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22

暮兮目送叶绾色走远,拿起手机,长时间通话导致手机壳发烫。

“都听见了?鱼儿哥。”

江淤此时坐在车里,距叶绾色家的窗口只有几十米,乍听这称呼,皱眉:“别这样叫。”

他那名字按标准读音念,着实拗口,朋友们叫着叫着就改了音调,叫成“鱼”的谐音。

暮兮凶回去:“要不是看在你入股,保证不魔改我作品的份儿上,才不接你电话!再说了,叶子她高中什么样关你...”

嗯????

不对不对。

她卡住了。

暮兮三岁看言情,对情爱敏感,虽然叶绾色全程用“他”来代替那个人的姓名,暮兮越想越不对,各种线索三搭五牵,汇总起来,直逼一个答案,脑子里的聪明小灯泡一下就亮了,暮兮变朝兮:

“是她啊!蒋阔哥哥说的那个红颜祸水!”

江淤几年前出过一次大事,动了别人的蛋糕,步子迈太大,被仇家追杀,命悬一线,连住了一个多月的重症监护室,谭渊明接病危通知单接到手软。

暮兮当时在国外读书,这些江湖风云的传说都是听蒋阔透露的。江淤那次折了半条命,起因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直到今天,暮兮终于给自己破案了。

江淤没认没否,“挂了。”

暮兮起先还奇怪,江淤哪有好心替她疏通灵感。原来意在沛公。

“哎,那叶子不知道你被前女友算计了吧,她都没提这段欸。”

江淤:“你话太多了。”

暮兮:“下次你再投电影,我让我爸不过审,卡死不发,你信不信?你拽什么啊,在人家的故事里你都没有姓名,想想这是为什么,说明人家不care你了。”

江淤被戳肺管子,神色冷淡:“可别下次啊,就从这次开始,你不过审我还谢谢你。”

暮兮哪里玩得过老油条,被激将法刺激得很成功:“谁敢毁这电影!我跟他拼老命!老子的心血!”

江淤“嗯”了声,挂了电话。

抬眼,叶绾色还没回家,阳台上的窗帘半开着,他看到她挂在屋内的衣服。

他第一次开车等在她楼下,是那年寒假,接她去看陈奕迅的演唱会。

时间星奔川鹜,她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

叶绾色刚才透过手机听筒在那端说,我全力投入过,所以没有遗憾,没有力气重来,哪怕对同一个人。

没有遗憾?

没有力气重来?

去他妈的。

江淤越想越闷。

他作为一个著名浪子,言行合一,对着居民楼旁边的小学门口咔嚓了一张,跟土嗨游客逛景点打卡似的,发了一条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

晚八点,黄金档,成百上千的人围观点赞。

蒋阔向来是看热闹的头号积极分子,幸灾乐祸地问:“哪儿呢,还想着男二上位?”

江淤:“我上你妈。她本来就是老子的。”

蒋阔:“德行,你有本事在叶绾色面前也这么横,千万不要豺狼秒变哈士奇。”

江淤俊脸酷狠,撂了仨字:“我乐意。”

“......”蒋阔笑得想死。

-

叶绾色回家饭也不吃,澡也不洗,握着一把飞镖猛掷。

次次正中红心靶,那里写了三点水和一个工。

每支镖都含着深怨重怒。

猫祖宗被吓住,缩到客厅的沙发角。

五支镖扎完,孟慎南来了电话。

平心而论,叶绾色有些想见他,他可以带她走出这种情绪,换一个心情。

“在干嘛?”孟慎南声线温润,听不出是一个军人。

“在家。”

停顿一两秒,叶绾色又问:“你在哪里?”

“西南。”

“具体位置呢?”

孟慎南没说,“叶子,这得保密。”

叶绾色明白他在某战区,“你是不是不容易拿到手机,我没事,你给晓苏打电话吧。”

孟慎南:“打过了,她在瑞士玩呢,怪我打扰她睡觉。”

叶绾色:“哦,原来你不是第一个打给我的。”

“别闹。”孟慎南有些哄地说:“叶子,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下个月我就回来了。”

叶绾色收起嘴角的弧度,想了想说:“嗯。”

孟慎南那头有集合的冲锋声,“我要出任务了。”

叶绾色关心一句:“注意安全。”

防盗门敲响了。

叶绾色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监控,确定是送外卖的。

她趴在门缝边,提过塑料袋。

外卖员走开,门后还有第二个人。

叶绾色吓得一哆嗦。

江淤站在亮处,露出脸,周身轮廓一点一点显出,手上提着一只行李袋,“是我。”

是你才可怕。

叶绾色:“现在送外卖的都开奔驰啦?”

江淤越过她,进门,换鞋,放下行李袋,看叶绾色还站在门口,自然地向她招手,“进来啊。”

叶绾色举起手机镜头怼上他的脸,“江总,私闯民宅犯法。”

门被江淤关上,室内半点噪音也没有,叶绾色能听见他的呼吸,一下重一下轻。

江淤走近,鞋尖抵住她的,“我闯的禁忌还少了?”

叶绾色早上被杨苑训话后,又被若谦旅叫进了办公室,跟她聊了大半天,主旨中心就一个:别得罪江淤。

所以叶绾色虽然不知道江淤又在发什么疯,还是笑了笑,好脾气地说:“江总,太晚了不方便,您是不是开车来的,我把油钱转您行不行?”

江淤碰了软钉子,心里不舒坦。

重逢后,叶绾色对他不咋呼了,拿他当陌生人。

她真的喜欢别人了?

