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雨，看起来好奇怪啊。”

咖啡馆外，顾以牧站在门口的遮雨棚下，伸出手看着不远处的街景。

摩天大楼直指夜空，灯光和煊影互相交错，高楼大厦，钢筋水泥，静静地呆在雨幕中，有种虚幻的凝实感。

靳亦瑜脸上是惯有不变的神色，对于这一切熟视无睹。

“偶尔这个城市，也是会下一场雨的，很好看。”

他关注的地方在于地面的水坑，倒映着街景，偶尔雨滴打落会在上面溅起一阵涟漪，让整个城市多了几分虚幻。

听着靳亦瑜这话，顾以牧忽然想起了一开始殷渊说的那句话。

他扭头看向了靳亦瑜：“我听殷渊说，下雨，是只有城市里才会出现的景象？”

闻言，靳亦瑜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对，至少我呆了这么久，只看到城市里下过雨，城市和暗巷区似乎有着一条极为分明的界限，不管是光，还是云和雨，只要跨过那条线，就会消隐无踪。”

靳亦瑜这句话说的很温和。

在殷渊的描述里，下雨是城市里的特权。

虽然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顾以牧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所建立的火区，可能也只是迫于无奈，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顾以牧觉得自己已经将殷渊的情况和脾性摸了个透彻。

一旁的唐虞舒投过来疑惑的目光：“什么暗巷区？你们在聊什么啊？”

顾以牧回过神，摇着头笑道：“没什么，就是城市里的一个地方而已。”

唐虞舒哦了一声就没了后续，她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游戏里有不少区域。

要是一个个找过去，能给她累死。

无聊地看了会之后，唐虞舒的目光忽然顿住：“等等，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

顺着唐虞舒指的方向看过去，顾以牧的确看到了人影。

不过准确来说，并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

这些身影形形色色，撑着各式各样的伞走在雨中，动作也是一种奇怪的僵硬感。

看着很流畅，但是却给人一板一眼的感觉。

顾以牧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走了过来。

靠近之后，他还能听到最近处的人说的话，是关于各个公会里的话题。

比如支持哪个公会，或者喜欢哪个玩家，再要不就是哪个玩家取得了什么成绩。

这些话题顾以牧都听烂了，不管是在这个副本，还是真正的游戏大厅里。

但是他关注的点并不在这里。

在又一波人走过来之后，顾以牧歪着头看向伞底下的人。

是几个长相不错的男人，他们面无表情地谈着自己的话，和声音中带着的兴奋截然相反。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顾以牧脸上的疑惑更甚。

旁边的靳亦瑜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偏过头问道：“怎么了？”

顾以牧有些疑惑地指着那几个人：“他们，好像也不太对劲。”

不只是脸上的表情，就连他们的反应也不对劲。

一般来说，如果旁边有人看自己的话，大多数人的反应都会是下意识回看一眼。

如果说碰到一两个特殊的人的话，顾以牧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经过的人，足足有八个。

八个面无表情的人，状态也都不对劲。

顾以牧觉得这可能有点太巧了。

他更愿意相信是这些人有问题。

靳亦瑜半眯着眼，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没有说话。

一旁的唐虞舒不以为意：“这些都是些复制人而已，又不是真正的玩家，系统要真是做出了真正的玩家，那才是真的不对劲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顾以牧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唐虞舒摆弄着自己的秀发，见着外面没有别的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她转过身说道：“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了，好不容易有点放松的时间，要不要进去喝杯咖啡？我还会做点甜点。”

他们刚刚在咖啡店里呆了很久，里面都没有人，俨然一个空店。

顾以牧点头，表示没问题，靳亦瑜自然也就跟着点了头。

咖啡馆里的设备很齐全，唐虞舒飞快地加好咖啡粉，在机器上煮了起来。

做好这些之后，唐虞舒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面粉和糖，咕哝着：“这个咖啡馆真是离谱，怎么一个做好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这些不影响她的兴致，她拿到一旁开始了和面。

顾以牧这边还在盯着外面的情况，眼中带着些许犹豫。

靳亦瑜走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顾以牧吸了一口气，有些闷闷地开口：“不知道，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但是说不出来。”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一些，落在地面上能够听到清楚的声音。

