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咱不买了,您若是喜欢,回家我给您做。”
香桦这话说的贴心,楚楚也不想花冤枉银子,干脆吃瓜看戏,最终这套裙子被四公主拍得,把平宁郡主气得不行,放下狠话就离开了。
“唉。”楚楚叹息:“本来还想买条裙子,结果没买着……”
她说着又想起:“方才,你为什么不让我拍第一条裙子?”
香桦闻言,神秘兮兮的,拉着自家娘子去了二楼。
锦红娘子和掌柜已经在包厢里等着,这会儿看到她们,也笑脸相迎。
楚楚见状不明所以——
直到香桦说起原因,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这裙子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我?”
楚楚不敢置信:她平日里的天马行空实在是太多,有时候说完就忘了,没成想会被香桦给记着。
“娘子,还有件事,奴婢没跟您说……”
香桦老实交代道:“锦红娘子打红名声的那条裙子,也有我的手笔。”
楚楚:“……”
她睁大眼睛看向香桦,口中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我们香桦这么出息呢?”
香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也是从那时候,我便与锦红娘子交好,掌柜得知后,对我也很是礼遇,这说起来都要感谢娘子您,平日里让我出来接单赚钱,不然我困于宅邸,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掌柜和锦红娘子听言,不由对楚楚这个主家感到敬佩。
能让下人这么自由,足以说明她是个好主子了,另外……
“平宁郡主是个大方的,将另外两套设计稿也买下来了。”此次光是这一套衣裙,她们就赚了两万四千两。
哦不,还要去掉成本。
再则,现在也到了分钱的时候了。
“按照先前我们签订的协议,只要裙子拍卖超过六千两,咱们三方便平分。”掌柜将银票拿出来说道。
三方说的是香桦和锦红娘子还有锦绣楼掌柜。
“这是给香桦的,另外还有首饰金刚石和月光石,以及部分宝石珍珠的成本费。”掌柜说着,将账本拿出来,让大家心里有数,还有银票也都分好。
宝石珍珠成本费八千两,锦绣楼做衣服的手工、布料、场地费、首饰制作工匠师傅等人工费用,算作一千两,如此摘出来九千两后,就剩下一万五千两,剩下三方便各自分得五千两。
“金刚石这些……”
楚楚凝眉看向香桦。
香桦连忙请罪说:“这三套设计稿上的首饰,都用到了它们,还有衣裙上的一些小细节,所以才会闪闪发光……”
尤其是那块金刚石足够有巴掌那么大小,香桦只让人切了一小半儿。
“娘子,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因为当时不确定能赚到多少钱,所以奴婢……”
光是金刚石打磨就要好几个月,再制成首饰,所花费的时间就更不能少。
“起来。”楚楚说:“这事儿不怪你,是我放权给你,让你看着办的。”
说起这件事,她也想起那块金刚石的来历……
她这人从小到大都招动物喜欢,当时在瓦舍看见一只受伤的金色小老鼠,被人关在笼子里卖,那双豆豆眼里盛着的满是泪水,她不大忍心,就买了下来。
金色小老鼠很难见,楚楚给它养伤期间,更是好好照料,又一次去瓦舍,这小老鼠在一个摊位前说什么也不肯走。
见它很喜欢那块石头,楚楚就花了一两银子给买了下来。
回到家以后,它也抱着不肯放手,还一直冲她唧唧叫唤。
“金宝,你吵到我休息了。”楚楚揉了揉额头,走到桌子前,看它指着那块石头,心里气儿不顺,又突发奇想:难道这块石头里有宝贝?就像是赌石一样……
想到这里,楚楚就坐不住,赶忙拿工具,将石头小心翼翼的给打磨起来,花了两天的功夫,才看到它材质本身。
“居然是金刚石!”