江淤:“拿钱甩我?那为什么有钱给你赚都不要,还没有从学生思维转变过来?”

叶绾色:“江总,我都毕业多少年了,早就不是学生了。谁不爱钱,但不能背离初衷。得失心要摆在初心之后。我是演员,是要演一辈子戏的,为了蝇头小利迷失,显得多没见过世面,您说是吧。”

江淤捏住她的下巴,“说得冠冕堂皇的,你假不假?而且,你解释解释什么叫蝇头小利?你们家若总知道你把两千多万的进账随口就拒了吗?”

叶绾色开始偷换概念:“您想和我们公司合作,简单呀,跟我同类型的女演员还有几个,实绩都比我好太多了,随您挑,年底分红,我一样能捞着甜头,你考虑考虑利益最大化。”

江淤:“叶绾色你什么态度?”

叶绾色佯装软弱,“没怎么样啊,我不是对您挺尊重的吗,要不您在沙发上坐会儿,我——”

江淤突兀地说:“我饿了。”

“嗯?”

叶绾色看着江淤拎起自己的外卖,整盒扔进垃圾桶,进了浴室。

叶绾色今晚特地点的轻食沙拉,不便宜,一盒六十八。

江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出来拿衣服,非常自然地点餐:“就你上次做的回锅肉,我也要吃。”

“没买菜。”

“那你随便做。”

他这是赖上她了。

叶绾色堵着路不让他走,“江总。”

江淤眼神真诚,茶里茶气:“我家里水管爆了,在你家洗个澡,不过分吧。”

叶绾色才不信弥政不管他,硬着头皮说:“我男朋友会介意。”

江淤垂下眼睫,“分手,你就没男朋友了。还有问题?”

叶绾色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些年,还是没有把厚脸皮这项技能练得驴火纯青,至少比江淤差八个段位。

姓江的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用完叶绾色的浴室,穿了一件黑薄针织衫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你现在都用这个牌子的沐浴露啊,没有原来的好闻。”

叶绾色理都不理他,抱着猫看电影。

江淤打开冰箱拎出一排啤酒,扫了几眼隔层,勾过一罐旺仔牛奶,抛给沙发上的她。

叶绾色下意识接住,终于爆了脾气:“你他妈能不能滚。”

江淤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女孩子别说脏话。”

叶绾色:“你到底想干嘛?”

江淤挨着她坐下,食指扣开易拉环,“兹”地轻响,看着她说:“求你回来啊。”

他洗过澡,洗去周身的暴戾和尘埃,只剩让人出神的悠长晨昏,眼神净亮,带了十分真诚,语气也好卑微,像无家可归的小畜生。

叶绾色转过头盯着电视,“江总,您当初不是这样说的。我大一大二那两年,您动用业内资源打压我的时候不是挺爽吗,现在这算什么?”

江淤:“我跟你道过歉了。”

“什么时候?”

“外婆的葬礼上。”

提及至亲,叶绾色心软了,“你赔不起我的青春。”

江淤:“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你来西宁找我那晚被困在电梯里了是不是。”

叶绾色无言,准备把微博注销了。

江淤低头去吻她,声音也低了:“别装。你还爱我。”

叶绾色接住他的眼神,不偏不躲,干脆利落地说:“我爱个屁。”

江淤诱惑她:“那我们做一次,你没反应的话,我就放过你。”

最开始就不该让他进屋,叶绾色默算着沙发到卧室的距离,准备进去锁门,然后打电话叫乔唯皙来。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

她刚迈腿跑了一步,被江淤抱回来。

叶绾色分明是被强吻的,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江淤喟叹,手还规规矩矩,“还喜欢我是不是?”

他一直记得叶绾色说的那句“我很爱你”,所以在他心里,叶绾色闹脾气跟他分手,还是爱他的。

叶绾色的香气如鸩毒,江淤开始燥,“宝贝,跟他分手。”

叶绾色平复呼吸,伸手摸茶几上的手机,亮出微信的收款码。

屏幕光源加亮,照着江淤的脸。

她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害怕承诺,不懂经营感情,声名,财富,健康,崇拜,应有尽有,但撕开皮囊,把一颗心剖析开,孤独而狼狈。

她只是一种孤独的意义。

如果她能接受退而求其次,当初就不会离开他。

叶绾色:“江总是来吃饭的是吧,我喜欢明码标价,两不相欠,麻烦您转个帐。”

江淤抢过手机,锁屏,扔地上。

他捏着她的双手举高,似吻非吻,欲生欲灭,“好话听不进去是吧,叶绾色,你明天就会脱光了求我,信不信?若谦旅想把公司做上市,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圈钱机会。你在名利场一天,就注定被摆布。”

叶绾色:“我他妈脱光了求你?谁给你的自信?”

江淤:“兰诗打电话给我了,为什么不签合同?”

掐头去尾,没有任何迂回的商务谈判,直接被喂这么大一块肥肉,这待遇对叶绾色来说还是头一遭。

兰诗彩妆计划和叶绾色联名推出一款新眼影,明年春季发售,提案里写了一句诗:翠绾群峰莫色匀。

叶绾色当时看到,立刻想起盛夏的巫山,想起江淤给她调的那杯酒,他让她取一个名字,她说过这句。

回忆杀不死她。宋词里的雨下了千年,而她早就离开了那座听雨的庭院。

叶绾色:“说过了,我有初心,放在得失心之前。初心就是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拽着我的东西。”

江淤放开她,“去哪喝的劣质鸡汤,也不怕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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