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炀昱君即位第八年,冬。
初冬的天气并不阴暗,晴空万里,空气清晰,铺着整齐石板的路上被人清扫的很干净,有穿着大氅的贵人出了们,跺了跺脚边并不在雪粒后,便在仆从的搀扶下上了铺着保暖厚棉的马车。
马车辘辘驶过,厚重的布帘不仅隔绝了凛风,也隔绝了那微弱的求救声。
声音慢慢变得若有若无,只听得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丢在了木板上,从巷子里两名穿着简薄布衣的男子拖着一辆板车出现在街道上,板车上堆的高高的,用一块黑色的麻布盖了起来。
板车发出沉闷的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在黑色麻布下,一只干柴瘦削满是茧子的手垂落下来,随着马车的震动,轻轻摆动着。
那拖着板车的两名男子似乎在低声讨论什么。
只依稀听到一句叹息的嘟囔声:“又死了一个……”
由于修炼破丹诀的关系,燕逢春的身形和容貌与以往有了很多的变化。
她坐在铜镜面前,扯下了遮掩容貌的面纱。
这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
燕逢春摸着自己的眉眼,感觉很陌生,即便是谢易水复活,也未必能够认出她来。
燕逢春静默了一会,拿起来了桌边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一出鞘,便有一阵寒光闪过,这显然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
她拿过梳妆台桌上另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出玉瓶瓶口的木塞。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瓶口涌出。
里面赫然是一小瓶深红色的液体。
燕逢春面无表情的带上了防水的不知是由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皮制手套,她隔着手套将液体均匀的涂抹在除匕首首柄外的每一处,直至匕首的剑刃都沾上了红色的液体,她方才收手。
燕逢春将匕首重新插回鞘中,她看了一眼盖上木塞玉瓶和她脱下的手套,她伸出右手的指尖,突然她的指尖居然出现一小团火焰,火焰分做两团飘飘然的落在了玉瓶和手套上。
燕逢春起身,出了卧室门,而原本在她身后的梳妆台所在的位置,居然只留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屋内开了窗,灰烬被进屋的冷风一吹,便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娘亲~”乖巧坐着小板凳蹲守在燕逢春门口苡安一发现门口有动静,立马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她奔入燕逢春怀中,满脸依赖。
燕逢春掂了掂沉了不少的苡安,眼角含笑:“安安今天乖不乖呀?”
苡安立马点头,向燕逢春倒豆子般源源不绝的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苡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娘亲了,一年前,燕逢春开始常常闭门不出近半年更是有十天半月不出门。
苡安距离上一次见到燕逢春,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她已经长大了不少,医女说她很有天分,就是可惜没有修炼资质,这一生只能当个普通人,否则她以后一定是一名厉害的医修。
苡安不解:“大夫和医修有区别吗?”她看后宫的御医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是照样可以给人看病开药吗?
医女听到苡安的问题,犹豫着该不该让一个这么小的孩童了解到普通人和修仙者之间的天差地别。
最后她说:“一样,也不一样,这其中的差别,需要你自己领会。”
燕逢春牵着苡安的手走在廊下,崔怀瑾站在远处看着这对母女,没有试图做任何出格的行为,她知道,时间到了。
“安安,娘亲要走了。”燕逢春蹲下身摸着苡安细嫩的脸颊。
“娘亲要去哪里?不带安安吗?”苡安看着燕逢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苡安突然说:“娘亲可以不走吗?”
崔怀瑾有些愣住,她盯着苡安,若有所思。
燕逢春没有答应苡安留下的请求,还施了一个法术,让苡安晕了过去。
燕逢春小心的将苡安抱上床榻,温柔又悲伤的看着苡安,想要深深的记住苡安眉眼,她摸着苡安的头发,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了苡安的眼角,苡安仿佛有所感应般皱起了小巧的眉毛。
燕逢春下定决心站了起来,看向站在一旁泪流不止的小惠,和做在轮椅上的医女。
“我走了,安安,就麻烦你们了。”
医女点头:“我会的。”
小惠却忍不住抱住了燕逢春:“娘娘。”小惠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燕逢春留下来,她只能抱紧了燕逢春,像是感受燕逢春最后的温度一般。
