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陆珩身上有着天潢贵胄独有的气质,进膳时也是气定神闲,但今日却是若有所思,情绪带着一抹厌倦。

他进膳愈发得慢,沈婉鸢心中的焦虑仿若潮水一般,逐渐积聚在她的心头,怕今日所求不能如愿。

沈婉鸢纤细如葱的手指阻止着他拿筷子的右手,轻唤道:“王爷...”。

还未等她说完,回过神的陆珩把她扯进了他的怀中:“孤方才在想今日朝中的事情。”

沈婉鸢正欲说些什么,突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到了她的鼻尖。

她眼睛一转担忧道:“您身上怎么有血腥味?可是受伤了?伤到了哪里?”

陆珩摇了摇头,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淡淡道:“孤没有受伤,只不过今日皇帝让孤去重狱处理了几个人。”

重狱,朝中处置重刑犯的地方,传言那里墙面上的血垢足足有一指深,甚是骇人。

陆珩身上灼热的温度,使得沈婉鸢仿若置身于夏日午后,她趴在陆珩的颈侧,隐忍的眼眸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她伸手环住陆珩脖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柔声说道:“日后,您还是要小心些。”

陆珩侧目,沈婉鸢一双杏眸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扬着头担忧的看着他,她颈侧的衣襟似是因着伸着手臂而微微敞开,如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沈婉鸢听着陆珩逐渐加快的心跳声,轻声道:“王爷的心跳声吵到了我的耳朵。”

“婉婉今日这般主动,孤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陆珩缓缓站起走向了雕花木床中,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沈婉鸢脸颊羞愧泛红,眼底却分外清醒道:“您不是也心甘情愿入了美人乡。”

陆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沈婉鸢却慌了,她鼓足勇气,勾着陆珩的脖子俯身向前,似撞般轻吻上他微凉的唇,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勾着陆珩的凤眸逐渐幽深

陆珩沙哑地轻笑出声,沈婉鸢这才发现是陆珩故意的。

她眉头微蹙,小小挣扎着便要离开,陆珩却反客为主般夺得了主权。

“既然婉婉盛情邀请,孤便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鹅黄色衣裙和暗红色地长袍从雕花木床上滑落,低哑的喘息声和轻弱的呻吟声在卧房内响起。

陆珩精壮健硕的古铜色肩膀在她面前晃,她的身体仿若秋风中无依的落叶,喉咙深处小声发出低声的哼唧声。

沈婉鸢紧攥着陆珩的双臂,如同水中浮萍晃来晃去。

他们身体上的契合使得她也能获得欢愉,但心底又深陷于沈家的仇恨,身体又被囚于这四方天底之中。

她虚抱着陆珩的背,陷入欢愉的杏眸中却满是自我放逐与厌恶。

一场情事结束后,沈婉鸢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在软枕,陆珩手指缓缓轻拭,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后,沙哑笑道:“婉婉真是一朵长在水里的荷花。”

她撑着身体,伏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王爷,正月十四是我娘亲的二七,我能否去烧纸祭拜?”

陆珩低头轻抚着她乌黑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粉颊泛红似春日桃花般,淡红唇瓣泛着湿漉漉的光。

陆珩心中的满足感愈发的充盈,他手指上的扳指缓缓滑动着她的脸颊,说道:“原是这事吗?”

陆珩沉默了许久。

沈婉鸢知晓陆珩怕她脱离他的控制,她直直看着陆珩的眼眸,故作落寞地转头,“您若是不让我去,那也无妨。”

说罢,她淡淡地转身背对着陆珩。

沈母弥留之际,她被关在肃王府,陆珩本就有着些许愧疚,而现在沈婉鸢在赌,在赌陆珩对她的怜惜。

此时,沈婉鸢心里却有着几分忐忑,她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时间越长,心中愈发恐慌。

倏然,身后传来了陆珩的声音,他叹了一声说:“孤没有拒绝,婉婉怎得就闹小脾气了。”

“您这是同意我去祭拜了吗?”

陆珩躺在沈婉鸢的身后,她转身问话恰好扑进了他的怀中,她欲往后退却被陆珩环抱着腰,他只是轻柔地蹭着她的唇角,柔软唇齿相互碰撞。

“婉婉付出了色相,孤还有不应允的理由吗?”

沈婉鸢手臂环抱着陆珩,眼底却满是平静,声音却轻柔地说道:“谢谢您。”

两人已经折腾到了两更,陆珩一反常态,他没有留宿于清荷院,回到了主院。

沈婉鸢身体酸痛疲乏,无力地躺在床榻上,空洞满是裂痕的心脏上已是一片荒芜。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

肃王府书房。

陆珩换上了一身湖蓝色常服,端坐于书案前,他手指摩挲着面前的书信,询问道:“常老将军在平洲可好?”

“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想到今天下午主子被小皇帝派去重狱,武安赶忙询问道:“您今天在重狱可是见到了什么?”

“见到常老将军的嫡次子常宇。”

武安眼睛瞬间睁得巨大,常老将军是教陆珩的武功师父,也是传授军事战术的老师。

他急忙上前问道:“常家规矩森严,常二公子怎会入了重狱?”

