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梦中会面

应该说,不是燕逢春会使毒,而是有人会制毒,制成的毒药交给了燕逢春,供燕逢春使用。

上官鹤想到了苡安的那个医女师傅,由于他们三人视角受限,自燕逢春入宫以来,他们三人主要是跟着燕逢春和苡安的视角走,尤其是燕逢春生下苡安以后,他们三人便专职给燕逢春带起了娃娃。

他们常常跟着苡安去找医女,那医女每次都会教导苡安一些医术上的知识,上官鹤虽然早已对这些基础知识了然于心,但每次还是会乐滋滋的坐在一片和苡安一起听讲。

用上官鹤的说法就是,人有所长,寸有所短。

医者一途道阻且长,不同的医者都有自己的心得,他也算是占苡安的便宜蹭医女的医学经验了。

这一天,整个玉京都乱哄哄的。

厉炀国君被刺杀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那国君……”有私下关系好的百姓偷偷谈论这件事,做了个极为隐晦的手势。

看懂的百姓可惜的摇了摇头:“还没呢,这不,召寻昱国所有名医为国君治病呢。”

“受的什么伤,居然还要召寻昱国所有名医?”

除了某些深山老林里生活的医者,昱国最好的医者基本上都在玉京的太医院了。

居然还要召集昱国其他名医,看来这次厉炀国君受伤不浅啊。

有幸灾乐祸的昱国百姓,心里暗暗盼望着厉炀国君早些死,省的天天在这里不是修宫殿就是造园林或者加赋税。

而有些百姓则担忧,若是厉炀国君就此死了,昱国上下是否会动荡不安,下一位继任者不知品信,是否会比厉炀国君还要暴劣。

这下昱国的城主们算是捡着好戏看了,没想到,一介国君,刺杀的传闻居然传的沸沸扬扬,这下,国君的脸可真的是丢大发了。

不过,也有对昱国王室极为忠诚的城主,比如云摹。

云摹城主曾经得到过信襄昱君的赏识,信襄昱君摒除他人的谏言,执意提拔当时弑父的云摹成为了云阳城的城主。

云摹也不负信襄昱君的信任,将云阳城打理的极为繁荣,仅次于昱国的国都玉京。

信襄昱君死后,云摹便将他的忠诚献给了厉炀昱君,可以说,云摹和他背后的云阳城是厉炀昱君的左膀右臂。

得知厉炀昱君中毒,云摹便立刻在云阳城内号召全城医者参与选拔,他挑选出医术最佳的三位医者带到玉京为厉炀国君看病。

玉京最辉煌高大的承贤殿内,人群来来往往,面色戚戚,殿内还是不是传来叹气声。

国师在得知厉炀国君被刺杀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发现了厉炀国君身上的伤势不简单,明明只是不过半寸的伤口,却血流不止,汩汩如同泉涌般的黑血从厉炀国君的伤口奔涌出来,医者们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未能将血止住,只能堪堪将血流出的速度稍稍减缓些罢了。

这可不太妙,有医师用灵力为厉炀国君检查伤口,御医测验国君流出的黑血成分,他们共同得出了一个结论。

厉炀国君中毒了。

这毒十分狠辣,一旦涂抹在利器上划出伤口,这毒便会进入到人体,使伤口不得痊愈,血流不止,同时不出一日毒素侵蚀大脑使人最后疯癫失智血流而尽致死。

医者们拼尽全力方才为厉炀国君的生机延缓三日,若是厉炀国君撑不过这三日,必死无疑。

国师施法为厉炀国君制止了毒素的蔓延,使其不至于侵入厉炀国君的大脑,又用天材地宝为厉炀国君注入生机,让厉炀国君维持到一个生命比较平稳的状态。

但厉炀国君的这种状态,需要国师每日不间断的施法营救,即便国师有化神那般高的修为,也无法时刻施法积年累月的下去。

局面一是僵持下来,昱国叛军乘此危机之时,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越演越烈,队伍更加壮大起来。

为了维护昱国稳定,云摹只能将云阳城的三名医者送至宫殿门口后,便匆匆披坚执锐上了与叛军搏斗的战场。

与厉炀国君同样处于昏迷状态的,还有,苡安。

眼前是一片山清水秀的湖心亭,亭子的上方还雕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苡安好奇的望着四周,她自小便在厉炀国君的后宫长大,不曾出过玉京,自然也不曾看过湖涧山色,密林飞鹤。

