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非君子

苏屿快步走进院里,两步并三步后就敲响了齐珩的书房门,“阿兄?”

门内的齐珩写字的手一顿,闻言轻“嘁”一声,这“阿兄”叫的当真越来越顺口。

斜眼瞥过旁边一摞书最上层被一本书压住的信封一角,眸色又晦暗几分,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两下,频率听起来很是雀跃。

书房门开,苏屿却是毫不寒暄,摊手直接问:“我信呢?”

齐珩被问得蹙眉,也只能从书本下抽出信封,眼见着苏屿伸手拿,齐珩却是抬手一举过头顶。

苏屿随之惯性伸手,两人有身高差在,显然够不到。

她也不够了,“哎”声后欲言又止,垂下双手抱胸,中指轻点肩膀两下,半睁的双眼和抿紧的嘴唇都表达了不满。

他这行为没理由的紧,齐珩脸上也挂不住,轻咳一声,便把信递给她了。

苏屿“哼”一声抽信封转身就走。

“啧,”齐珩嘟囔,“没礼貌。”

人却是跟在苏屿后面向前走,从这个角度能刚好看见她手里的信封。

正中间四个字:苏屿亲启。

而拿着信封的苏屿却是看着信封皮的左下角的名字有些蹙眉。

闻琅?

怎么是他?盼了这么久的第一封信不是爹爹的安危,怕不又是些酸诗情话?

苏屿的眼神瞬间变得凉凉的,没由来地让人烦闷,她无语的从火漆封口处撕开,抽出信纸边走边看。

阿屿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初夏在即,吾心有戚戚,付情于书信,聊表心意,却又下笔无助,唯恐词不达意。

自吾二人心心相印七载有余……

……

……此情此意,永不褪色,纸短情长,言不尽思。

苏屿一眼瞭过,齐珩也在她身后一眼瞭过。

他读书这么些年,对文字很敏感,扫一眼过去,一目十行,信里的内容就已明了。

不由腹诽,那里来的酸夫子,写的什么破烂信?可到底还是被那句心心相印七载有余刺激了一下。

“阿兄!”进院儿的桑宁看见了前后的二人和她阿兄的行为,斥道:“啊!你不是说,啊,此非君子所为……”

竟然偷看!这还是她阿兄吗?

苏屿疑惑扭头,却看齐珩轻“咳”一声,脸上泛起红晕,神态却很正色。

结果下一瞬那人却突然睨她一眼,表情不辨喜怒,“你挡路了。”

苏屿蹙着眉一脸不情愿地侧身给他让过,眼见着他有条不紊地迈过门槛进了主屋,眉毛才松,莫名其妙。

一封酸唧唧的情书,不过看起来也确情真意切。

苏屿回房间后叹了口气,眼睛却有些发胀发红了,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难过在的,为自己也为他俩这段感情。

她和闻琅,这辈子再无可能。

她之前与闻琅的情投意合,有一纸婚约的原因在,更多的是青梅竹马的情义,而这婚约随着苏家的一夜倾颓而废。

可她苏屿,也从不是能被一纸婚约能左右得了的人。

是闻琅。他护不了她。

离京前夕,她还在期待着,闻攸赴任,闻琅能带她走,别把她独自一人送至江浦,别把她送至那个陌生的地方。

他没有。

而她的傲气与自尊,让她开不了口为自己求人,临行为爹爹下跪已是极限。

闻琅还在这信中问她为何不回信?

苏屿轻扯嘴角,只是觉得很好笑,却没有开心的意思在。

终是提笔落字。

闻公子

道路且长,天各一方。婚约已废,情意已断。君自有万千风景,勿拘泥于一色。勿念。

苏屿

从官皮箱里找出之前那一封,内有闻琅在福州的地址,于是抄在信封皮上。

在房内想了好一会,直到桑宁叫她吃饭,终是下了决心,走进厨房,将两封信扔进了灶台。

火苗瞬间增大,纸页卷曲,迅速化为灰烬。

而她提笔写的那封信,准备找时间拜托去福州做买卖的商人走这一遭。

刘知远来蹭饭的时间久了,也知道带点食材来,两条鲜活的大鲤鱼就这样活蹦乱跳地被拎进了齐家门。

苏屿从裁缝铺出发,中午到家的时候其实有预感,巷子口停的那大马车是刘家的不会有假。

遂不由叹了口气,难道蹭饭也上瘾吗?

脚刚踏进家门的时候,却是被刘婉微拉去轱辘水井处说话。

“你继续教我弹琴吧?我绝对会认真学的。”刘婉微开口请求道。

苏屿诧异的紧,但闻言还是直接拒绝了,“不去。”

刘婉微蹙眉,“我从我零花钱里每月再给你加十两,行吗?”

