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自从搬出来住后，吃饭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直到上班后才稍微适应了和别人同桌，这主要是因为他从前在家被管制过甚，吃饭已经成了一件令他感到压抑的事。
当年扬歆澜还在世的时候，凌凯坚持认为会染病给儿子，所以从不肯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后来扬歆澜去世了，凌凯有了第二任妻子郑恬，还有一对儿女，家里看似热热闹闹，但规矩很多，给什么就得吃什么，不能挑食，也不准吃零食，长辈问话必须马上回答，给夹的菜也必须吃干净。
而郑恬每次让保姆做的饭，其实都是她自己孩子爱吃的。
至于凌非的喜好，没人问过，也没人知道，他本人更不在意。
他觉得，不是坐在一起吃饭就叫家人了。
比起这些，应该还有更温暖性质的东西才对。不是用户口本界定，也不是那些口头意义上的称谓，就好像和某个人能轻松聊职场话题，开无伤大雅的玩笑，见了面总是心有期待，似乎都更接近这个“家人”定义的多。
饭后，凌非说要洗碗，乐子铭就帮他收拾餐桌，打扫地面，两人很快把战场清理完毕了。
等凌非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乐子铭在穿外套，不由问：“要走了？”
没待多久就走，凌非觉得乐子铭俨然成了钟点工一样的存在，这与自己原先说好的请客，有本质区别。
乐子铭点头，说晚上还有事。
凌非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句，又想了想说：“你最近很忙？”
“嗯？”
乐子铭低着头在系最后一颗扣子，这时立即停住了动作，有点意外地看向了凌非，转而又温声解释：“对，忙出差。一会儿还要赶飞机，所以……没办法多留。”
凌非还站在餐桌边，离乐子铭是有些距离的，他看着对方诚恳的表情，把本来打算重新约吃饭的话，临时改了口：“那我送你。”
刚才是乐子铭误会了，以为凌非不希望他这么快走，不过现在，凌非确实有点这个意思了。
近来的天气，似乎非常多雨，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下得天空朦胧一片，被路灯照着，像盖了层灰。
乐子铭没让凌非下楼，说都已经让保安放行助理进来接，就不必多走这两步了。
然而凌非还没来及回答，就被乐子铭忽然搂了腰，带入了怀里。
凌非没料到会这样，只是两手虚虚按在乐子铭肩膀上，整个人有点不在状态。
他闻到乐子铭身上淡淡的香味，以及隔着衣服被对方的体温包裹，又觉得很舒服，手指不自觉蜷了起来，将指尖收于掌心，指背贴着乐子铭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
乐子铭没有抱得太紧，搂腰的那只手很快放开了，然后就势拍了拍凌非后背，轻声说：“晚安。”
“晚安。”
凌非惯性地如此回应，不过人还是维持这个姿势没动。
他身上的家居服宽松柔软，显得人更加单薄，细微的呼吸在乐子铭颈边扫过，促使乐子铭又重新抱住了他。
这一次，乐子铭用了些力，甚至因此彼此紧贴着，能听到凌非加快的心跳声。
“下周我不在，有事就打我电话。”
乐子铭低头靠近凌非，目光里透着温柔，以及些许暗示性的试探。
“嗯。”凌非气息微促，回应似的抬头，没有任何避讳地看向乐子铭，甚至还发现对方动了一下喉结。
两人的脸越挨越近，最终已经毫无距离可言。
凌非张口又想说什么，嘴唇却碰到了乐子铭。
他其实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否有意，但乐子铭没有放过这个“邀请”，直接吻了他。
在清醒状态下的凌非和乐子铭接吻，比他预计的还要被动，乃至于在乐子铭的层层攻势下，差点招架不住。
不过，他很喜欢，在自己陷进去之前，就已经伸手搂了乐子铭的脖子。
只是这个吻，没持续多久，就被乐子铭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凌非先退了出来，他还略有些气喘，稍微推了推乐子铭，才被对方松开。然后，提醒了一句：“先接电话吧。”
乐子铭有点无奈，但还是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是司机打的。于是，接起来问：“怎么了？”
平稳的语调，带了一丝不悦。
凌非隐约从手机的漏音里听到对方像是着急说着什么，接着就听乐子铭说：“知道了，你先开出去，我马上下来。”
两人这会儿还站在凌非家玄关，乐子铭拉开了门，边往外走边把电话挂断，对凌非说：“保安让挪车。”
司机把车临时停在小区外的区域，这会儿业主有车进来，只能让位。
“嗯，那就走吧。”凌非点头，蓦地又笑了。
