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边走边聊,来到一栋民居前,民居整体由木头搭建,飞檐上的雕刻十分漂亮,最有特色的是两扇对开的木门,一扇漆成蓝色,一扇漆成红色,红色门上画着一张凶恶的男性面孔,蓝色门上则是一张妖艳的女人脸。
周伟去过许多地方,第一次看到这种装饰,好奇地问:“戴工,这有什么讲究?”
戴胜杰笑了笑,“很特别吧,这是古时候骞南地区信奉的神灵叫柏青,神话故事里记载柏青是一颗飞头,半男半女,性格温和,保佑骞南风调雨顺,不过柏青有一个缺点,三年要吃一对男女,不然会发怒降下山火,所以以前都说外乡人不进骞南,就是说骞南人会把外地人抓起来献给柏青吃掉。”
“有意思诶。”黄美美赞道。
“可是联邦不是不让搞这种封建迷信嘛?”皮蛋疑惑道。
戴胜杰连连摆手,“哎呀,这只是几千年前的神话故事,现在不过是骞南文化中的一个印记,我们想让游客更了解这里的文化,所以把一系列传说,风俗做成涂鸦形式,你们看前面这些民居门上的内容都不一样。”
“真的诶!”黄美美拍手道:“把神秘文化跟建筑结合,再用现代绘画技术展现出来,真的太有创意了,老公快来帮我拍照。”
周伟顺着一路看过去,不得不说这建筑和门确实非常有特色,估计以后会成为网红打卡点。
虽然下午出了点小插曲,不过总体参观过程挺愉快,回客栈泡了温泉,一行人又聚在后院吃饭,经过一下午相处,大家相互之间也热络了一些,一起喝喝小酒,谈些有的没的小八卦。
“戴工,你看什么呢?”
周伟一边问一边顺着戴胜杰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幢灰白色的建筑掩在树木之中,孤独地立在山间,从这里看去显得有些阴森。
“那好像有个人。”戴胜杰说道。
几个人瞪着眼睛想从重重树影间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哪儿呢?”
“刚就在墙那儿晃,一眨眼就不见了,”戴胜杰揉揉眼睛,“难道是我老花了?”
“可能有人住那里吧。”皮蛋嘴里嚼着肉,含含糊糊地说。
戴胜杰呷了口酒,眯眯眼,“不能吧,那边原先是精神病院,被纳入开发计划之后,三年前就搬走了,之后工人进场拆房,没多久就死了两个人,带队的包工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干,只好换了一队,没过一个月,又一个工人跌落山谷,找到的时候都摔成酱饼了,就那倒霉地方,谁愿意住啊。”
“我去,这么邪乎。”一说到这种邪门的事,众人立刻来了精神,比刚才八卦时还兴奋。
周伟却在心里暗暗嗤笑,这种事不过就是些流言蜚语经过口口相传被夸大罢了,他早就见怪不怪。
“项老板是本地人,应该更清楚。”戴胜杰把话头抛出去。
“我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问题,不过吓人倒是真的,”项前说道:“我小时候跟我爸进去送过一回菜,回家做了三天噩梦。”
黄美美捂着胸口,“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拿病人做人体实验?开颅,电击,好人都给整成神经病?”
项前扑哧笑了出来,“那倒没有,主是我们这儿以前资源比较匮乏,精神病和重度残疾的人不能成为劳动力,还要人看管,一般就跟狗一样栓在后院,喂点残羹剩饭。好久以前没通路的时候,去别的村要翻山越岭好几天,所以村里近亲结婚的也不少,出残疾的概率很大,但那会儿人不懂这些,反正就是生呗,总有一个正常的,然后正常的往往要负责照顾几个不正常的。”
“愚昧至极。”赵刚犀利地给出评语。
项前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文化就是这样,后来从外头来了个退休神官,在云雾峰建了个精神病院,管吃管住,十里八乡的神经病都送院里去了,神官心地特别善良,有空会到村里教小孩子读书写字,对病人也挺好的,和一些志愿者把他们收拾地干干净净,可是后来……”
大家都专注地听着,虽然对这事儿感觉复杂,但至少这群可怜人有一个好结局,正感到欣慰时,项前停在“可是”这里犹豫起来。
“可是?”皮蛋追问。
项前皱着眉把杯中白酒一饮而尽,“八年前,不知道哪个神经病受到刺激,在精神病院外的林子里放了把火,一场大火不但烧死了两名病人和一名志愿者,连老神官都因为吸入大量浓烟把肺给弄坏了,不得不离开骞南,他临走之前把病院托付给山外头的县政府,呵,外面的人哪会管他们,饿不死就行了。”
“诶,那儿离客栈远不远?”黄美美依靠在邱东身边,兴致勃勃地问。
“远倒是不远,就是路不好走。”
“你不会想去吧?“戴胜杰不可置信,“那儿又荒凉又偏僻,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黄美美讪讪一笑 ,不好意思地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精神病院呢,想去长长见识啊,而且现在不是很流行探险直播嘛?”
