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沈婉鸢求见忠勤伯。”

深夜街巷四下无人,一户官邸门前响起一道沙哑的呼喊。

一位衣着单薄的姑娘站在高大的玄色大门前,正红色的衣裙已经落满了积雪,被冻得通红的手指不停地叩门,她的眼中满是焦虑。

“敲敲敲,敲什么敲。”

一道暴躁的怒骂声从门内传来。

沈婉鸢看着逐渐打开的大门,她也顾不得什么尊卑,重重跪在雪地中,叩首道:“婉鸢求见忠勤伯。”

微胖的中年贵妇眼中满是鄙夷,讥讽道:“有的人就是这么没皮没脸,敲了一个时辰不开门,还不知道为什么吗?一家子晦气东西”

沈婉鸢听着贵妇的话,心中仿若被针扎一般,她低垂的眼眸满是隐忍,但手指却进攥着积雪,再次叩首:“夫人,求求您让我见一见忠勤伯,救救我父亲。”

“当初我们老太爷要和你们结亲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看看你们家连个撑门面的男丁都没有,就算你祖父是正二品,但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爹一个六品小官,你娘还病歪歪,能养出来什么好姑娘。”

“看看现在,你爹还昧了朝廷赈灾的银子,若是连累了忠勤伯府,我才要找你这个小蹄子算账。”

沈婉鸢已然明白了忠勤伯府的态度,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拒绝。

今日,原是她定亲的日子,忠勤伯府的礼官仪仗还没来,禁卫军却手持一枚明黄色绣龙纹的卷轴冲进沈府。

为首的将领高声喝道:“正六品户部主事沈天参与户部永宁州八百万赈灾粮掺假克扣,犯欺压百姓之事,罔顾朝廷大计,着羁押重狱,择日宣判!”

还未等她回过神,便看着瘦弱的父亲被押送至牢车,母亲也突然昏厥。

整个沈府瞬间混乱。

她心中惶恐不安,攥着拜帖寻祖父曾经的同僚门生,祈求他们能提供帮助。但听到她自报家门的那一刻,看护人视她为牛鬼蛇神,唯恐关门的速度不够快。

别无他法,她只能拿着婚书来求忠勤伯府。

但现在看来,忠勤伯府也不会帮她的。

倏然,一封信笺便如刀割般甩到了沈婉鸢的身上。

“沈姑娘,这是退婚书,你以后不要来了,从此我们两家婚事作罢,恩断义绝。”

一股冷风吹向了沈婉鸢的身体,她站起身来,紧咬着牙关说道:“既然婚约不成,那便把欠我沈家的一千两银子还回来,毕竟婚约可是你们老太爷用来抵欠了沈家的银子的。”

忠勤伯夫人故意抚着头上的珠翠,讥讽道:“李嬷嬷,沈姑娘不是书香世家的傲气嫡小姐吗?怎么面前的落水狗却说话了。”

沈婉鸢心中已然满是怒火,沙哑地说道:“山鸡装的再像,也不是凤凰。”

忠勤伯夫人却一下子炸了毛,她一贯不愿让人提起她的身世,毕竟出身山野的贵妇在京城也是低人一等。

她正想骂回去,却发现沈婉鸢已然转身离去,走到了街巷的尽头。

沈婉鸢冻得僵硬的手指紧紧捏着退婚书,木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每走一步,心中仿若重石压着慌张便多一分,胸口的浊气便重上两分。

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可以,她只想祈求上苍漫天神佛救救沈家。

倏然,风雪突然小了。

她仰头望去,头顶出现了一把素雅的油纸伞,她还未说话,便听撑伞之人恭敬地说道。

“沈姑娘,我们主子邀您一叙。”

撑伞人身后有一架奢华的马车,由四匹高大玄色宝驹牵引,硕大的车厢由紫檀木制成,黄金镶嵌其中。

这般奢华的马车中的贵客,她根本不可能认识。

沈婉鸢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们主子,”朝着马车福身行礼后,她便转身离去。

“若是孤能救你父亲一命呢?”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

车厢内,两盏琉璃宫灯辉煌如同白昼,淡淡的檀香味在沈婉鸢的鼻尖萦绕,内里的陈设皆是她从未见过的珍品。

沈婉鸢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窥视着主位之人。

那人穿着一袭玄色绣四爪金蟒祥云纹长袍,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凛冽。

沈婉鸢心中一颤,整个京城能穿这样形制蟒袍的皇室只有一位。

摄政王陆珩。

在京城,提起他的名字朝中官员无不恐惧。

新帝冲龄,先帝殡天之际着册封肃王为摄政王,他权势滔天,势倾朝野,临朝当日便斩杀了一批官员,猩红的鲜血浸透了未央殿的金砖,血气直冲上天,之后又率重兵以雷霆之势迅速镇压了北方边境动乱。

