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竞灼的车缓缓驶入长乐庭的车库。
路上安玦给齐大叔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表达了今夜对他帮助的感谢,然后还要再麻烦齐大叔帮自己把煎饼摊收回去。
齐大叔在电话那头笑得很爽朗,连连表示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安玦放心,自己一定把摊子给他照管好了。
末了,齐大叔还探寻着问,齐竞灼有没有安全把安玦接上回家。
听见齐大叔这般问,安玦愣了愣,先是反应过来两父子背着自己已经有了联络,而后意识到齐大叔居然已经知道自己和齐竞灼住在一起的事。
原主和齐竞灼结婚时间并不长,也就是自己穿越过来前一个月的事。
安玦观察了这些日子,得出了一个结论:
原主和齐竞灼的婚姻双方亲友以及外界应当都是不知情的。
安玦顿时脑补出了一场两个年轻人一头热,背着全世界偷偷在一起的狗血桥段。
并且隐隐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相了。
挂断了齐大叔的电话,两人已经回到了家中。
安玦习惯性动作,想要脱下外套。
却被齐竞灼轻轻提起领口,重新帮他穿了回去。
“暖气还没热起来,别心急。”
齐竞灼的声音好听,安玦从第一次听他说话开始就知道了。
作为一名专业演员,齐竞灼的声音也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的。
他知道如何抑扬顿挫,如何压低音色,如何传情达意。
如何让安玦仅仅因为他的一句简单的话语,就心口乱撞。
齐竞灼的体温借由他的手指,悄然传向安玦的脖颈。
激起一阵颤抖。
安玦赶紧夺回自己衣领的支配权,向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
气势上有些弱弱,他没敢抬头去和齐竞灼对视。
安玦像只兔子一样蹦开,和齐竞灼突兀地拉开了距离。
一时间,两人相对,气氛凝滞。
安玦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突然的动作有多么尴尬,站在原地不敢动。
还好这时电话响起,打破了玄关处的僵持。
安玦像是迎接救星一般接起了电话。
对面竟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丁茂文的颓丧在电话中都能听出一二:“安先生,你应该想知道今晚这件事是谁做的吧?”
安玦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齐竞灼。
齐竞灼看出他需要独处空间,径自去了厨房。
安玦这才放下心来,对丁茂文道:“原本还有些猜测的,既然是你打电话过来,那我就知道了。”
丁茂文也没打算故意卖关子,他继续道:
“现在给时蔚明做事的是我从前的一个小下属,他和我说今晚事情的起因是时蔚明在网上看到了你和粉丝的合照。”
安玦大概也猜到是粉丝合照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毕竟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近了,自己前几天才和粉丝合影,今日便出了事。
但安玦做过的事便不会后悔。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和粉丝合影的。
哪怕只是为了不辜负那群姑娘纯粹而热烈的喜爱。
“我知道了。”
安玦来到沙发上坐下,想要拿起杯子喝水,才发现杯子是空的。
身旁齐竞灼出现得刚刚好。
他好似早就知道安玦想要喝水,手中拿着装满水的杯子,放在了安玦的手边。
水温热,刚刚好。
体贴细微的动作引得安玦不自禁看向他。
齐竞灼回以了微笑。
安玦愣神。
“喂?安先生?”
好半天没听到安玦的回话,丁茂文在电话那边一头雾水。
“啊、哦,你再说一遍。”安玦回过神来。
丁茂文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安先生,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安玦拿起水杯,仿佛毫不在意地回答:“什么也不做。”
“什么?”丁茂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玦嘱咐他:“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他还有什么动作告诉我就行了。”
说完,安玦没有多与对方寒暄,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安玦舒出一口气。
他不怕时蔚明有什么动作,若是对方就此消停下来,他反倒有些为难了。
齐竞灼坐在一旁,默默将他的动作尽数收入眼中。
“让我帮你,安玦。”
齐竞灼忽然出声。
安玦的动作顿住。
他开始担心方才的电话到底被齐竞灼听去了多少。
安玦没有回话。
齐竞灼只当是他没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又重复了一遍:“让我帮你,无论什么事都好,别瞒着我自己扛。”
安玦没来由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抿了一口温水,回答:“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紧的……”
“我便知道你要这么说。”齐竞灼打断他。
男人的声音低沉沉的,在浓重漆黑的夜里,格外醉人。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把任何不好的事藏起来,企图自己一个人承受。”齐竞灼眼底流露出心疼。
“但是你不知道,还有人在为你担心,希望能知道你的所有苦痛。”
安玦默不作声。
男人的影子与安玦的身子重叠,他迫切地盯着自己,像是害怕被自己抛在身后。
良久,安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真的和从前很像吗?”
