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熄灭了卧房内所有的烛火,只留下床边的一盏琉璃灯。
他轻柔地把沈婉鸢放在雕花木床上,进入帷帐的刹那,其中甜而不腻淡雅的香气萦绕在他的身侧。
深陷其中的陆珩,仿若误入迷途的旅人,他感受着身上的檀香味,不自觉地眉头紧蹙,却又闻到帐内馨香的刹那而舒展了眉头。
他掸了掸衣襟,端坐于床榻边,好似芝兰玉树的正人君,但眼神已然不像往日温润,如蝮蛇般满是占有欲的眼神看着沈婉鸢。
陆珩修长苍白的手指轻抚着沈婉鸢的脸颊,顺势而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脖颈,轻微用力却引起了她的不适,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怜惜。
“婉婉,可是要与孤一起下地狱,怎么能放开孤的手?”
陆珩耿耿于怀于沈婉鸢今日松开他的手,虽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每每想到,心头便有着一股不悦。
他望着乖乖躺在床榻上的沈婉鸢,嘴角轻勾,仿若把玩着珍奇异宝般,轻抚着沈婉鸢柔软的小手,感受着她的手指在他的手心滑动,又仿若狸奴的小爪子勾动着他的心弦。
熟睡中的沈婉鸢忽然转动身子,哼唧一声,手指瞬间塞到了陆珩的手心,十指相扣仿若深陷于情爱之中的恋人。
他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意外,轻嗤一声,手指却愈发温柔握着沈婉鸢的手指。
屋内地龙烧的很旺,仿若春日暖阳照耀着一般,沈婉鸢翻身却意外把锦被掀开,亵裙的松动导致胸前的滚圆白兔仿若呼之欲出,如凝脂的肌肤在暖黄的烛火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茫。
美丽总是诱人亲近,相拥,摧毁。
他也曾在江南见过权贵豢养的妩媚扬州瘦马,也有官员让大家闺秀衣衫半褪给他倒酒,那时从未有过半分心思,看着同行人满脸色相,他端着酒盏只想发笑。
而今锦被虚盖着美人的双腿,上半身的被子已经被她转身掀开,她侧卧而眠仿若睡莲在夜间悄悄绽放,长而乌黑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身上,与凝脂润玉般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半褪的衣裙却真正勾住了他的心弦。
沈婉鸢的容貌清秀,并不算世俗所爱的美人样貌,但当她拎着风筝仿若小太阳一般撞到他怀里的那一刻,已经使得他的心弦荡起了层层波澜。
忽的,一股淡淡的馨香倏然飘到了陆珩的鼻尖,他深邃的眼眸此刻已然被深不见底的**浸染。
他看着沈婉鸢睡得微微泛粉的脸颊,樱桃般的粉唇微张,他的眼神瞬间充满了侵占,左手感受着十指相扣的悸动,右手掀起了她鬓边的发丝,身子微微俯身向下,吻了上去。
这是陆珩第一次亲吻女子,他试探着似羽毛般轻柔贴上了沈婉鸢的唇瓣,汲取着她的馨香,仿若沉溺于深不见底的大海中,真想永远溺死于她的香甜中。
睡美人般的姑娘,似是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双手试图推动身上若有似无地重物。
她轻轻地哼唧一声,正欲说话,粉唇微张便被陆珩如同攻城略地般汲取了空气,唇舌相遇交织缠绵,津液双唇间传递,炙热且浓烈的情绪被感染。
好热。
沈婉鸢朦胧迷离的眼神微张,哼唧着偏着头便要逃离,但极度的困顿却使她只尝试了片刻,却被突然出现的大掌抵在了她的脸侧,怎么都动弹不得。
“婉婉,莫动。”
陆珩沙哑的声音出现在沈婉鸢的耳畔,她迷蒙地望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心脏怦怦跳动使得她的眼睛多了一抹迷离
她小声问道:“陆珩?”