陆珩右手揉着山根处的睛明穴,眼中瞬间迸发出寒意,倏然重重地拍向桌子,冷冽道:“小皇帝说常宇在边关私造武器,证据确凿,当即斩杀。”

陆珩进入重狱刑场时,犯人已经头戴黑布躺在铡刀上,他本就心存疑惑要求看人,在掀开黑布的同时,锐利的铡刀却闪着寒光而下。

看着熟悉的师弟已经命丧皇泉,他黑着脸便离开了此处。

世人皆知陆珩是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但朝中众人却知晓,皇帝和陆珩的权利是分庭抗礼。

陆珩在当皇子的时候,便参与了边关重大战役,立有有赫赫战功,虽然兵权被收回,他在武将心中却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而小皇帝登基时,以康首辅为首的文官集团都纷纷倒向这个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的天子。

文武两方的抗争,双方有来有往,但总体还算平稳。

今天小皇帝却让陆珩亲手处死了高级将领的亲子,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出。

摄政王陆珩对嫡亲师父的儿子都毫不客气,其他的武将自然也会在心中腹诽,背叛了忠仆的主子还算是主子吗?

陆珩垂眸说道:“安排一下,孤明日启程前往平洲,亲自谢罪。”

武安赶忙说道:“亲王不可擅自离京,需要获得陛下手谕。另外,您身上的毒变成一月两次,每月初一十五复发,现在距离正月十五还有三日。”

陆珩转动着扳指,森然说道:“小皇帝一定不会放孤离开,这事闹大越大对孤越不利,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你安排一下,元夕中午骑快马从京郊私宅绕着走。”

-

议政殿内。

皇帝笑着倚靠在软枕上,吃着淑贵妃喂的葡萄,讥讽道:“陆珩啊陆珩,正月十五一路顺风,朕可是有好礼相送。”

皇帝轻柔地抚摸着淑贵妃如玉的脸颊,看着她一双妖媚的眼眸中透着清纯,淡红的樱桃小嘴噙着一抹笑意,他不由感叹道:“爱妃总是这般美丽”。

突然皇帝脸色一变,愤怒地捏着淑贵妃的下巴,狠厉道:“你之前可是与陆珩定过亲,你是否对他余情未了?!”

“你可是怨恨朕从他手中把你夺走?你说!”

淑贵妃心头一紧,眼眸瞬间垂下,在抬起时,眼眶已经带着点点晶莹地泪珠,我见犹怜道:“臣妾已是陛下的人,一颗真心也是独属于陛下,若是您不信,尽管刨出来来看。”

说着,她便要把桌面上的水果刀往身上插,但刀尖却是缓缓解开腰带,白嫩肌肤逐渐裸漏,一双眸子满是渴望和祈求。

皇帝看着淑贵妃求宠的小把戏,心中却是熨帖了几分,他手指轻抚道:“宠你这般久,爱妃什么时候能给朕生个一子半女?”

明黄色的帐子瞬间滑落,床榻上珠翠叮当作响,男女欢爱的声响在正殿环绕。

-

正月十三,海棠再次来到了清荷院。

侍卫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身体瞬间紧张,紧紧握着长剑,高声呵斥道:“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

海棠双手环臂,指着侍卫道:“你说什么?!王爷怎么没有和我说,小心我叫鬼晚上找你!”

侍卫嘴角尴尬的上扬,若是原来他自然害怕,但是听闻王爷昨天让人把她的神神鬼鬼东西一把火灰飞烟灭后,现在毫不畏惧。

海棠双手叉腰站在大门前,侍卫紧紧盯着她。

她冲着院内高声吼道:“婉婉,婉婉,婉婉,这人不让我进去,你快唤人把我放进去。”

话音刚落,沈婉鸢便从院中快步走了出来,在听到海棠与侍卫对话时赶忙穿好了衣衫,把海棠唤了进来。

明日要去祭拜沈母,沈婉鸢准备做些糕点吃食,这次私下密谈的场合仍在清荷院的小厨房内。

沈婉鸢坐在烧火的小凳上,仔细地挑动着里面的柴火,余光看着厨房外的侍女,轻声说道:“所谓何事?”

海棠看了看门外,一副要抢过沈婉鸢手中柴火的样子,嫌弃道:“您且好好做,我来烧火。”

两人握着同一根柴火,一枚香囊顺势落在沈婉鸢的手心。

她还未来得及回头,海棠伸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心,使了巧劲藏在她的袖口。

“好,你来烧火。”沈婉鸢把袖口的东西藏了藏。

之后,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直到糕点炸制过程中,再次形成了一个声音屏障。

海棠背对着凛玉的方向,低声说道:“这龙纹香囊便是陛下给你的承诺,里面还放着一颗丹药,正月十五中午让陆珩吃下,若是铲除陆珩一朝成功,沈府立刻翻案,你便是陛下钦赐的县主。”

沈婉鸢垂眸思索,讥讽道:“笑话,若是陆珩死在我身边,没有人能跑的掉。”

海棠脸上满是狡诈道:“人自然死不了,只不过会瘫两日,你放心,陆珩绝不会死在京城。”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肃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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