这里的一切冲击着苡安对世界的了解,好美啊,苡安情不自禁的想。

“安安,这里。”湖心亭处有人朝着苡安招手,苡安望去,有一男一女,虽然瞧不清身影,但是她知道,那名女子的身影就是她的娘亲。

苡安迈着小短腿,沿着栈道朝着湖心亭跑去,如同炮弹一般奔入燕逢春的怀抱。

“娘亲!”她依赖着蹭了蹭燕逢春的衣袍。在燕逢春怀里仰头看她。

此时的燕逢春不施粉黛,也没有带面纱,一如初见的模样。

崔怀瑾也不知为何也进入到了苡安的梦境里,她站在湖边看着湖心亭内圆满的一家三口。

是的,另一位男子的身影便是谢易水。

“安安,这是你的父亲。”燕逢春向苡安介绍着谢易水。

苡安悄咪咪的侧头去看这位男子,小声问道:“他是父皇吗?”

苡安知道她是公主,在苡安看来,她的父亲自然就是厉炀国君。

燕逢春温柔的摇了摇头,她将她与谢易水的初相识,到后来如何被迫入宫生下她,以及得知谢易水死讯后燕逢春决意杀厉炀国君的事鹤苡安娓娓道来。

“其实,我一直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你这些,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似乎太沉重了。”燕逢春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她抱着怀里的苡安,眼泪一颗颗的落在苡安的脸上。

咸咸的,苡安舔了甜嘴角的眼泪,苦苦的。

她伸出小胖手为燕逢春擦掉她脸庞的泪水,“娘亲不要哭。”

娘亲哭的她也想哭了。

她转头看向了一旁面瘫如同傀儡的父亲,再看向泪流满面的母亲,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六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也并非是一事不知的婴儿。

苡安在后宫中也常常听过一些风言风语,比如她的母亲是被父皇强抢来的,娘亲并非是自愿入宫。

娘亲也只得了父皇不足三月的宠爱,便将母亲弃之不顾了。

苡安其实对她的这位父皇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她的父皇残暴嗜杀,那么多兄弟姐妹,真正得父皇宠爱的其实就那几个,其余的大多如同她一般,是后宫中爹不疼娘不得宠甚至没娘的小可怜。

苡安不在乎她的父亲是谁,她在乎的,只有她的娘亲。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血脉相连,苡安已经预感到了母亲可能不久于人世,她的心脏跳的极快,一股剧烈的撕裂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苡安深深的看着燕逢春的脸庞,像是要把燕逢春的容貌狠狠的刻在心里一般。

良久,她又望向谢易水,她其实,和谢易水长的并没有那么像,苡安长得更像燕逢春,这也是为什么,后宫内没有什么人怀疑苡安不是厉炀国君的孩子的原因。

苡安是足月生产的,但是燕逢春狠心摔了自己,用秘药压制了苡安的生产,所以苡安一出生看起来才想一个早产儿,也是因为近些年燕逢春和小惠小心呵护,又有医女为苡安调养,方才让苡安健康长大。

苡安从母亲的怀里爬了下来,脚踩到坚实的地面,已经是泪眼朦胧的苡安小小的一只站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的孤苦无依却又带着某种坚定。

她朝着燕逢春和谢易水的方向跪了下来。

燕逢春想要伸手扶起苡安,那只伸出的手僵硬了片刻,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她就站在谢易水旁边,牵起了谢易水的手,看着苡安跪在凉亭的地面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燕逢春伸出左手,仿佛想要触摸跪在地面上的苡安,却也只是隔空举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不舍有感动,也有深深的愧疚。

最后,她说:“愿吾儿平安顺遂,一生无悲无忧。”

苡安磕第三个响头的时候,久久没有抬头,她的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眶凝结,又那般决绝的,滴落在了地面上。

不知道为什么,苡安心里有股直觉,她知道,这是她和母亲的最后一面了,无论她做什么,都逃不过与母亲分离的结局。

为什么,总是这样……

崔怀瑾站在湖边,看着跪着地面哭的一颤一颤的小团,她的脚情不自禁的站在了栈道上,朝湖心亭走去。

此刻,湖心亭内只剩下苡安一人,方才的一对身影如同云雾一般消散了,只剩下苡安。她仍然跪伏在湖心亭的地面的砖上,哭的颤抖。她的眼泪仿佛要把湖心亭的地面洞穿一般,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崔怀瑾站在苡安身前,她身上还穿着进入苡安梦境前宫女穿的过冬的动装,简单的袄子加一条略微单薄的长袍,她解下了身上的长袍,轻轻的盖在了苡安的身上。

苡安身体一僵,她有些急切的抬起了头,眼前却空无一物。

是错觉吗?

带着体温的长袍如同母亲的怀抱般将苡安紧紧包裹着。

好像,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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