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第 425 章

再次回到训练场时,边庄庆已经离开,剩吴佳四人还靠在障碍物上闲聊。

看见云殊意和姬止戈走来,四人立即起身,吴佳朝姬止戈行了一礼:“队长!”

姬止戈微微一怔,很快便适应了身份的转变,他朝吴佳点点头。

吴佳向姬止戈汇报:“队长,边副部和你父母去办公室了,他让我们留下来先训练,等后勤上班领完制服您就可以回家了。”

“队长要不要现在就训练?”秦旭问。

“对啊队长,刚才那场还没打完呢!”孙宏博摩拳擦掌地凑上前,“这次咱们一对一?”

姬止戈被他们围住,下意识转头寻找云殊意的身影。训练场内灯光刺眼,姬止戈眯了眯眼,看着那个老师身边站着那个红发银眸的仿生人,他抿着唇没有说话,点头答应了孙宏博的切磋邀请。

不远处,阚初正紧张地站在云殊意面前,抬手打着手语:K-1前辈,我仰慕您很久了。

云殊意眼神微动,同样打着手语回应:你认识我?

[我是K系列的失败品,在报废之前被人救了回来,我听说过您的传说,您是我的偶像]灯光洒在阚初的发顶,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片刻不停地比划着,[大人,我会誓死保护姬止戈。]

姬止戈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孙宏博放倒,余光却一直锁定在云殊意那边。看着两个人打得快要冒火星的手,他心里一阵泛酸。

老师都没在看他。

“队长,专心啊!”孙宏博趁机一个鲤鱼打挺,拳头擦着姬止戈的脸颊划过。

姬止戈顺势朝身后一倒,在地上滑行数米,精准地停在云殊意腿边。

他虚弱地坐起身,靠在云殊意腿上,故意咳嗽两声:“老师……我好像又受伤了……”

阚初默默看了姬止戈一眼,继续对云殊意打手语:[大人,我深深仰慕着您。只要是您看重的一切,我都会用生命去守护。]

“谢谢。”云殊意对阚初点了点头,“但我希望你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阚初抿紧嘴唇没有回答,浑身都透露着抗拒的意味,良久,他才开口:“好的。”

云殊意低头看向赖在自己腿边的少年,挑眉问道:“哪里受伤了?”

“这里疼。”姬止戈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神委屈得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

远方的孙宏博一脸懵,“我刚才明明没打到他胸口啊?队长被鬼上身了?”

“傻子,人家那是装的。”吴佳轻嗤一声,“也就你看不出来。”

就在此时,吴佳的终端通讯响起。接完边庄庆的电话后,她朝姬止戈那边喊道:“队长,后勤部门的制服准备好了,你可以去领了!”

吴佳的声音传入姬止戈耳中,姬止戈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止他和老师,还有好几个已经看了他五年热闹的队员。

他顿时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差点被自己的裤子绊倒。

“还能走吗?”云殊意扶着姬止戈,语气带笑,“要不要我背你?”

“不不不。”姬止戈连连摇头,大步朝门口走去,藏匿在发丝间的耳垂隐隐透着一丝红。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能让老师背!

回到家后,姬止戈回房间换上了阴阳司发给他的制服。

制服修身的设计更衬得他肩宽腿长,挺括的衣领衬得他下颌线条更加分明,姬止戈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耳尖微红,但浅棕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只终于披上战袍的年轻猎豹,青涩又锐利。

他将徽章贴在左臂上,指腹蹭过那轮红色的弯月,迫不及待地看向云殊意,“老师……”

“很帅。”云殊意为姬止戈扣好铭牌,抬眼温柔地注视着姬止戈,“止戈是个大人了。”

他推了推男生的背,“去给先生夫人看看。”

“我们家止戈穿制服真精神!”李芷伸手替他整理领口,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比你爸当年还帅气。”

“总算有点阴阳司的样子了。”姬绍佯装不满地哼了一声,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姬止戈踉跄了一下,“好好干,别给你爸妈丢人。”

