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安全性的话，自然是光区更好一些，灯光稳定，受影响小。”

殷渊说着，抬手轻轻抹掉匕首上沾着的一点土。

就在刚刚，他们又碰到了一波触手。

当然也是毫不费力地打退了。

擦好之后，殷渊重新收了起来，似乎是注意到顾以牧疑惑的目光，他指着腰间悬挂袋解释道：“这是个小型的修养空间，能够修复保养匕首，是我之前在路上捡到的，用着感觉不错，就留下来了。”

他看着修养空间，眼中难得地带上了些许笑意：“手边的必须得有个趁手的武器，要是没有这个空间的话，我可能得赤手空拳应对那群触手了。”

须臾，他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平静：“接着说回刚刚的吧，要论稳定性，自然是光区要好一些，灯光比较稳定，能卡死那群触手，不过就是这里的路灯大都年久失修，几近报废了，连带着灯源都弱了很多，我们只能想办法保留住最好的那一批，然后定期给它们切换电源，保证灯光照应充足。”

“相比之下，火堆就麻烦多了，虽然想办法搞到了永燃材料，但是你也知道，偶尔吹个风，火堆就有可能熄灭。”说到这里，殷渊顿了顿，“也幸亏这里不会下雨，否则的话，又得死不知道多少人。”

顾以牧插嘴问了一句：“不会下雨？为什么呀？”

他倒是注意到了路边也很干，是长期缺水的那种干。

殷渊半眯起了眼：“雨是城市里的特权，只有那里才会下雨，外面，就像是被遗弃的地方一样，连下雨这件事都不会了。”

顾以牧沉默下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渊倒是对这一切接受良好：“不下雨也是好事，等我们想办法搞到更多的永燃材料之后，我们还能再建立几个火区。”

说话间，他们经过了火一三二区。

这是殷渊的说法，这样叫着更方便一些。

殷渊朝里面看了一眼，火很旺。

确认之后，殷渊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顾以牧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这才跟了上去。

“这么大的区域，你不考虑找个别人帮你吗？”顾以牧对这一点感到疑惑。

殷渊摇头：“不用，早都习惯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而且，他们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顾以牧眼中的疑惑更甚。

殷渊很有耐心地解释道：“这片黑暗你知道，我也提过，特别浓郁，这种近乎实质的黑暗对人的精神有极强的压制，而来到这里的人，他们的共同点是精神力都很差，差到根本没办法对抗黑暗，所以他们只能通过休息来对抗这种感觉。”

说到这里，殷渊看了顾以牧一眼：“你是第一个不受黑暗影响的人。”

顾以牧眨了眨眼，他感觉到了殷渊这句话有些深意，但是他抓住那个深意在哪。

殷渊不清楚他的想法，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所以不能指望他们帮得上忙，这里的黑暗很危险，精神力被压制之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会给我平添麻烦。”

殷渊又恢复成了那个冷冰冰的样子。

这是防御的盔甲，只有足够冰冷，才能对抗外面的危险。

距离火一三二区不远的地方是光六七九区。

殷渊朝着上面的路灯指了一下：“那就是光区的路灯。”

顾以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样式老旧的路灯，灯光很暗，只堪堪能照亮下面的一小片区域，连十几米外的他们都照不到。

在路灯的下面，三十多个帐篷随意地散开，里面有一大批依靠睡梦度日的人。

殷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多亏了还有这些路灯，我们才能放心发展火区。”

确认这里没有问题之后，殷渊转身朝着另一边继续走去。

顾以牧在这里顿了很久，一直到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不到殷渊之后，后者才扭过头问道：“在想什么呢？”

闻言，顾以牧快步跟了上去。

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没有想过去城市里面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头没脑地问这么一句话。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殷渊沉默了许久：“想过。”

