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有多少人匆匆寻找手机音量键，那一夜，有多少人后悔。

你说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人家过来人能害你吗？

见过唱歌难听的，没见过唱歌这么难听的。

也不是，很难评……

每当回想起那魔音灌耳，你不能说他唱得难听，就是有一种……听了之后会精神错乱的美感，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唱得很好，这辈子别唱了。

提前关掉直播间声音的铁粉们微笑看着直播间里的弹幕们纷纷戴上痛苦面具。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许池唱歌唱得还是很认真的，音痴一般都不知道自己是音痴，许池甚至还专门学过声乐，因此并不觉得自己唱得很难听。

给他打赏的富婆点的是首情歌，许池唱歌的时候还闭着眼睛，沉醉在了甜美的歌词中，因此根本没看见弹幕求他停下。

弹幕里有几个犟种打死不关声音，膝盖都磕烂了，也没求来许池睁眼看看弹幕理他们一下。

许池一首歌唱完，发现直播间里观众更多了。

不少是被直播间里原本的观众们拉来的，听说这里有声音和脸完全对不上号的哑巴新郎，点开直播间一看——

嚯哟！好家伙，长得芥末好看！

总所周知，光速比音速快，当人们还在欣赏许池的美貌时，某些不怎么和谐的、好像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中华五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形容词都很难找到描述的声音，回响在了耳畔。

什么比动静？！

刚进直播间里的观众拔剑四顾心茫然，到底他们好像……大晚上的撞鬼了！

这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歌声，不会是从屏幕里这个帅哥嘴巴里传出来的吧？

啊？？？

屏幕里满是破碎感的绝美少年，和三体人听了都要连夜进攻地球的“美妙”歌声之间，仿佛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割裂感，让人怀疑下一秒这强烈的割裂感就要坍缩成黑洞了。

不科学啊……

『他不是哑巴吗？这声音谁给他配的？』

『好阴间的音效，好想录下来夜跑的时候听，感觉跑步的时候听这个特别有动力。』

『夜跑神曲 1，听着好像有鬼在后面追。』

『哈哈哈哈你们太不道德了吧！主播唱得多认真啊！』

『严重怀疑弹幕里还笑得出来的人已经关了声音，真正的强者，直接开外放！』

『开外放的你在家里过得还好吗？邻里关系还融洽吗？』

然后直到许池唱完，弹幕里说开外放的用户都没再出来过，但一直显示在线。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是吃饱了闲得慌，当场就脑补出该观众已经遇害，让管理员查一下家庭住址帮忙报警。

许池：“……”

他看着弹幕有些委屈，耳朵都要耷拉下去了：“有、有那么难听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这谁顶得住啊！！！

『＊＊，＊＊！唱！喜欢唱就继续唱！大不了就是这条命，给你就是了！』

『虽然但是……算了，你唱吧，我老婆想唱歌我还能拦着？天唱塌了我来顶着！』

『卖萌犯规，这＊歌你要非唱不可，我可以管静音！』

许池：那你们人还怪好的嘞。

许多后面进来的观众不明所以，好奇什么歌能有这么大杀伤力。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赶紧以老前辈的身份出来劝阻：好奇心害死猫，他们直播间现在飘着一百多条猫的灵魂了。

新来的游客：这么吓人？！给我也来一首！

老观众们：你们……！

一些粉丝就在直播间里发话了：『点歌可以，但是刚才我富姐花了一百才让所有人陪她听完百鬼夜行，后面的人想听起码也得这个数吧。』

但看直播的人本来就是赶个稀奇看热闹，一听这么贵，当场就打扰了，然后就退了。

许池：你们真的，我哭死。

他今天直播到九点半就下了，实在熬不住。被粉丝们恨铁不成钢地骂有钱不赚，但是许池一卖惨，打个呵欠眼眶都红了，颜狗们顿时就妥协了。

约定好了明天的开播时间——

许池在上海待惯了，这边在东方，天黑得比较早，有些四五点就开始吃晚饭了，许池之前在娱乐公司就是四点半食堂就开了，所以他现在都是四点开始做饭，五点就洗完碗筷，可以准备直播了。

他的直播设备又比较简陋，根本不需要做过多的准备。

弹幕里也有觉得五点太早了，很多人五点都没下班呢。

“那正好呀，快下班的时候最难熬了，我陪着你们聊天，时间咻——”许池比了个手势卖萌，“地一下就过去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被许池萌得倒地不起。