“不行。”不是钱的事儿,苏屿想也没想二次拒绝。

苏屿眼见着刘婉微嘴一瘪,“别来这一套。”她眉毛一挑开口忙阻止,这招数她小时候早用过了。

显然刘婉微的无赖劲是祖传的,和刘知远一样。

刘婉微在她耳边念叨一下午了,在裁缝铺里忙活时,她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苏屿怎么也想不出一向鼻孔朝天的刘婉微为何态度突然大转变。

被缠的没法子,她的保证也看起来真切,而且报酬也给的实在丰厚,苏屿心动了。

刘婉微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她简直可以一蹦三尺高,苏屿若同意了教她弹琴,阿兄就答应她可以不学那些杂七杂八的女工,去入今年的学堂,束发和今年备考童试的学子一起听先生讲课。

这样她与裴敬禹仅一墙之隔,见面时间岂非多的是?

不过之前阿兄是绝对不同意的,把她骂的狗血淋头,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她身为女子,又不童试,以会扰乱别人学习对她名声不利之由严厉拒绝。

如今这么爽利就同意了,还是他主动提的,总不能是骗她吧?

总之,红口白牙,他还能抵赖不成?

若他真哄她玩,大不了她就再闹一回,把苏屿气走,让他也有心栽花,她自诩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阿兄对苏屿的心思。

可姜终究是老的辣,小白兔怎能斗得过大狐狸?

刘婉微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人的书桌在靠西墙处。

而那墙中间有个大洞,高度在她站起来刚好擦过发顶,学究滔滔不绝的声音传来,特别清晰……

而这两间房的房门外院里,隔着一堵无门的墙,出口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一可出院朝南直出刘府,一可朝北直到她的院子。

刘婉微气了一天。

苏屿第二天顺利地到了刘婉微的院儿里,听婢女瑶环说兄妹在怄气,五姑娘心情不好。

苏屿蹙眉,“那今天还学不学,不学我先回去?”

刘婉微上下打量了苏屿一眼。

苏屿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意思,眉毛一挑,警告道:“你要再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这次就没那么容易翻篇儿了。”

刘婉微闻言不再看苏屿,也打消了折腾苏屿的意思,这位主儿,她更惹不起,“今天不学了,你走吧。”

苏屿沉默看了刘婉微几瞬,心思微动,一下就知道病因所在,她故意叹口气。

“像我们这样爱琴会琴之人呢,最喜以琴音会知音,你可听过俞伯牙与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懂琴之人即使略通皮毛也可相谈甚欢,不懂之人……”

苏屿笑笑,转身即走。

“等等。”

小孩子的心思也太好拿捏了吧。

巳时末,今日课程结束。

见苏屿欲走,刘婉微忙叫住她,亲亲热热地挽上她的胳膊,“一起吧,坐我家的马车。”

这意思是……

苏屿扯扯被刘婉微攒皱的衣袖,终于忍不住问,“刘府厨子的手艺不至于这么差吧?”

千里迢迢去齐家蹭饭,为何不花高薪聘请一个合口味的厨子呢?

“哪是啊。”刘婉微眼婕低垂,“我平日里吃饭就我自个儿,我喜欢大家一块吃,怪不得我阿兄之前老是去呢,我阿兄应该也下了学堂,不知他今日去不去。”

二人正欲上马车,四人却是不期而遇,齐珩身边竟还有裴敬禹,二人仿若策论讨论未停,且想谈甚欢。

见到苏屿裴敬禹很是诧异,也有些惊喜,“苏姑娘?”

“裴公子安好。”苏屿照旧礼貌微笑问好,见裴敬禹疑惑的模样,遂主动自报家门,“我现在是刘家五姑娘的琴师,专门教她弹琴的。”

刘婉微脸颊微红地给齐珩和裴敬禹问好。

“真的?”裴敬禹一听即来兴趣,便与苏屿多聊了两句。

刘知远吞咽一下口水,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暗道不好,他给自己修了一条便利的道,谁承想有人想半路截胡,偏那人的身份地位都比他高出不少。

刘知远小声在齐珩耳边嘟囔着,“完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苏妹妹可别看上他了,我这各方面不如他,有他裴敬禹在,我这胜算三成啊。”

“我呢?”齐珩听着话茬别扭,眼睛扫视了一下刘知远的脸,眉毛一挑。刘知远这心思倒展露的清,连胜算都计算的明白,但把他置于何地了?

“你?”刘知远盯着谈话的二人没过脑子的回答,“你?什么你?你又不一样,你是她阿兄啊。”

“又不是亲的。”齐珩嗤笑。

“那又怎么了?谁人不知道你齐黎生啊,向来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桑宁都跟我说了,说你在祖母和母亲面前发了愿,拿苏屿当亲妹看待。”

刘知远在说完后回头突然想到什么,皱眉不满,“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如那裴敬禹,给你做妹夫委屈你了?”

好感度变化:

齐珩虽经常莫名其妙,但在苏屿看来可以应对,对齐珩好感不变,仍为19%。

齐珩对苏屿好感度日常加5%,现为7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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