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送走摄政王这尊大佛,容侯府终于安宁下来。

容夫人捂着肿起的脸颊,心有怨气,却在老爷子的眼神下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由容妙儿搀着气冲冲地走了。

人群散去,老爷子才弯着腰剧烈咳嗽一阵,整张脸涨得通红,满面苍老之色。

容侯连忙扶着父亲往屋里去,边心有余悸道:“父亲何必掺和,毕竟身子要紧。”

“你还有脸说!”

容侯顿时便蔫了。

他是长子,偏文武都不出彩,小时没少挨老爷子的训斥,便是长大成家,总还是有点怕。

“谁知王爷会好端端跑过来。”他纳闷道,“这个时辰,应是歇下了的。不过是些小摩擦,儿子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亲自过来。”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到床上躺下:“总之,小心做事,容家这点家底可不够你夫妻俩败的。”

容侯垂着头,像个听训的孩子,末了却仍是有些委屈:“父亲,儿子有一事不明。”

老爷子知道他要问什么,眼神沉了沉:“容嫱毕竟叫了你这么多年父亲,怎好恩断义绝,府里又不缺她这口吃的。”

容侯憋屈至极。

他就觉得,这样和善的话不像是他爹能说出来的,总觉得别扭。

按理说,要知道有人冒名顶替他亲孙女这么多年,致使容家血脉流落在外,他应该更恼怒才是。

但他又不能直说,只得悻悻道:“那妙儿怎么办?”

容家保全容嫱,那别人便不会承认妙儿的身份。

若让妙儿认祖归宗,可不就坐实了容嫱假千金的身份。

何况二人之间多有嫌隙,无法和谐相处,最后总得牺牲一个。

按私心,容侯的选择不言而喻。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妙儿,只能委屈着了。”

容侯不甘心道:“为何?父亲,只要你点头,妙儿便能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女。你就不疼这个孙女吗?”

老爷子沉默良久,才道:“你没瞧见,摄政王为了容嫱在敲打容家吗?”

“那丫头讨他喜欢,你敢把人赶出去?”

容侯更憋屈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个说法未免太过儿戏,难道父亲隐瞒了什么?

老爷子闭上眼:“我累了,你下去吧,早点休息。”

容侯张了张嘴,却见下人已经放下床帐,要熄灯了,只得灰溜溜离开。

门外,容妙儿恨恨咬牙,几乎将手里的帕子扯成两半。

祖父竟偏心容嫱!

窗户纸被她捅出一个小洞,她盯着里头隐隐约约的人影,目光怨毒,似一条冰冷的毒蛇。

*

容嫱又做了前世死去的那个梦。

她醒来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好似还梦见了一个……男人,那人的手掌温暖宽大,竟任她抱着蹭来蹭去。

“摄政王……?”

千醉点点头,神情间都写着崇拜:“小姐,多亏了王爷,不然奴婢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人微言轻,容夫人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容嫱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若说摄政王酷爱打抱不平,也没见过半夜来访的,倒像是一直注意着容侯府的动静。

千醉想起昨夜容家人在摄政王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便觉解气,高高兴兴搬出那只盒子。

“小姐瞧,王爷送您的。”

那是一对红玉耳坠,看成色质地,都同她去公主府赴宴时戴的那支红玉步摇十分相配。

容嫱将耳坠托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明白那人的意思。

总不能是喜欢她,所以替她出头。

容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放下耳坠,合上盖子。

昨夜半梦半醒间的温暖触感卷上心头。

难道那不是梦?

她看了眼千醉,咬唇止住话题,没再往下问。

自容妙儿回府,容嫱身份越发尴尬,便很少去前边和他们一起用饭。

今个儿却是破天荒,容夫人竟差人来叫她去。

千醉拔了几棵杂草,抱怨道:“小姐,这院子都不能看了,怎么先前问府里要的下人还没来。”

容嫱站在门头,沉默片刻,回屋取了那对红玉耳坠戴上,才缓步往前边去。

老爷子听说病得更重了,人时常昏着,容嫱先依礼去看望他,说了些场面话,才施施然落座。

容夫人的脸肿得比她还厉害,吃饭都不利索,眼看着随时要爆发。

奇怪的是,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容妙儿,竟全程没开口。

容霜这棵墙头草,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的饭吃得没滋没味,却偏不能先下桌。

容夫人哪里想跟她吃饭,还不是老爷子逼的。

道歉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呸,她也挨了一巴掌,凭什么给这小贱人道歉!

