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楷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他陪着余听坐公交车去林琳家，晕车能缓和不少。结果那天晚上发现这人状态还不错，正好省事了。

至于原因，余听心里明镜似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好把余小金的衣橱填的满满当当。

今天是最后一次补习，余听把自行车从林家车子的后备箱里拿下来，冲着车窗挥挥手。

小区的路灯坏了大半，顽强存活的那几盏上糊满了飞虫。余听开着手电筒，没一会手指上就红了一片。

实在空不出手去挠痒，他干脆在裤子上一通狂蹭，心里把蚊子一家骂了几万遍。

都九月了，这东西可真扛活。

余听习惯性的把手电筒左晃右晃，眼睛四处乱瞟，裤子口袋鼓鼓囊囊的，里面塞满了猫条。

前些日子一直忙这忙那，父母还不愿意让他到处晃荡，都没和另外三只一起款待猫主子。

不过正常来讲，小区里应该也有不少猫啊。余听纳闷了，最近咋都没看见呢？

噢，倒也见过一只，就是踩着余小金的那只黑猫，余听默默替它捏了把汗，幸好你没有真把那娃娃撕碎。

当然小黑也不是经常出现，而且超级无敌挑嘴。一两块钱买的猫零食，它直接一爪拍碎，尾巴一甩，扫的挺老远。

奈何余听没那么多钱天天买贵的，每次见面都满脸心虚的把东西放下，也没好意思再摸猫头。

窸窸窣窣。

草叶摩擦轻响，余听收回思绪，确认好声音来处，蹑手蹑脚的凑过去。

白柒鼻头翕动，金眸一亮，是香香的味道！

余听叼着手机，摸索着撕开一袋猫条，在空气中晃悠两下，嗖一下，窜出来个黑影。

“咪呜~”

黑猫伸着红舌，耳朵一颤一颤，肚皮圆滚滚的晃荡，显然吃的很快乐。

余听眉眼弯弯，伸手直指垂涎已久的圆润猫肚，波动的触感比想象中还好，手掌一握一松，没忍住用了些力气。

白柒腹下一紧，本能的弓身蜷缩，可舌头依旧没离开猫条，很快把剩下半袋吃了个溜干净。

看在你哪哪都好的份上，想摸就摸吧。

白柒轻舔两下人类白皙的手背，主动翻过身来，瞪着金色的大眼睛，柔柔的喵了两声。

天堂，这绝对是天堂。这么听话亲人的喵喵，竟然真被他遇到了。

余听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当啷一下坐下，双手把黑猫抱了个满怀。

白柒没想到自己突然起飞，身体僵了一瞬。下一秒，一股不容拒绝的酥麻舒爽从外向内扩散，金眸瞬间涣散，呼噜声不争气的从喉间传出。

余听心里的小人骄傲掐腰，他可是特意学的手法，没有一只猫能不屈服！

竟然在人类面前展现如此丑态，白柒觉得猫妖的脸面不保。生怕自己过度沉迷，他轻蹬着四爪，指甲尖尖乖乖缩回去，试图把整只猫翻到正面。

感受到怀里黑猫的抗拒，余听继续用高级技师的手法伺候着猫头，安抚道：“等下噢小黑，我再看一下.......”

纵使对于“小黑”的称呼很不满，白柒还是听话的不动了。行吧行吧，你就是仗着我不凶你，想看什么就看吧。

白柒闭上眼，静静等待着余听把自己放下。四条猫腿放松的瘫着，黑色的毛毛油光水滑。

实不相瞒，余听给每只撸过的猫都起了名字，手机备忘录里还细节标注了它们的特征。

比如毛色，比如......

性别。

“别怕啊乖，我就碰一小下。”

白柒猛地睁眼，可已经来不及了。

余听的手指快准狠的拨开尾巴前方厚重的毛发，如愿以偿的捏到了两团柔软。

“喵嗷呜！！！！！！！”

白柒的声音都变了调，再也夹不住，蹭的一下窜的老高，四爪歘歘捯饬，眨眼间消失没影了。

太......太冒犯了！白柒胡子都立起来了，吭吭喘气，他的人类竟然如此粗俗！

要是，要是余听再这样，我就一天不帮你了！

回味着手中沉甸温热的触感，余听感叹着小黑的天赋异凛，随即美滋滋的打开手机备忘录：

小黑 全身黑无杂色 有肉 公猫（未绝育）

钱包余额有点凉凉，余听叹了口气，得再多攒点钱，小黑也老大不小了，绝育得提上日程。

白柒胯.下一凉，愤愤缩成一个球，口中骂骂咧咧。

*

数学老师滔滔不绝，粉笔上下左右一通摇摆，手速快出残影。

陈光民拎着两张A4纸，从后门悄声进了班级。他抻着脖子往窗口看，一下子逮到了昏迷的周无忧。

余听靠窗吹着小风，手上解着一道擅长的大题，心里好生惬意，翘着二郎腿晃悠。

后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余听脑中警铃大作，故意没有转头，下方戳同桌的手指快要擦出火星子。

