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送的模特让我画表情包

2025.7.18

我,江聆颂,24岁,一个命苦的插画师。

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画画,活像个被艺术囚禁的忧郁男鬼——如果男鬼会穿着舒适但整洁的家居服,头发永远保持在“刚洗过但懒得吹干”的状态的话,那我是这样的,毕竟艺术家可以懒,但不能有异味。我的穿搭风格是“极简主义”,皮肤白得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北欧吸血鬼,高挺的鼻梁常年被刘海半遮半掩,后颈留着精心修剪的狼尾发。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像某个文艺片里走出来的角色,以至于外卖小哥送餐时总忍不住多看我两眼,然后犹豫要不要问我要签名。

实际上“男尸”一词才更符合我的精神状态吧。

在绘画圈,人称“江大触”。画风多变得像川剧变脸,细节处理堪比外科手术。这也导致我的约稿多到能压死一头牛:接单怕过劳死,拒单怕饿死,涨价怕被骂,降价怕被当傻子。最后我悟了:这行就是当代修行,而我就是那个自愿闭关的苦行僧。

不过我早已习惯这个圈的破风气。

我家里堪称强迫症天堂:画材按色系排列,废稿整齐归档,连颜料盖都朝同一个方向摆放。空气中飘着松节油和柑橘香薰的混合气息,虽然有些诡异,比某些画廊的甲醛味好闻多了。电脑桌面上连图标都要对齐,毕竟乱糟糟的环境会影响创作——虽然整洁的环境也没能阻止我拖延。

但最牛逼的是,我在一个月内吃的外卖盒和泡面盒已经能堆三层楼高了。

是因为我每天的稿件多的能吓死人,还哪有空去吃点好的啊。一条条的信息那压根就不是催单的单主,那是催我赶紧死去的阎王啊。每天画画7个小时起步,发货时间追着屁股跑,所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会不会哪一天浪漫的猝死在画布面前,画上写着: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画,然后安乐死。

作为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已经连续36天没和任何一个活人交流超过10句了,除了有时候给父母打个电话问个好或者去楼下便利店买美术工具时可能会用到嘴。

语言功能的巅峰时刻,是每周三次的晚上直播。对着摄像头沉默地画画,偶尔看到打赏的火箭跑车,才会从喉咙里挤出两句“谢谢老板”,算是对这个世界的最大妥协。

电脑上永远都是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每一条都像刀子一样捅着我的心,回复单主的信息永远就是“马上画完”“快了快了”“最后调整”。

就好比现在,我正在盯着空白的电脑屏幕发呆,手机上亮出一条信息:“老师,都半个月了,还没画完吗?你要是再拖的话尾款我就给不了你了。”我看后微微皱眉,手指莫名在屏幕上乱戳。

紧接着,又是一些令人抓狂的消息。

“老师,你上周说要改的发型改完了吗?”

“求求了,明天就是deadline了!”

“老师,这生日图我明天就要用的,能今晚加急吗。”

唉,亲爱的单主,我也想早点交稿,但这灵感一缺,十吨混凝土也补不上啊。我只能手抓头发,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

我一阵发泄过后,肚子又不合时宜的饿了。

我点开外卖软件,随便选了个平时爱吃的。设备注时,我盯着“放门口就行千万别敲门”的选项反复确认,以免和骑手产生不必要的交流。

时间在我和画布的无声对峙中流逝。等到手机再次嗡嗡震动提醒时,我才惊觉外卖已经超时送达半小时了。直到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门口,满怀期待地打开门——

门口只有我昨天忘了丢的那袋垃圾,孤零零地站着冷风里。

不是这外卖不会让人偷了吧?我点开外卖软件才发现,我把地址设在我工作室了,可我今天在家啊。

我后背一凉,这老远的,外面还下着雨,我哪来闲空再跑去拿啊。

我停顿了一会,关上门,打开了骑手主页,打开与骑手的聊天页面:

“你好,我标错地址了,能帮我重新送到朝阳景苑6号楼1402吗。”

过了大概五分钟。

“......”

“200块钱打赏”

“我去,这老多?都够我半天赚的了,好的老板,20分钟后你一定会看到你那美味的外卖[玫瑰][爱心][亲亲][感谢]”

我没回他,只是默默打开他的骑手主页,然后心虚的打赏了50元巨款。

过了一会,门铃响起,我慌忙跑到门前,却透过猫眼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他的雨衣和帽子压的极低,压根看不清脸。手里拎着一个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黑色塑料袋(那是我高贵的外卖吗?!)更可怕的是,他深色裤子的膝盖处,晕开了一大片深色的污渍,还在不断蔓延——那绝对是血!这人咋看都像电影里提着尸袋的变态杀手。

不会吧,我就一画小破画的,我平时又不出去不惹事,干啥啊就要我命!我最近是拖稿拖得太天怒人怨了吗?已经有单主愤怒到要上门物理超度我了?