他觉得刚才有点刺激，又觉得气氛被这个电话弄得有点蹩脚。
乐子铭不明所以，不过看凌非笑得挺开心，便“警告”性质地抬了唇角笑笑，决定不“追究”了。之后，拍了拍凌非的胳膊，转身往电梯间走了。
凌非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凌凯只发来了女孩电话和姓名，再无其他。所以，凌非只能先发短信让双方确认一下，然后再找机会跟对方解释清楚。
女孩叫苏瑾晖，很快就回消息过来了，不过写的很长。
“你好，我在画室，不方便聊天，这几天也没空，咱们约周天见面聊吧。如果你时间方便，我到时候发你具体时间和地址，感觉OK就直接去？不要有什么负担，只是先交个朋友。可以吗？”
凌非看苏瑾晖的说法，感觉对方似乎也是为完成任务，多少松了口气，减小了一点负罪感。
于是，回复道：“好的，时间方便。”
之后苏瑾晖再也没有回消息，看来确实很忙。凌非想了想，也不好再开口解释什么，只能见面再说。
接下来的一周，凌非的工作忙碌程度稍微降低了一点，就连张昊扬都有空偶尔刷刷微博。
“啧，乐总最近去G市交流会了，照片刚流出来两张，就有一堆评论喊自己‘可以’了，而且有男有女！哎凌哥，你看了没啊？乐总穿这套西装还真是帅嘿，不愧是霸占经济头条的男人，我今天就回家上跑步机去。”
午饭时间，张昊扬凑过去给凌非看微博图片：“哎呦这个妹子写的，评论点赞五百多。”
凌非瞟了一眼照片，看着那个神采奕奕、身姿挺拔的英俊男人，略有点失神，差点没听清张昊扬说了什么。
“凌哥？想什么呢？”张昊扬用胳膊肘怼凌非。
“嗯？”凌非没回答。
两人并排正往食堂走，这时迎面碰到了个女同事，跟他们打招呼，张昊扬又笑着对女同事说：“你给谁打饭呢，吃这么少。”
“淼淼啊，她最近过敏，没胃口。”女同事说完又逗张昊扬，“你们俩每天一块儿吃饭不腻啊。”
张昊扬故意搂了一下凌非的肩膀，眨眼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凌哥人帅有品位，在一块儿多有意思。”
女同事吐吐舌头，满脸嫌弃状：“恶心死了你，凌哥你就惯着他吧。”
凌非见俩人你来我往地扯半天，无奈笑道：“饭要凉了，快回去吧。”
女同事拖长音“咦”了一句，后又满目暧昧地调侃道：“赶我走还，你们再这样，我都要信了。”
公司就是这样，上班正正经经忙得要命，在休息时间大家就爱开玩笑调节心情。
见女同事走了，凌非默默把张昊扬胳膊推开，一副很不经意地口吻问：“什么评论五百多点赞？”
张昊扬反应了一下，才回想起来，然后忍着笑，故意嗲嗲地说：“老公，亲我。”
这时，部门经理正好路过，假装咳嗽了两声，快速从他们旁边走了。
张昊扬“噗嗤”笑出声，凌非在旁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哥，你别这么配合地抿嘴巴啊，哈哈哈哈哈。”张昊扬见上司走远了，笑得更加放肆。
而后又语重心长地，像关爱处男的那种语气，谈心似的说：“现在女孩儿虎狼之词多了去了，要学会习惯。凌哥……你这一看就没谈过恋爱，现在女孩儿可主动了，你要是像刚那么傻站着，谁跟你谈啊，会被吐槽X冷淡，早晚把你淘汰。”
凌非觉得张昊扬简直跟他越扯越远，他其实只是想起了和乐子铭的那个吻……
“你还不是纸上谈兵。”
“咳……”张昊扬也是个没怎么正经谈过恋爱的，闻言挠挠脑袋，嘟囔了一句：“那也没你纯情。”
凌非安全没搞懂张昊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这周的驻唱凌非还是照旧去了，期间还被商舟叫去聊了几句。
上次商舟为了庆祝几个乐队朋友比赛得奖，不小心喝多了，后来得知是被凌非和乐子铭送回去的，还别别扭扭让凌非替他跟乐子铭道了谢。
然而，周三晚上又跟凌非表达了对乐子铭的诸多不满，说是乐子铭太花心，老是朝三暮四的，这才没过多久就不来了，对凌非果然只是一时兴起，最好不要再来往了。
凌非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商舟解释，可又如何解释呢……
说他们才接过吻，未来可能不止于此么？
凌非忽然觉得，张昊扬对自己的“纯情”，可能误会很深。
不过，上次为什么商舟在酒吧会落单，他大概心里有数了，八成是周箴找了什么理由，把他朋友遣走的。
周日，凌非按照苏瑾晖发的时间地点准备赴约，可就在出发前，发生了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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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小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