“小惠,好好活着。”燕逢春摸了摸小惠的头,轻柔又强硬的扯开了小惠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件屋子。
承贤殿。
初冬的冷风又大有紧,有枝干纤细的小树都被强风使劲折断,露出嫩黄的树心。唯有殿外巨大的狐狸石雕还在静静矗立者,似乎并没有受到寒风的影响。
宫殿外的宫人们垂手站在宫殿门口,往外约一两米的地方,则是站了长长的一排盔甲齐全的士兵。
“陛下~”殿内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一进门便被殿内暖洋洋的气息震惊到了。
穿着单薄纱衣的美貌女子正围着一位身上松松垮垮的锦衣男子跳舞。
轻薄的青色纱绸如同女子的手臂一般十分灵巧,在男子即将抓住之时,又灵活的滑走。
锦衣男子见女子欲拒还迎,了然一笑:“爱妃调皮。”
正当锦衣男子正与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殿外传来宫人的求见声:“陛下,玄虎兽到了。”
玄虎兽,是妖兽中极具攻击力的一种,身形高大,虎爪锋利,如同凶兽一般令人见之生惧。
玄虎兽喜食人,且实力强悍,天赋血脉强悍的玄虎兽实力甚至可达金丹期,而今日这只玄虎兽便是玄虎兽中的极品,一只已经达到金丹期的妖兽。
锦衣男子,也就是厉炀国君,他酷爱这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兽,听闻昱国境内出现了一只这样不凡的妖兽,便急忙下令让严首领带着人去玄虎兽出没的地方蹲守,
过去了一月有余,严首领终于将玄虎兽抓住并带回了玉京。
厉炀国君听说抓到了玄虎兽,大喜,连忙召人将哪玄虎兽带上来。
偌大的宫殿中,雕刻奇异符文的铁车上锁链发出铛铛的声响,盖着黑布的笼子内是不是传来老虎的带有威吓意味的低吼声。
厉炀国君坐在高位上,纱衣女子倚靠在厉炀国君的怀中,轻轻捏着厉炀国君的手臂。
厉炀国君的手轻轻一挥,懂事的宫人手脚颤颤的走像威压极强的笼子旁,伸出双手,用力的撤下了盖着笼子的黑布。
“吼!”几乎是瞬间,撤下黑布的刹那,笼内的凶兽便发出声音极大极为不满的吼叫声。
宫人吓的立刻跪下,厉炀国君却哈哈一笑。
他突然站了起来,没反应过来的纱衣女子差点摔倒在地,但厉炀国君并不在乎,而是下了阶梯,站在笼前,看着笼内的玄虎兽啧啧称奇,他围着笼子转了一圈,显然对这只凶兽极为满意。
“陛下,这只玄虎兽野性未除,虽有法阵控制,但国师和严将军又未曾在身边,陛下身边只有影卫领保护,不如……”有宫人小心的提醒厉炀国君。
厉炀国君只是一个举全昱国之力才堆出来的一个筑基期,连金丹都没有达到,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头金丹期的妖兽,委实过于冒险了,要是磕磕碰碰受了什么伤,他们这些下人真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原本厉炀国君身边护卫安全的修士共有四人,其中俩人被厉炀国君派去镇压有修士加入的叛军,严将军前脚抓了玄虎兽,后脚又去抓先前厉炀国君派给他要他去抓的另一只凶兽。
剩下的,便是影卫的首领,由于影卫的特殊性,即便是影卫首领,实力也不会超过金丹期,而如今一头金丹期的妖兽就在眼前,若是没控制的住,后果也确实是难以想象。
国师,其实并不算厉炀国君的护卫,国师地位尊崇一心向道,实力已经早已达到了化神期,可国师并不会随时跟在厉炀国君的身后保护他,最多是厉炀国君召唤方才会出手。
厉炀国君看向提醒他的宫人,这位宫人对他忠心,平时做事也算贴心,他按住心下的那点不喜,开口道:“孤的玄虎兽似是饿了。”
瞬间,殿内的宫人两股颤颤的跪下,玄虎兽可是吃人的,陛下此言让在他身边服侍他深知他品信的宫人立刻明白了厉炀国君的意思。
以往陛下去观赏凶兽时,便常令人丢一些死囚犯喂给一些食肉的凶兽,如今,竟然也轮到他们了吗?
宫人们心下害怕极了,尤其是方才出言提醒的宫人,他几乎时瞬间就明白了,厉炀国君这是在敲打他,不该干涉国君的处事。
他心下由不得觉得悲哀,他自幼便在厉炀国君身边服侍,没成想居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厉炀国君满意的看着脚下宫人们瑟瑟发抖的身影,他倒是没指哪个提醒他的宫人,虽然厉炀国君对此有些不喜,但是有一点,他对忠诚他的宫人,总会多几分包容,让他不开心了,就敲打几番得了。
厉炀国君指了个面生的侍从,“你,进去。”厉炀国君的手指指向笼子内。
被指到的宫人感觉天都塌了,面色如遭雷劈,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几乎是以龟速的速度走向铁笼。
一旁看守的侍卫有些不耐烦,正欲上手抓那宫人进笼,怎知那侍卫一抓到那宫人,宫人仿佛应激一般,挣扎起来。
另一位侍卫先是用要是开了一个人能钻进去但以玄虎兽庞大体型无法出来的小门。
玄虎兽的爪子从铁笼的小门内,猛的伸出爪子想要抓侍卫,锋利的爪尖险些将侍卫的手臂削断。
侍卫熟练的躲过了玄虎兽的攻击,正欲配合另一位侍卫将正在鬼哭狼嚎的宫人塞进洞中。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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