“你,你是人是鬼?”我顺手抄起玄关柜上的美工刀,声音都在颤抖着。

“先生,你的过桥米线到了。”那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能让偶像剧男主角瞬间失业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因为寒冷显得有些苍白,但组合在一起,有种惊人的吸引力。我忽然想起来,急忙打开门把人拉了进来:“不好意思,我以为...”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一阵呛人的热气扑了个正着——他怀里死死护着的外卖袋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塑料袋被窝的全是褶皱。

我顺势往下一看,他膝盖上有好大一块伤口,还流着血。

“你受伤了!”

“没事,就磕了一下子。”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虎牙。“能加个微信吗?,下次点单直接找我,我跑得快!”

这转折让我有点懵,但还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扫了他的码。

他的头像是一只小白狗,很正常,就是这网名“炫彩大蟑螂”是什么意思啊?!

“看到我的网名了?挺霸气吧。”

……

“……嗯。”我实在无法违心地附和,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何止是霸气,简直是精神污染。

就在这时,手机弹出了我那个阴魂不散的老板的语音消息:“江聆颂,多少单主都在催你画了?要是再不交稿你就等着在圈里体验社会性死亡吧。”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又瞥向了电脑屏幕上还没完成的画完的一幅画。灵魂好像都要飘到赤道附近的夏威夷群岛度假了。我鬼使神差地把手机猛的揣进兜里:“你先坐沙发上等会,我去找医疗箱。”

等我翻出落灰的医疗箱来后,却看见他腿上正放着我的笔记本电脑,手中的触屏笔戳来戳去。

不过,他正在以一种极其扭曲且反人类的姿势坐着:左腿搭在桌子上,露出敞开着的伤口,右手在电脑屏幕上画的飞起。

“你这是在?”我提着医药箱问。

他吓得一激灵,脖子咔巴咔巴响了三声,触屏笔差点掉地上:“我看你这个好像还没画完,就想帮你画一下。”

说完他刚想站起来,裤子不小心又粘到了伤口,他一疼猛的又跌了回去,身上的水精准甩在了我脸上。

“你会画画?”

“咳,清华美术学院毕业的,还没找到心仪的工作,暂时跑跑外卖体验生活。”他有点不好意思,但眼神亮晶晶的。

我边看着他画的奇怪又莫名带感的插画,边给他用绷带包扎着膝盖:“你这裤子跟伤口都快结婚了。”

“这叫为理想而显身,艺术的代价!”我手一抖,差点给绷带打成死结。

给他包扎完后,我往后退了一步:“包好了,你什么时候走?”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用一种小狗式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哥哥,还下着雨,你舍得我走吗?”

“少来,那你要干什么?”我无语了一下,抱起双臂问他。

他见卖惨无效,瞬间变脸,嘿嘿一笑,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某个绘画平台,找到了我的主页:“其实我早就关注你了!江老师!我是你粉丝!看你天天窝着也不出门,这不行啊,艺术家也需要汲取日月精华……啊不是,是需要生**验的!”

“没空出门。”我言简意赅。

“要不这样!”他眼睛一亮,开始推销自己,“你看我长得还挺帅吧?身材也还可以?免费给你当模特怎么样?绝对敬业!你可以画我啊!画表情包!把我发网上,保证给你带流量!”

我看着他。确实,这张脸,这副骨架,是天生的模特料子。但他这自恋的程度……路过的蚂蚁听了都得尴尬得原地打洞。

但是……心里某个角落微微一动。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冰冷的屏幕,有个活生生的、甚至有点吵闹的模特似乎……也不错?至少能给这潭死水一样的生活带来点……阳气?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行吧。”

他手中挥动着手机的动作停下了,又露出一个微笑:“行,那我每晚6点来找你噢,在下备注肖宇澜,我走啦,明晚见!”

“走吧,你名字我在骑手主页看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沙发上那一小片水渍,还有点没回过神。鬼使神差地,我把刚才肖宇澜“铺色”的那张图发给了我的老板。

三秒后,我的手机像中了病毒一样开始疯狂震动。编辑一连发了十几条语音,最后一条是破音的呐喊: “江聆颂!!!!这稿子是你画的?!这张力!这色彩!这whiplash般的动态感!绝了!甲方爸爸说这是他今年看到最惊艳的商稿!!!你吃什么药了?!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我面无表情地截图,发给了那个“炫彩大蟑螂”。

对方秒回,只有一行字: 「炫彩大蟑螂:[墨镜得意.jpg]肖哥出手,就知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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