也不是不行。

快下班的时候谁不摸鱼啊，看着帅哥时间都能跑快点儿，帅哥嘴还怪甜的，这谁不喜欢啊！

许池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说完再见之后，就关掉了平台，他也没看今天收到了多少打赏，反正现在他还有点儿积蓄，等过几天攒够了一起提出来。

不知道直播一个月能不能赚到房租。

要是两个月之内没找到工作，直播平台这边能勉强够他的房租和生活费的话，暂时这么做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许池是比较随遇而安的，只需要一点点甜头，就能非常满足。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收拾洗洗睡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八点，许池才勉强睡醒。他觉多，一口气睡十个小时不带中途醒的。要不是以前在公司要打卡，他说不定还能睡到更晚，而不是养成了八点钟准时醒来的习惯。

许池起床，把盒装牛奶倒进杯子，和昨天冻冰箱里的咖喱一起吃了顿早饭。

之后摸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他们这些普通平民就是这样，日子过得精打细算。像是水和零食这些标注好零售价的，在超市里买一般都会便宜些，遇上过节或者超市活动，还能再打折，有时候甚至能买到五六折的小吃。

而要说便宜的肉和菜，那还是在小型一点的菜市场，或者菜市场附近的流动摊贩那里买的更好。

那些一般都是家里自己种的，时间选的好，就能买到新鲜便宜的蔬菜和肉，不然同样的价格，就只能等每天晚上快关门的时候，去超市买别人挑剩的、已经不怎么新鲜的蔬菜水果了。

许池签约娱乐公司之前，基本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有时候也会和院长老师他们一起去买菜，知道去哪儿买、怎么讲价最便宜。

当然，想要买到便宜新鲜的，不仅需要能够分辨菜的好赖，还得会讲价。

像今天，许池去街边小摊贩那儿买菜，那些人开口就抬价，价格比超市里标的还贵些。要是不知道那些菜本身的价格，或者没那个脸讲价，那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然而许池可是讲价小能手！

“三块？一块五两把，刚刚那个两块钱三把给我我都没要，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看你就还剩两把一块儿给我了。”

“嘿你这小伙子，砍价也不是你这么砍的呀。”

许池扭头就走。

“哎哎！小伙子，回来回来，商量着加点儿嘛！”

许池直接在另一个摊位前停下了。

“来来来！亏本拿给你。”

许池被吆喝回来：“你给我拿个大一点的袋子装。”

“唉，你这小伙儿。”菜贩子把紧巴巴刚好能塞进两把菜的塑料袋扒下来，给他换了个大一点的袋子。

这也是许池以前跟着院长他们买菜的时候学的，买菜的时候买大一点的袋子，这样用剩的袋子还可以套垃圾桶。

虽然换在很多何不食肉糜的人眼里，这样做一点也不低碳环保，但是他们连吃饭都得省着规划，又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环不环保呢？

许池买好了两天的菜，菜市场附近买的量少了，有些杆秤水分就比较大，所以一般许池都会稍稍多称一点儿，差距大了一拎就能感受出来。

想想是每一斤少个小半两，或者两三斤才少个小半两，那当然是量大亏得少啊。

他一拎就知道那秤给得足不足，尤其是九两秤八两秤之类的，差距可明显了。

许池买到了便宜的菜，这两天菜色也终于丰富起来，不用像之前那样省着吃了。

他白天也没多少事儿，除了浏览下招聘信息，就和之前在公司里摸鱼的时候一样，随随便便给自己安排点事儿做，一天就过去了。

不过在公司他虽然咸鱼，但偶尔也有人把他认成工作人员，叫他搭把手。

他这才搬进出租屋三天，已经把里里外外的卫生全打扫了一遍，衣服床单也全部洗过一遍，甚至闲得想织毛衣玩了。

许池的手不算巧，但以前孤儿院里拨款不足，他们经常会跟着院长老师们一起做点儿手工卖钱。

手织的毛衣围巾、毛线勾的娃娃这些，许池都会一点儿，但就和他做其他事情也都不怎么样同理，仅限卖相勉强能看，多精致谈不上。

许池用毛线勾的娃娃全都丑萌丑萌的，福利院里的小朋友们不喜欢，倒是拿去外面卖还经常卖得最快。

也不知道有钱人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喜欢他勾的那些瑕疵品，每次看到都乐呵呵的。

算了，既然有市场，搞一点放着也不是不可以，实在没退路了，他以后也可以靠卖这些小玩意儿赚钱。

这算不算是捡回老本行？

许池想着，就打开手机，网购了不少好看的线。网购发达就是好，材料费都比以前买的贵不了多少，要知道过去这么多年，通货膨胀早就让物价翻了好多倍了。

许池给自己找到了事情做，瞬间就安心了许多，赚钱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在公寓里用下午买的零散材料织了两个小桌垫，鲜艳漂亮的花纹，放在房东留下的花瓶下面垫着刚刚好。