楚楚自是认识这个的。
在家里时,每逢生辰,父母和阿姊都会送她金刚石打造出来的首饰。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是先生讲课时说,他们老祖宗的戏言,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另外,金刚石能运用到的地方很多,比如他们家的大船……
“金宝!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楚楚忍不住亲它一口,金宝个小老鼠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只从那以后,金宝许是觉得救命之恩已报,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任她怎么找都没有找到,让她心里空了好几天。
“娘子,对不起。”
锦绣楼掌柜和锦红娘子是很有眼色的人,知晓楚楚和香桦是要说开这件事,她们身为外人,不太好在场,就收拾收拾走出去,给她们单独空间相处。
而香桦见楚楚一直没说话,心里害怕得紧:现在想想自己那会儿的作为,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也的确太过大胆。
可人都有赌徒心理,更别提锦红娘子名声打响,得到宫里娘娘的赏识,她知道这件事里有自己的功劳在,所以内心就膨胀了,觉得再来一次,也一定会成功,还能赚很多银子……
“好了。”楚楚回神,看她跪下来,脸上满是惶恐,便说道:“你这不是也没酿成什么大祸吗?只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可不会再轻饶。”
香桦听言磕了个头:“是,娘子,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楚让她坐下后,心里也是不平静,倒不是因为赚了这一万三千两,而是这件事给了她一个启发。
无论是金刚石还是月光石等宝石和珍珠,她都多的很,此前还让香草拿一盒子东珠去找买家……
现在不知道香草那边如何了,但相较于不知名买家,锦绣楼这边绝对是一个好的出货口,也是一个快速变现通道!
“对了——”
楚楚状似忽然想起:“我有好多头面首饰都过时了,上面的宝石和珍珠可以拆下来,你帮我问问锦绣楼掌柜收不收,或者整套一起收都行,等拿到钱,我可以去买新款,这样也能不那么浪费。”
以旧换新?
香桦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
“奴婢也不知行不行,既如此,您在这儿等一等,奴婢去去就回。”
“嗯,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主仆两人在包厢里说悄悄话时,锦绣楼掌柜让锦红娘子去绣房忙活,自己拿了今日拍卖得的银票和账目,走到三楼一个包厢,并有节奏的敲了敲门。
“进。”
王蔺披散头发,此刻已经换上那套从拍卖上买来的,风格偏中性的红色劲装。
“主子。”
锦绣楼掌柜进来后,恭敬行礼。
“这是今日的盈利还有账目。”
将两样放在桌上,便低下头去。
“洪姨,坐下吧。”
王蔺并未刻意捏着嗓子,此刻声音偏少年音。
锦绣楼掌柜连忙拱手说:“主子身份尊贵,属下不敢当您喊的这一声洪姨。”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
洪姨本名庞洪,现化名梁红,曾是服侍在王蔺母亲瑾昭皇后身边的贴身女侍卫。
“罢。”
王蔺不想跟她争这个。
事实上,除却在定国公府,就是在这里,他才能享受片刻做自己。
“身份尊贵?”
他自嘲一笑:“我倒宁愿出身小户,也不至于现在这般……”
为了活命穿裙子?
若自身爱红妆倒也不算委屈,可他已经穿得够够的……
亦或者说,他本身并非讨厌裙子,而是憎恨与厌恶自己不得不以女子身份苟活。
“委屈您了。”
洪姨神色复杂的看着少年。
“……”
王蔺颓然的趴在桌上:委屈?
是委屈的,他很委屈,可又想到舅舅还有表哥,以及太多太多人,因为他的存在而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若是哪天他身份被揭穿,那这些人可都要倒大霉,更甚者会丧命……
“我活着,就是大家的拖累。”
也是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不!”
洪姨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去拥住少年:“您不是拖累,娘娘拼了性命也要将您生下,她如此爱你,还有国公爷和世子爷……我也是,我们都很在乎你。”
“呜。”王蔺终是哭了出来。
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此生除却在定国公府里那六年较为轻松,后面经历的一切,都让他如坠地狱,更别提未来迷茫,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局……
“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洪姨拍拍少年脊背,那一下又一下,让人倍感心安。
“……让您见笑了。”
王蔺缓过来,就不好意思的松开。
“不会。”
洪姨拿出帕子给他擦一擦说:“有情绪就应该发出来,不能一直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蹬蹬蹬——’
有人上了三楼,洪姨耳朵动了动,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了声,示意王蔺安静。
“掌柜,香桦找您。”
那人说了一句,并未到包厢附近,只是在楼梯处等着。
“就来。”
洪姨喊了一声,就转头与王蔺说:“那我先去忙。”
王蔺点点头。
就在洪姨走到包厢门口时,余光瞥见他眼睫晶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走回去便引着他坐在梳妆台前,给他挽了个偏中性的发髻。
“再等等,过段时间,锦绣楼会推出新款衣裙,都偏向于您现在穿的这套劲装,发髻也会如这般,届时您再维持这样的风格,也就不会有人说什么。”
洪姨说道:“我们慢慢改变。”
虽不知此生小主子何时才能做回他自己,但她会尽可能让他过得舒心一些。
“好。”王蔺怔怔然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还……
可以这样吗?
“洪姨,你去忙吧,我待会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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