雨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焦虑。

“我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忽略了。”他自言自语道。

靳亦瑜笑了一声：“想不出来的话，不如转移注意力做点别的事情，或许你的潜意识自然而然地就帮你想起来了呢？”

顾以牧这边还没有说话，另一边的唐虞舒开口说道：“是啊是啊，一直想着同一件事，头会很疼的，而且越是想，就越是想不出来，干嘛要折磨自己呢？”

唐虞舒的动作很快，就这么短短一点时间，她已经开始揉面团了。

“你们有什么喜欢吃的吗？”唐虞舒又浇了一点面粉。

顾以牧转过头：“做个蛋糕吧？”

“肯定是蛋糕啊，具体是要什么东西？总不能就干烤个面包吧？”

顾以牧扭头看向了靳亦瑜：“亦瑜，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我？我都行。”

顾以牧又转头看向了唐虞舒：“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来做吧。”

唐虞舒很是嫌弃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早这么说不就行了，还踢这么久皮球。”

她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

旁边的咖啡机已经开始缓缓滴落着咖啡，浓郁的香气在整个店铺里蔓延开来，和外面的有些湿润的空气重合在了一起。

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唐虞舒倒是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放松时间。

之前的休息，只是缓解身体上的疲劳。

顾以牧整个人的精神不是紧绷着，就是颓废着。

直到这一刻，看着唐虞舒站在烤箱旁嘀嘀咕咕的身影，顾以牧才觉得自己真正放松了下来。

不多时之后，面包的香气从烤箱里渗了出来。

唐虞舒不只是烤了个大面包，还有一堆甜点。

靳亦瑜含着笑开口：“看着就很有食欲，你很厉害。”

唐虞舒一仰头：“那可是，我做甜点可是很有一手的，要不是这里的材料不太够，我还能做更多。”

最后，唐虞舒也只是弄了个提拉米苏，小饼干，和一个大的蛋糕。

摆在桌子上的时候，顾以牧有种在给人过生日的错觉。

唐虞舒拿过来糖块和牛奶：“你们要这些吗？”

靳亦瑜摇了摇头：“不了，我喜欢苦一点的。”

唐虞舒吐了吐舌头，又开始了自己的嘀嘀咕咕：“真是搞不懂你们，甜点不好吗？非要喝苦咖啡，生活都这么苦了，还让自己那么不好受。”

靳亦瑜脸上的笑意更深，但是没有反驳。

顾以牧心思在咖啡上，他端起来小心地喝了一口。

很烫，而且很苦。

味道几乎是在一瞬间蔓延了他的口腔。

他整张脸都变成了苦瓜。

唐虞舒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看你这样子，我都不需要问了。”

她直接将牛奶倒在了顾以牧的杯子里，还在里面放了两块糖。

等彻底化开之后，顾以牧端起来喝了一小口，顺滑很多，没有之前那种难受感了。

顾以牧又喝了两口。

唐虞舒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吃了起来。

靳亦瑜在一旁拿着自己的咖啡杯，缓慢而优雅的呡了一口。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完全看不出来一点点痕迹。

听着外面急促的雨声，唐虞舒有些感慨般开口：“这才是该享受的生活啊。”

顾以牧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倒是靳亦瑜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上了一些笑意：“这种生活当然是享受的，但是不能光是享受啊，总归还是要努力的。”

“我知道啊，不过能够短暂地忙里偷闲，不是快乐的吗？就以我自己来说，我就喜欢在忙碌的时候，逮住机会休息休息。”唐虞舒手中的叉子对着空气指指点点，“那种忙里偷闲的感觉，真的不是单纯地休息能够比得上的。”

顾以牧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情更加疑惑。

倒是靳亦瑜，脸上没有了那股笑意，低着头皱眉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他这认真思考的样子。

唐虞舒很是夸张地哦了一声：“不是吧，我这就是歪理而已，放到台面上是能被笑话死的，你怎么还在这认真思考上了？”

闻言，靳亦瑜抬起头，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而已，再说，这是人之常情，怎么能叫歪理呢？”

外面的雨还在下，咖啡馆里的三个人有说有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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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城市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