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璨的退休生活在别人看来实在是无聊,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钱。她下午一单也没接到,索性收拾了东西回家切了两只苹果,窝在摇椅里听收音机里传出的昆曲。
黄昏是这件房子唯一能采到阳光的时候,金色的夕阳透过纱质的窗帘洒在身上,温柔又舒适。九璨讨厌阳光,但偏爱夕阳,通常落日时分她都会晒一会太阳。
敲门声响起,这对于九璨来说是稀奇的——准确说是几乎未发生过的。她抱着一只垂耳兔玩偶开了门,是个陌生男人,他衣着整洁,头发和胡须被打理得干净,带着让人无法讨厌的笑容。
那男人见门打开了,看了一眼九璨又抬眼望了望室内,鞠躬说道:“不好意思,敲错门了。”举止行为都文雅极了。
九璨没有太多犹豫的面无表情地关了门,又躺回了躺椅上。一首曲还没听完,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她晃了晃脚,闭实了眼睛不想理睬。
“九璨你不在家吗?”
九璨眼睛颤了颤,一感知,果然是瑾一那个小子,她用念力开了门,说道:“门没锁,直接推。”怎么又来了。
“这比较乱,你得关好门。不锁门坏人进来了怎么办?”瑾一把饭递给九璨,“给你买的饭,去天桥下找你没找见。”
九璨偏头看着瑾一递过来的塑料袋,伸手接过来:“谢谢。”这小伙子脑子没毛病吧,他的工资经得起顿顿这么吃?她想了想补充道,“你吃过了吗?”
瑾一揉了揉一肚子的土豆丝答道:“吃过了。”不得不说,死神管理局的饭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吃,他明显感觉那土豆没削皮,直蹭牙。
九璨打开饭盒,里面的土豆烧牛肉还热气腾腾的。她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很喜欢吃牛肉?”怎么顿顿都买和牛有关的,如果不是知道死神都是自杀而死,她估计要觉得他是被牛顶死的。
瑾一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以前吃不到来着。”他看着九璨掰开筷子后才说,“你先吃,我先走了,晚上还有点工作,明天我轮休。”
九璨点点头,想想又伸手拿起半只苹果递给瑾一:“刚削好的。”
“你喜欢吃苹果?”瑾一咬了一口,汁水很甜,“明天我给你再买几只。”说完他就离开了房子,走之前还反复拉了几下门确认门锁好了。
土豆烧牛肉份量很大,九璨吃完就来了困意,睡到朦胧时听到门锁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她一感知发现是早上那个男的在撬她门,她走到门口开始思考是用念力抗拒他打开门锁,还是等他打开门后揍他一顿。
“咔哒”一声,门锁被撬开了,那男人长吁了一口气,一推门发现九璨正抱着一只白色玩偶,穿着浅色宽松的衣服站在门口,他反倒被吓了一跳退了两步。
她试图看看这个不知死活来撬她门的男人的命,却发现他的命数呈现一种紊乱的状态,果然,和死神扯上关系就会使命数成不定数。
“不敲门,是很不礼貌的。”九璨说道,“早上不是做的很好吗?”
那男人皱皱眉,他早看出来这个女孩的古怪了,浑身散发着疏离感,颇有种死之美感,他住在她的隔壁楼,每天用望远镜都能看到她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这个女孩让他产生了久违的激动感,他在监视她半个月后终于准备在今天出击,没想到这女孩大晚上都不睡觉。
男人却微笑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衬衫,可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声:“你是谁!”楼道的声控灯亮了起来,他本能地遮了一下眼睛,就感受到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脚,然后被掐住了脖子。
哎呀,居然看见死神在打生人。
九璨抱着兔子看着这一难得的奇景。
瑾一控制住了那男人后转头望向九璨:“他你认识吗?”
九璨诚实摇头。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给他开门!”瑾一气到手下力道都重了几分,那男人被掐得都快翻白眼了。
这个死神有点奇怪诶,打生人还企图保护生人,如果不是她也是死神,瑾一这样已经算是触犯死神法则了。正常的死神是目睹别人如何被蹂躏都不会出手,甚至还会蹲在旁边等对方快死时标记的。
九璨好心指了指那个男人:“你快把他掐死了。”掐死了可就要上死神法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瑾一忙松开了手,那男人缓过劲骂了一句脏话后挥拳试图反击又被瑾一踹到了墙上:“还不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可真惨,这话要让管理局那边听到,这小伙子可能就直接撤职成食堂大厨了,她记得刚上任的厨师都是从土豆丝炒起,炒几十年土豆丝炒到看什么都像土豆丝。
瑾一刚收割完今天最后一个灵魂,想起九璨那扇破破烂烂的门多少有点不放心,于是过来看看,没想到刚上楼就发现一个男的站在门口,门还半开着,他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你别随便给人开门,也别不锁门。”瑾一晃了晃那扇破破烂烂吱吱嘎嘎的门,“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死的?”
九璨:我知道啊……可我为什么要怕呢。
可九璨什么也没说,依旧抱着玩偶站在门口,神色就像这件事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一样。
瑾一叹了口气,觉得这小姑娘实在太没有安全意识了,不知道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如果不是他阻止,是不是他就能看到值夜班的死神来标记她的灵魂了?
他联系了管理局,乔椰然正在收拾准备下班:“怎么又是你,天天打几次联络才罢休?”
“你帮我查查,今晚有没有一个b市12区叫九璨的,本来有死期。”他这一顿揍估计改变了九璨的走势。
“九璨?”乔椰然念了一遍,他总觉得这名字耳熟,登入查询后眼皮挑了挑,“你说,b市12区九璨?”
“对,怎么?有记录?”
“没记录,人活得好好的……怎么了?”这大佬已经退休不老不死了,怎么会有死期这回事儿。不过执行死神都只知道有一位退休的大佬,至于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是保密的,以防执行死神去打扰在阳界养老的大佬,可现在明显瑾一正在打扰或者试图打扰这位大佬。
“那就好……”听乔椰然的意思,九璨在短期内并没有祸及生命的危险,“谢啦椰子。”
九璨还站在门口望着他:“你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瑾一忙进了门,想想又说:“你以后不能再随便让别人进门知道吗?就算晕倒在你家门口,要报警,不要往家里带。”瑾一觉得自己简直为九璨操碎了心。
看着没有一点防范意识的九璨又躺回躺椅闭上眼睛,瑾一顿时觉得保护九璨堪称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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