说书先生每每提起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啼哭。

莫说是小娘子们,便是京城纨绔子弟都惧怕他三分。

沈婉鸢心中愈发惶恐,微微颤抖的身体又向下弯了几分,重重叩首道:

“沈天之女沈婉鸢,叩见肃王爷。”

陆珩却轻笑一声,清润声音仿若清脆珠玉:“沈姑娘,别来无恙。”

这般温润的语气使得陆珩多了几分亲近。

沈婉鸢听着这般陌生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望去,想起不能直视贵人面容的规矩,诚惶诚恐道:“您认错人了,臣女从来没有见过您。”

居朝堂之上的摄政王,怎会是她这样的深闺女子能相熟的。

但他这般熟稔的样子,莫不是真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见外男的机会不多,除了与爹爹在家中对弈,便是同苏云川去青草漫漫之地放纸鸢。

除了那个......

突然流着鲜血出现在她家柴房,养了半月伤的神秘人!

神秘人!

沈婉鸢猛地抬头,但此事事关重大,她又不敢多言语,只得继续低着头。

陆珩看着沈婉鸢想起了过往,眼眸带着一抹笑意,肯定道:“沈姑娘,可是想起来了。”

果然是他。

陆珩的话坚定了她心中所想,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怎会在她的柴房养了半月的。

涉及到宫中秘辛,沈婉鸢却不敢多言,含糊应道:“臣女不知您在说什么。”

沈婉鸢诚惶诚恐,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抬头。”

沈婉鸢下意识抬头,只见面前的小桌案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旁边还有一碟点心。

陆珩轻点桌面:“先吃些东西暖和一下。”

“臣女不...”沈婉鸢话刚说完,肚子便不合时宜的响起了起来。

陆珩轻笑一声,把茶盏往前推了推。

沈婉鸢从上午忙乱定亲之事,下午便是为了父亲的事情在外奔波,又在风雪中叩了一夜的房门。

滴水未进,她的肚子已然前胸贴后背。

沈婉鸢缓缓抬头,试探地看向陆珩,在陆珩肯定的眼神中,缓缓捧起了温热的白玉茶盏。

茶盏中的热气伴着茶香熏着她冰冷的身躯,轻咬着糕点,眼中满是空洞。

忽然沈婉鸢看着地毯上的祥云纹,她面前的人不就是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她来不及放好茶盏,跪地叩首道:“求王爷救救臣女父亲。”

陆珩看着俯身叩首在他面前的沈婉鸢,身着一袭定亲时的红裙,满身都是雪花留下的污渍,身子颤抖仿若小兽。

“沈姑娘,可知你父亲犯了什么罪?”

沈婉鸢心尖发颤道:“禁军说贪墨了赈灾粮。”

沈婉鸢说罢又觉得不妥,快速补充道:“臣女父亲一贯谨言慎行,小心行事,还望王爷明鉴。”

陆珩轻点着桌子,“陛下亲自督办,半个户部的人都被抓走了。莫说是沈主事这次在劫难逃,便是沈姑娘恐怕都会没入教坊司。”

沈婉鸢瞳孔一震,纵然她知晓罪臣之女只有一条出路,但是此番被人淋漓尽致地展现在面前,她压下心头泛起的恶心。

“若是孤能救你父亲一命,你可愿跟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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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万福金安》

1.

五岁,

母亲去世后,陆知意被父亲丢在京郊后,她从郑国公府嫡女成了农户女。

十六岁,

父亲需要一个代替掌上明珠嫁给劣迹世子的人,她又成为了郑国公府的嫡女。

2.

陆知意小心翼翼周旋于高门贵族,以求生存

在宴会上,继妹为了替嫁之事滴水不漏,对她暗下毒手。

当她神智迷离,踉跄间误入了一间幽暗的房间,她本能地掏出匕首刺伤那人,仓皇逃出房间。

当她整理衣衫,强作镇定重返宴会时,

她无意间瞥见那位唯一手腕带伤的男子时,

男人身着玄色四爪金丝蟒袍,头戴白玉冠,神色沉稳如常。

侍女小声介绍道:“那位是陛下和宁王世子的皇叔,秦王殿下。”

陆知意脸色瞬间失血般惨白。

3.

宁王世子虽然顽劣,但却是陆知意唯一能攀住的权贵。

她蛰伏至今,便是要为母亲报仇,要为自己报仇,她要整个郑国公府衰败。

她在宁王妃面前伏低做小,被她罚跪在冰冷的雪雨中。

她已经歪歪扭扭活到现在,也不惧这风雨。

忽然有人来遮住她头顶的风雨,他不嫌她满身泥污,脱下大敞搭在她身上。

他说:“日后,本王护你。”

他说:“秦王府虽小,却也是安身之处。”

他说:“本王许卿王妃之位,可好?””

高亮:

年龄差十五岁。

(2024.12.28 已截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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