许池虽然生活过得拮据了些，但还是会想办法给日子添一些彩头和乐子的。

他装扮好花瓶之后，才觉得里面有点儿空。

可以去花店附近翻一翻，或者网购点假花、或者自己勾点儿毛线花插上，都是可以的。

等网购的毛线到了之后再勾点花草装进去好了，许池勾的鸢尾、玫瑰、向日葵都很好看。他最近还想学勾铃兰。

他一边计划着接下来要忙的事，开开心心做完饭，晚上开播的时候，刚好五点过几分钟。

刚打开直播间，稀稀拉拉的就进来了六七个人。

还不错还不错，他也有直播间固定粉丝了！

许池和粉丝们聊了会儿天，明天就是周五了，他昨天晚上获得的5000流量券可以留着明天晚上八点左右用，那个时候流量比较大，直播间人气上去之后还能触发更多的推送运算。

经过这几天都研究，许池对于直播推送的法则越来越熟悉了，都知道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了。

直播了半个小时后，许池直播间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竟然有十多个，就算无所事事地在直播间里挂着也不离开。

许池：原来颜值主播这么好当！

他聊了会儿天之后也累了，看到旁边下午编织完杯垫的线头，抓了一把过来，首尾相连地把线头们串成了一整条。最基础的毛线续线手法，许池就是续着玩儿。

但现在的观众哪里会这些，简直觉得神奇坏了！那可是线头！怎么做到打了个疙瘩之后还搓得平平顺顺的。

许池看观众们感兴趣，就把动作放慢，多个角度演示给直播间里的观众看。

『救命，他好像真的想要教会我们！』

『怎么我老婆的手也这么好看！我斯哈斯哈屏幕有点脏。』

『这手！也太涩了吧！』

许池以前还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手好看过，不过他手脚笨，小时候没干过多少粗活，后面在娱乐圈养尊处优了几年，那双手上的茧也掉了，皮肤还白得发光，加上他体脂率低，两只手看上去十分骨感，甚至能看见皮肤下隐约透出的青紫血管。

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儿病态美。

但，他不是啥颜值主播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在关注他的手？

算了，手也是第二张脸，他可以两张脸同时当颜值主播。

嗯……严谨一点，三张？

三皮脸。

许池想着想着，就把自己逗笑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明明在傻笑为什么我还是被他撩到了！』

『我为什么会在一个笑容里看到宠溺和苏感？救命！谁录屏了！』

『姐妹们我录了！啊啊啊我刚刚有录那个笑！感觉我这辈子突然直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不是错别字。』

『姐妹！私发一份！』

许池也注意到屏幕上的弹幕了，他手上的活儿没停，说道：“我也可以要一份吗？”

刚刚说录屏的直播间观众啊啊啊了半天，说自己死而无憾了。

『突然发现主播卖萌也挺可爱的。』

『刚刚没手打字，我也想要一……抱歉，又没』

『弹幕区不是无人区！我不干净了我怎么看懂了！』

许池：“……”

你们……小心被封号啊。

他想去加那个说录屏了的粉丝，但是只有这一个手机，所以只能先关注了那个人，说等会儿下播再加。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在直播间聊着，晚上快八点的时候，直播间里的人已经有62个了，这还是没有平台推送流量，许池自己也没买流量，甚至没有大额打赏流量自来水的观众。

许池这才直播没几天呢，就积累了这么多自来粉。

这不比在娱乐圈累死累活吸粉吗！

就是……在娱乐圈虽然没有粉丝，但是有他们大慈树王老板给他发工资，有时候接到通告也会有一点儿钱。

直播间这么多天了，除了他娱乐圈的老粉，其他新粉给他打的钱加起来……还不到最低体现额度。

嗯……还是娱乐圈好啊。

感谢他们的大慈树王老板，要是老板能继续让我薅羊毛就更好了。

许池有些可惜。

正和直播间里的水友互动着，许池就看见一个熟悉的ID进入了直播间。

这个ID他记得，是昨天说要去面试的人，今天到直播间来，许池虽然把人认出来了，但也不知道这人面试有没有成功，就没多问。

结果他正打算聊点儿别的，那人就充值打赏一条龙服务，直接给许池炸了个深水。

『面试真的过了！拿到了超级超级想要的offer！散散喜气！谢谢主播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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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什么比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