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明向基地请了假,新年的寒风裹挟着爆竹碎屑,他拖着行李箱推开家门时,客厅的暖气瞬间裹住冻僵的手指。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眼角的笑纹比视频里更深:“先去洗个手,你爸炖了三小时的羊肉汤。”
傅思明看到客厅里,温凝、还有她的父母...他点头问好之后上楼把行李放回房间。
饭桌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父亲夹起的羊排悬在半空:“俱乐部那边合同是不是快到期了?”傅思明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瞥见母亲往我碗里添了块山药,“你王阿姨介绍了个银行的岗位,朝九晚五,收入也稳定。”
“还有凝凝,你们谈恋爱也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你成天都泡在电脑前,让人家小姑娘受了不少委屈。”
“孩子们年纪都不小了。”我妈给她夹了块桂花糯米藕,“听说你们战队夏季赛赛要到六月?要不趁年底把婚事定下来?”她父亲推了推眼镜,笑着往我碗里添汤:“是啊,稳定下来对凝凝也是个交代。”
银质餐具碰撞声突然刺耳,温凝握着酒杯的指节发白:“他总说打完这场、打完那场。”她抬眼看向我,睫毛下藏着委屈与倔强,“去年说夏季赛,冬季赛又推到春季赛,到底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傅思明,我不要你现在就跟我去结婚,可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可你的眼里只有训练、比赛。”
回答他们的是一阵沉默。
父亲清了清嗓子,玻璃杯重重搁在桌布上:“职业选手吃的是青春饭,你王叔叔介绍的工作...”
“够了!”傅思明猛地站起来,碰翻的红酒在雪白桌布晕开暗红,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全场寂静,能听见空调外机在雪夜里嗡鸣。
他喉咙发紧,“今年,我拿总冠军就退役...”两家长辈的惊呼声与女友的抽气声混在一起,他走到温凝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次我说到做到,用奖杯换你一辈子,行吗?”
温凝眼里蓄满泪水,指甲掐进傅思明掌心:“要是输了呢?”
“不会输。”它替她擦掉眼泪,余光看见父母对视叹息,却顾不上那些。
*
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在地板上切出冷白的线条,傅思明瘫坐在转椅里,电脑屏幕映出战队基地训练室的画面——队友们还在激烈讨论战术,键盘敲击声隔着网络刺进耳膜。桌上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母亲偷偷塞进来的银行的报名表,边角已经被他捏出褶皱。
衣柜镜面倒映出墙上贴满的奖杯照片,最中间那张是战队捧起首个联赛冠军时的合影。
此刻温凝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在手机锁屏:“我会等你,但我不等成为了习惯。”
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两点,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傅思明想起这些年她独自熬过的生日,在家里吃着外卖看他的直播比赛;深夜视频时她强撑的笑脸,说“我没事,你专心训练”;还有每次比赛失利后,她隔着屏幕递来的鼓励,那些温柔的话语都成了此刻扎在心头的刺。
鼠标垫下压着战队续约合同,烫金的队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指尖抚过键盘熟悉的凹陷,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登上职业赛场时的悸动,观众山呼海啸的呐喊仿佛还在耳边。如果现在退役,那些未竟的梦想,那些和队友并肩作战的热血时刻,都将永远封存在记忆里。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傅思明蜷缩在沙发里,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困兽在牢笼里徒劳地挣扎。
墙上的电子钟跳向三点,他摸到茶几上的香烟,却在点火的瞬间想起温凝讨厌烟味。烟雾在寂静中飘散,恍惚间看见她坐在观众席,举着写满加油的灯牌,眼神明亮又坚定。或许真的到了该做个了断的时候——要么拼尽全力赢下冠军,给这段青春画上圆满句号;要么放下执念,在现实里给她稳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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