皮蛋闻言眼神一亮,“是啊,现在年轻人都追求刺激,再加上我们几个是首次多平台合作,到时候我在网站上弄个大版面,说不定能吸引一票人呢。”
说到底还是为了流量,这些网红跟蚊子一样,哪有热度就往哪儿凑,不过周伟并不介意去看看,毕竟能跟这些手里有资源的网红打好关系也不错,所以他表示同意。
只有赵刚支支吾吾地说:“不能等白天再去嘛?”
邱东坏笑着打量赵刚,故作体贴地道:“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好了。”
男人就是禁不起激的生物,尤其是被这个小白脸挤兑,赵刚当即冷哼一声,举手加入探险的队伍,戴胜杰本来还有点犹豫,看他们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也就没再说什么。
向导的任务自然落在项前头上,毕竟还想让他们在视频里替自家客栈打广告,他不好推辞,“只是去看看倒是可以,不过我只有两个应急手电,人这么多,不够用啊。”
“旁边施工现场应该有些装备能用,我去借一下吧。”戴胜杰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带着几个黄色带灯的安全帽,“那边多出来的,正好六个。”
工具备齐,大家换上本来明天才穿的登山服,项前从厨房里拿来柴刀,一行人绕过客栈往前走,出现了一段被铁锁拦住的小路,旁边挂了个此路不通,闲人免进的牌子,众人跨过铁索,一个接一个走上了狭窄的山道。
刚开始的路还算好走,越往后就越是陡峭,到后面已经清晰的道路,几乎是手脚并用往上爬,山间的路就是这样,一段时间没人来便会被植物淹没,还好有项前这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他总能找到容易落脚的点,用柴刀清理各种杂草荆棘,再把后面的人拉上来,周伟大学时加入过登山队,毕业后也经常跟驴友四处闯荡,这种山路对他来说还算能应付,其他人则摔的摔,滑的滑,衣服上满是泥泞,尤其是戴胜杰年纪最大,体型偏胖,早就气喘吁吁,不过连黄美美这种娇滴滴的富家女都没说什么,几个大男人也只能咬咬牙坚持下去。
一行人相互拉扯,总算来到目的地,因为之前的火灾和灾后修建,这附近的树木要稀疏很多,冰凉的月光穿过枝桠,将整个病院清晰地展露在他们面前。
病院前的道路基本被铲平,东零西散地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施工用具,一圈锈成黑色的铁栏杆环绕着病院外围,门口保安亭旁边的灰门墙上用红色油漆漆着骞南精神病院,字迹随着被腐蚀的墙壁剥落许多。从敞开的铁门往里看,有三栋二层小楼,呈品字排列,二楼都有走廊相互连接,楼体大约是青砖砌的,只在外面糊了一层泥,看起来破旧不堪,周伟敢说有的地方的养猪场都比它好。
项前用柴刀刮下鞋底的泥巴,“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不是吧老板,你也怕?”邱东又是那副犯贱讨打的表情。
项前大方承认,“没办法,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太大。”
戴胜杰说道:“没事儿,病院本身不大,不至于走丢,而且这地方设计开发时我也来过,你们跟着我就行。”
大家没再勉强,从满布锈迹的铁门间穿过,纷纷走进病院,周伟最后一个进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项前已经没在门前了,估计躲哪儿抽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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