她索性推开碗筷,冷笑道:“昨夜就当我长个教训,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容侯心里烦,只闷头吃饭。

容夫人说的是对的,这次摄政王来的出人意料,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容嫱不想再过前世那样任人宰割的日子。

她抬手,状似无意地挽起耳边碎发,手指不免碰到红玉耳坠。

面上却是低眉顺眼的:“容嫱若是无意惹了夫人不快,还请夫人海涵。”

那只红玉耳坠就那么大喇喇地挂在她耳垂上摇摇晃晃,红得刺眼。

容夫人瞬间便想起昨夜冷面绝情的摄政王,瞳孔一缩,暗暗咬牙。

“小孩子,我怎会跟你计较。”

容嫱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情不愿,笑得更温软了些:“多谢夫人。”

秦宓的药极好,只敷了一夜,脸颊上的红肿便消了大半。

如此一笑,仍是那个艳丽清绝的美人。

桌上一道目光几乎黏在她脸上,眼底翻腾着贪婪。

容嫱顺势道:“容嫱还有一事,不知夫人可否应允。”

容夫人瞧着她蹬鼻子上脸的样,讽刺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却叫一直一言不发的容侯一把掐了回去。

没好气道:“什么事。”

“我那院子久了未曾打理,入夏后草木疯长,实在有碍观瞻。”

容夫人冷道:“这事你叫下人做不就是了,难不成要我一门主母亲自替你拔草?”

容嫱倒是想,只是还没那个资本。

她难为情地低头,小声道:“夫人忘了,先前您说府里人手不够,将我那儿的下人几乎都调走了。”

“千醉要贴身伺候我,剩下的,便只有一个跑腿小厮。”

容侯一愣,皱了皱眉:“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容夫人动作也是一顿。

先前她气不过,觉得一个冒牌货凭什么支使她家的下人,便找了由头调走大半,想叫她吃些苦头,免得还以为自己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

留个贴身丫鬟,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

本是背地里的动作,如今却被她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容夫人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容侯不高兴了。

他觉得夫人背地里做这些,实在小气,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这是做的什么事?还不赶快把人调回去。”

容夫人瞪了丈夫一眼,辩解道:“先前确实人手不够,这几日买了新的下人,可不就送去了吗?你急什么!”

容嫱笑得真挚,感激道:“多谢夫人。”

容夫人再也坐不住,生着闷气起身:“我吃饱了。”

千醉看见小姐带了新的下人回来,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足足有七个!

她终于不用兼顾烧水做饭、洗衣擦地了!

容嫱将那对红玉耳坠取下来放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哂笑一声。

这便是攀附权势的好处么?

她连话都没同摄政王说过几句,不过得了一对耳坠,容家人便不再敢明目张胆欺压她了。

千醉不知道自家小姐坐在窗台那儿出神想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叮嘱着新来的,妥当地安排了活。

如此安安稳稳过了几日,脸颊上的红肿痕迹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肌肤似乎还更滑嫩白皙了些。

“嫱儿,求你了。”

屋里,容娇娇跟在她屁股后头不停念叨念叨。

容嫱无奈:“齐大将军邀你出游,我去做什么。”

“他说了,怕我不自在,我可以带亲友同去。”

容嫱满意点头:“倒是心细。”

“这不是心不心细的问题。”容娇娇扶额,“你不知道,他前天约了孙喜宁,昨儿约了姜鑫,今儿约我。”

“可见是个花心大萝卜,我走个过场,正好带你去散散心。”

她将这屋子看了一圈,摇摇头:“你整日闷在家里,和大伯母那些人相处,你不累呀?”

容嫱动摇了:“约的哪里?”

容娇娇顿时喜笑颜开:“说是出城呢,想来是踏青之类。”

“踏青?天气有些热了吧?”容嫱狐疑道,她想起齐大将军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

二人是自己乘着马车去的,到了地方,齐齐傻眼。

广阔的一片空地,边上建着些附属楼房,最高的当属一座塔楼,样式格外朴实无华。

容娇娇拉着她袖口,欲哭无泪:“嫱儿,堂姐若是知道那大老粗约我来的是演武场,一定不会撺掇你。”

“不可乱叫。”容嫱叹了口气,“罢了,来都来了。”

这演武场极大,即使顶着大太阳,场地里依旧有不少士兵在操练。

呼声震天,尘土飞扬,满是血气阳刚之感。

因而两个娇娇美美的女子从一侧出现,格外引人注目。

塔楼中响起一声撕裂长空的尖锐哨声,底下的士兵便整齐地收回□□,身姿挺拔地站着一动不动。

齐盛目力极佳,一眼便看见外侧两个格格不入的女子,才想起自己约了那个瞧起来十分温婉贤淑的容家女。

他回身:“王爷,操练完毕,臣先退下。”

秦宓目光落向塔楼下,自然也瞧见了两个人。

毕竟是容娇娇和齐大将军的邀约,容嫱今日穿着极素雅的兰纹襦裙,连口脂都没涂,整个人干净得似天上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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