顾以牧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这个修养空间，就是在靠近城市的那里捡到的。”殷渊轻轻抚摸着腰间的悬挂袋，“我当然知道这是那里的人不用的垃圾，但是这对生活在这里的我们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东西，甚至能够救我们的命。”

“那里太繁华了，不适合我这种人。”

顾以牧怔在了原地，记忆里那个笑着开口的人和面前这个冷淡到落寞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自己的认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前方的殷渊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就挺好的，暗巷区再怎么样，也是有属于它自己独特的节奏的，只要跟着已经有的节奏走，至少能让大部分人安然地度过，对我们来说，这就足够了。”

顾以牧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殷渊忽然回头看向了他，目光中包含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但也就只有一瞬间，眨眼就消失的那种。

快到顾以牧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我们继续吧？前面还有六个火区，那里的火最容易出问题。”

顾以牧听到的就是这样。

他点头，表示同意了殷渊的话。

但是在殷渊转过身后，他又狠狠地晃了晃自己的头。

这个小巷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在不断冲击着他的认知一样，他莫名地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尤其是他一直跟着的殷渊。

但他又明显能感觉出来，殷渊的确是副本里的人没错，不管是样貌还是反应，都和游戏区里的那个殷渊不一样。

可这种明显的撕裂感，又是从哪里来的？

顾以牧深呼吸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他闭了闭眼，抬脚跟着殷渊走了过去。

前面五个火区目前来看是安稳的，在经过最后一个火五一三区的时候，殷渊看了眼，走了进去。

顾以牧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快步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区域比他之前看到的火三区要新的多，整个环境也要干净的多。

二十七个帐篷摆在这片区域，很安静。

在殷渊进来的时候，最靠近他们的一个帐篷突然动了起来。

之前刚经历过一次的顾以牧这次还是被吓了一跳。

相比之下，一旁的殷渊就淡定得多。

他轻声开口：“段雨昕，吵到你了？”

话音落下，帐篷里探出了一个头，和之前那个男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段雨昕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惺忪着睡眼开口：“没有啦，刚巧这会睡起来了而已，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殷渊指了指旁边的火堆，也就是现在，顾以牧才注意到这里的火堆已经很小了。

顾以牧看着殷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什么东西，直接撒进火里，火苗陡然间变大，周围空间都跟着明亮了一些。

段雨昕笑着开口：“原来是火已经小了啊，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

她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极为明显的困顿：“最近清醒时间越来越少了，多亏还有你，不然我们这里的火灭了都没人管。”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帐篷：“真是一群死鬼，怎么就能睡这么死。”

她笑着抱怨，语气倒显得十分平和，只是让人以为她在撒娇而已。

殷渊静静地听着，没有评价。

在抱怨完之后，段雨昕像是突然注意到了顾以牧，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些好奇：“这位是？”

殷渊答道：“这是顾以牧，我的朋友，是新来的。”

顾以牧和段雨昕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的朋友？”段雨昕像是对这个词语感到好奇一样，“难得你居然还有朋友，我以为你一直是冷冰冰一个人呢。”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不对，急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能交朋友我当然很开心。”

“我知道。”殷渊点头，声音莫名带着一丝高兴。

听到他的话，段雨昕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顾以牧：“你好，我是段雨昕，很高兴认识你。”

段雨昕是个活泼的姑娘，年龄看着跟顾以牧差不多大。

顾以牧点点头，也介绍了一遍自己。

段雨昕感慨般开口：“我原以为他一直是一个人，一直都那样枯燥，但是现在有了你这个朋友，他应该也会开心许多吧。”

“可惜了，我的身子太弱，没办法出去，难为殷渊一直在帮着我们处理这些事，整个区域可都是他一个人负责这些，实在是太累了，我有时候清醒的时候都在想，要是没有殷渊的话，我们这些人到底该怎么办。”

顾以牧看了一眼殷渊，后者目光落在火堆上。

表情依旧冷冰冰的，目光也是，只有火堆照射着他的眼睛，显得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