安静静地等着人来叫。
倒是也快,苏屿抬眼一瞬,只见一身绿色衣衫的女子从照壁后出来,怕是来人就是瑶环了。
那天苏屿就注意到了,她一向过目不过。刘婉微穿一身粉,旁边的俩婢女穿一身绿,合起来像浓墨重彩的桃花,特扎眼。
苏屿觉得这刘婉微,当真是与众不同极了。
好感度变化:
(/^▽^)/苏屿听到齐珩对自己的评价,好感度降低1%,成功让齐珩羞赧,成就感让好感度增加10%。现为-4%。
(个_个)齐珩知自己在苏屿的初印象,虽被调侃,但见美苏屿一笑,好感度增加3%。现为4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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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说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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