开口问的却是不着边际的话语。
齐竞灼听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
还是安玦又问了一遍:“我和以前,什么地方很像?”
他忽然就想知道这个。
想要知道自己和从前的那个安玦到底有什么地方相像。
齐竞灼虽不知安玦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有问必答。
他略思索了一会儿,“吃早餐时,不爱吃吐司的面包边,算吗?”
安玦讶然,僵硬地点点头。
随后齐竞灼便如数家珍地说起了他眼中安玦的小习惯:
“你从前就不爱吃面包边,每次都是给我吃,我本来对面包边没什么感觉的,可吃着吃着,我便觉得面包边略硬的焦香味还不赖了。”
“你不爱吃面包边是不喜欢它有点苦。你爱甜食,讨厌一切苦味的东西。”
“你最爱的是荔枝味的棒棒糖。喝牛奶的时候要加三勺糖。”
“最讨厌的是苦瓜,家里从来不会出现苦瓜。”
“以前你要控制身材,所以不能吃太多糖,这反而让你更加嗜甜如命。连枕头底下都要藏一颗糖,躲在无人发现的时候偷偷吃。”
齐竞灼的声音宛如流水划过光滑的鹅卵石。
“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总爱开一盏小灯。若是屋内太暗,你反而睡不着。”
齐竞灼就像是个老妈子,连安玦最细微的习惯都信手拈来。
听到这儿,安玦的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
不是因为齐竞灼所说的不像自己。
而是因为太像自己了。
这些小习惯的确是安玦一直具有的。
然而为什么,作为原主的那个人,也拥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习惯?
安玦重重闭了闭眼,放在沙发上的手悄然紧紧攥握成拳。
他不愿深想。
现实和书本世界的边界越来越不明显,若不是有独属于自己的记忆存在,安玦几乎就要认为——
自己就是原主了。
“好了,别说了。”
安玦嗓子像是被什么噎住了。
他赶紧打断齐竞灼滔滔不绝的话语。
齐竞灼立即停下了所有的话,像是一只谨遵主人命令的大狗狗。
旋即大狗狗发现主人的脸色略显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
齐竞灼当即担忧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安玦不愿意让他担心,更说不出自己不舒服的理由。
便对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罢,安玦站起身,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间。
齐竞灼叫住了他:“小玦。”
安玦没有回头,但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静静等待他把话说完。
齐竞灼说:“但你也有地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你,让我感觉有种蓬勃的力量。”齐竞灼顿了顿,“我不好形容,但总觉得你和从前不同了。”
“从前你的笑容像是假的,是为了让旁人不要担心你而笑的。但是现在的你,笑容真实了许多。”
安玦惊讶地回首,看见齐竞灼对自己笑了笑。
“你遇上的事,我不逼你说,我希望某一天,你能找到我,让我帮你。”齐竞灼唇角的笑意恳切。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
日子过得很快,安玦马上就要进《江山倾倒》剧组了。
这天安玦正坐在家里,闲得无聊看老电影。
在夜市被围追堵截的事情发生之后,安玦再也没有出去摆过摊。
每日都在家里,要么画点儿画,要么打理一下阳台上的绿植,过得像是退休老大爷。
平日仅剩最重要的一项活动,看电影,揣摩演技。
齐竞灼陪在安玦身边,和他一起讨论这部电影中镜头如何、演员演技如何。
因为安玦对于拍戏还是有些发憷,毕竟自己不是原主,从没演过戏。
所以他便抓住机会,和身边现成的影帝老师取取经。
郑晓琴导演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这春日午后惬意的电影时光。
“小玦,明日就要进组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我尽量帮你协调。”
安玦并不清楚演员进组都需要些什么,唐可已经一手接过了相关事宜。
他相信唐可有这个能力帮自己办好所有的事。
因而对着郑导,安玦没什么要求可提的。
“郑导您客气了,当然是我来适应片场的环境。”
听到他乖巧的回话,郑晓琴语气变得轻快:“那好,我明天就等着你的到来了。”
话里这意思好像要挂断电话了。
“哦对了郑导。”
安玦想起来什么,忙叫住郑晓琴。
“是想起什么了?”郑晓琴耐心地问。
“嗯。”安玦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片场……缺不缺个煎饼摊啊?”
郑晓琴:“啊?”
今天感谢读者小可爱们了吗?感谢了!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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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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