周无忧腰上痒的难受，倦怠的掀开眼皮，正好对上陈光民反光的眼镜片。

“草。”

粗话脱口而出，余听赶紧把自己缩到窗户边上，顺便将通风报信的手指藏在背后。

陈炫乐得不行，捂着嘴噗噗直响。

陈光民右眼突突跳，最终还是没有在课上骂人。他一把将A4纸拍在周无忧的桌子上，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剪刀。

“不是爱睡觉吗？行，反正你也不听课，干脆把姓名条剪了。”

清城六中从来不贴考号，至于坐哪考，自己掰着手指头，对着姓名条上的信息数去。

一页纸能印三十行，到最后分给每个人的只有几毫米的一长条，所有人苦不堪言，丢的方式有千八百种。

周无忧眉头紧皱，他最讨厌这种细致的差事，深一剪子浅一剪子，根本把握不住。

但陈光民已经离开，没了回旋的余地。周无忧长叹一口气，瞪着眼拿起剪刀。

余听见他的手一直抖，一下子给纸削了个大角。剪刀的方向非常超前，感觉下一剪直击命门。

“我帮你弄吧。”余听戳了下周无忧，主动把剪刀接过来，然后自己以龟速动弹。

白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悄悄的从书包里探出半个脑袋，然后被纸屑糊了一脸。

.......所以说，为什么人类总能想到这么多折磨自己的方法？

他动了动馒头爪，默默驱动法力，附到余听的手上。

然后余听的手就不是自己的了。像是重新安装了个新的一样，握剪如有神，噌噌几下，全班52个人的姓名条规规矩矩的排列整齐。

愣是周无忧困得点头，此刻眼睛都瞪得老大。

“你好厉害。”

余听嘴角抽搐，握了下拳，确认双手指挥权已经回归大脑，不好意思的笑笑。

“一般一般，如有神助罢了。”

*

考场是按照成绩分的，余听上学期期末考了年级143，排到第四考场。

班上还有两个同学和他一起，不过社恐余不是很熟，就独自去了。

学习这种麻烦事，余听一点都不喜欢。但不喜欢和不在乎是两码事，他很想考个牛逼的大学。

但现实总是和余听的想法背道而驰。虚弱的身体控制着大脑关机，嗜睡让他的注意力难以集中。认真听完一节课成了奢求，甚至有时候考试也能厥过去。

余听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的中考，考前混沌的无数个日夜，他就靠着一口仙气清醒学习。

或许是因为年龄增长，上了高中，余听的状态好了一些，但对应的学习难度更是跳的老高。

凭借着张楷的监督，还有手机里无数个疯癫的闹钟，余听勉强把自己稳在一个还不错的水平。

也挺好了，做人要学会知足。

本来余听已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余小金。

小家伙天天黏在他的书包里，安安静静的，和普通的娃娃没什么两样，可爱的紧，都没有那些符篆唬人。

可余听的状态就是变好了，白天精神倍棒，也不会经常觉得饿，比谁都能吃，结果跑两步就低血糖。

......

他这次的位置在墙边。余听把文具规矩放好，第一次正经感受到考试的氛围。

总感觉，自己这次会考得很好。

*

白柒感知到余听走远了，心里默默消化了“考试”这个词语。

他不喜欢考试，会把自己和人类分开。

白柒本来想停止附身，但又鬼使神差般的一动未动，乖乖躺在余听的书包里，无声的陪伴着。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从早到晚，整整十个小时，这期间，余听只从书包里拿了复习资料，除了吃饭和去洗手间，一直待在考场内。

白柒从来没等过这么久，烦躁的蹬蹬腿。

要不直接瞬移到余听身边算了，他法术施了一半，又悻悻的摊成一坨。

不行的，不能被人类讨厌。

白柒大概明白，考试对余听来说是重要的事，甚至重要到不能带着书包进去。

等到第十二个小时，铃声再度打响。晚上七点，白柒感受到余听的气息，这次，书包被拿了起来。

余听没有去找另外三只，他在群里说了一声，率先去取了单车。

他出来的速度很快，车棚里没有其他人。

书包拉链被突然拉开，白柒心脏一跳，整只娃被举的好高好高。

小小的白炽灯泡照亮了少年的脸，余听嘴角扬的很高，笑的眼睛就剩下一个小缝。初秋天气很凉，他的脸颊泛起几丝红晕。

“谢谢你啊，余小金。”余听语调都是颤的，抚摸娃娃的手指却是轻了又轻，“我这次，真的很满意。”

白柒突然觉得有些晃眼，他的人类，原来也会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那，你应该不会害怕我了吧。

“不用谢的，余听。”

白柒笨拙模仿着人类的语调，轻轻对他说。

卡文好痛苦 三千字码了三个多小时 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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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