楼上,云殊意倚着栏杆,金色的发丝垂落在肩头。他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温馨平常的人生,这是云殊意想给姬止戈最好的礼物。

夜幕降临,云殊意同姬止戈回到了卧室。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云殊意坐在工作台前,就着台灯温暖的光,专注地雕刻着一块黄杨木。

木屑如雪花般纷纷落于桌面,淡淡的清香在云殊意周身弥漫。他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短短几分钟,木块就隐约显出了人形。

这一次,他雕的不是姬止戈,而是他自己。

姬止戈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云殊意正好雕刻完。

黄杨木雕和云殊意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用砂纸打磨抛光后,一个完美的木雕便呈现在了云殊意眼前。

“老师,你又在想我?”

姬止戈携着一身水汽来到云殊意身后,在看清青年手上的木雕时,他眼睛一亮,“老师这是给我的吗?”

“嗯。”云殊意将木雕放入姬止戈手中,“等我离开后,就让它陪着你。”

“……离开?”姬止戈的表情瞬间一片空白。

离开?

姬止戈的手指猛地收紧,木雕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却远不及心脏传来的刺痛,“什么叫离开?”

他的手臂绷出青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老师要去哪里?”

“阴阳司有个任务。”云殊意垂下眼,不敢再看少年几乎破碎的表情。

他的心中突然后悔起来,或许把姬止戈带着,会不会对少年更好一点?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这次任务会持续多久,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那个冒牌货的实力深不可测,如果姬止戈受伤……

不行,他不能让姬止戈陷入危险。

“老师,带上我。”姬止戈抓住云殊意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也是阴阳司的人,你带上我,我能帮上忙。”

云殊意沉默地注视着姬止戈,台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

明明云殊意什么都没说,但姬止戈却懂了。

他唇瓣颤抖着:“你今天才说过……不会离开我。”

“老师,你骗我。”

“对不起。”云殊意闭了闭眼,抬手覆上少年的后颈,他细细叮咛着,像是要出远门的大人对孩子的关切,“我送你的剑记得随身携带。只要剑在身边,不论你在哪,我都能随时观察你的情况。”

“秦旭心细,执行任务之前可以先过问一下他的意见。”

“我不能给你发消息吗?”

“那里没有信号。”云殊意无奈,“我也很想与你联系……”

话还未说完,一双温热的唇猛地贴上了他的唇角,封住了他的话。少年的吻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潮湿而清新,却又炙热而莽撞,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害怕失去什么。

这个吻并不缠绵,反而带着几分苦涩。

吻到最后,两人唇齿之间满是咸涩的味道,像是一场潮湿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所有情绪都浸泡得发皱。

房间里只有姬止戈一个人的哭声。

云殊意没有泪腺,他在难过的时候甚至都无法流泪,但他的脸上却遍布泪水。

这都是姬止戈的泪。

姬止戈的睫毛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浴室带出的水汽还是别的什么,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云殊意脸上:“什么时候走?”

“今晚。”

“最后一晚都不肯留给我吗?”姬止戈紧紧攥着云殊意的衣角,抵上云殊意的额头,喃喃道,“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云殊意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姬止戈追问:“那你为什么不带上我?”

“正是因为你太重要了。”云殊意拂过姬止戈的脸庞,他的手缓缓后移,落于少年后颈的穴位上,“止戈,我不能让你冒险。”

姬止戈的身体渐渐软倒,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云殊意的低语:“等我回来。”

云殊意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抱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指尖留恋地描摹过那张年轻的脸庞——蹙起的眉头,湿濡的睫毛,还有微微发红的眼尾。

咔哒。

房门轻轻合上。

姬止戈惊醒时,窗外已是朝阳初升,后颈的钝痛让他瞬间回忆起昨夜的一切,他扭头看向枕边——那里本该有一个金发的身影,此刻却只剩下一个精致的木雕,安静地躺在床单的褶皱间。

这是老师最后留给他的替代品。

“老师?”

无人应答。

姬止戈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

他后知后觉想起了五年前老师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你会难过吗?”

如今,姬止戈终于知道了答案——他会。

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空荡荡的灌着冷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密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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