“是孤。”
陆珩俯身向下,还沉溺于方才的亲吻的余韵之中,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指却被沈婉鸢突然抽走。
陆珩一怔,一双柔嫩的玉臂突然环住了他的脖子,满是馨香的小太阳弓起身子再次撞进他的怀中,贴上了他的唇。
陆珩凌冽的凤眸瞬间变得柔和,双手紧紧回抱着沈婉鸢纤细的身躯,感受着她粗糙似啃咬般的亲吻,逐渐克制的**却似火山爆发一般。
唇齿间的交织和缠绵,使得床帐内的热度逐渐上升,暧昧的情玉升腾。
—
今日清晨出了太阳,阳光透过菱花纹样式的雕花木窗散成一缕缕光束照进房内。
沈婉鸢慢慢睁开眼睛,揉着迷离的眼睛,还没回笼的神思使得她撑着身子坐在床上发呆。
她忽然感觉右手手指僵硬酸涩,尝试着伸展蜷缩,反复了三四次才确认手指正常。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昨夜的梦境,她脸颊逐渐变得绯红,哼唧一声快速地把头埋进了锦被中,周围的空气仿若凝固了,只能听到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姑娘,该起身了。”
沈婉鸢坐在铜镜前,深思还在游荡,昨夜梦境真实得让人害怕,她从铜镜中望着挽发髻的凛玉,疑惑道:“凛玉,昨夜王爷来过吗?”
凛玉掩去沈婉鸢颈窝处的一道红印,泰然自若地笑着说道:“姑娘可是梦到什么了?昨夜没有人进来。”
沈婉鸢脸颊泛红,支支吾吾道:“没有,我就问问。”
她想,大抵是昨日心动时分,夜晚仿若神龙入梦般的进入了她的梦境。
纵然古人虽云,论迹不论心。
沈婉鸢一想到她绝非淑女所为的行为,耳畔红得滴血。
她不愿再想,脑海中的场景却不能控制。
梦里,陆珩扶着她的头,吻着她唇角缠绵的氛围,檀香味浸润着她湿润的灵魂。
朦胧的烛光下,沈婉鸢觉得她醉了,想要陆珩离她近些,她下意识伸手环住了陆珩的脖颈,期望能一场不被现实拘束的、热烈的亲吻。
她现在想要急迫的见到陆珩,去探寻心中所思所想。
她听着小院门口的动静,看着日升日落却始终都没有等到他来。
“姑娘,进晚膳吧。”
沈婉鸢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凛玉摆好的膳食,一盅鸡丝粥,一盘翡翠玉蒸蛋,一盘板栗鸡,一盘千丝万缕酥,显然只有她一人用膳。
“王爷最近可是在忙什么,今日还不来吗?”
整整七天,沈婉鸢再也没有见过陆珩,她心中的思念就像潮水汹涌,克制私欲、守礼守规再也按捺不住她心底的眷恋。
凛玉摇了摇头:“奴婢也......”
话音刚落,小院的门口隐隐约约传来了问安的声音。
还未等凛玉出去查看,沈婉鸢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侍女掀起厚重的灰兔毛银丝帘幕,她探着头向外看去。
陆珩身着暗红蟒纹亲王服,撑着一把油纸伞迎着漫天纷飞的雪花,缓缓向她走来。
两人的视线交织,沈婉鸢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却在陆珩即将要走到门口时,她却退回了屋内,稳稳地坐在圆桌前。
她看着陆珩在屏风后脱下狐裘大氅,掸去了一身寒意,心脏猛烈的敲打着胸膛,一双眼眸满是欢喜。
这几日,沈婉鸢闲来无事便在思索她究竟是不是心悦陆珩,从各种书籍的结论中,她思考出来千百种情况。
但今日听到他来了,见到他的刹那,所有的理论都灰飞烟灭,只有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在告诉着她。
陆珩是她心之所系,她甚是欢喜。
陆珩看着沈婉鸢笑得如同冬日暖阳般明媚,身上被沾染了宫中的污浊似是一扫而光,淡淡道:“婉婉为何这般开心?”
“王爷今日来了,我心中自然欢喜。”
沈婉鸢脱口而出,耳尖却逐渐泛红,但一双眼眸仍是泛着星光满是欢喜地望着陆珩。
陆珩怔了一下,凤眸中溢满清润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
四个侍女应声而入,她们每人手上的托盘上都摆放着一个老樟木书箱。
“这是?”
陆珩淡淡说道:“送你的小礼物,孤觉得你应该喜欢。”
沈婉鸢满是疑惑走上前去,一股浓厚的樟木香伴着芸草香窜进她的鼻尖,箱子上贴的标签早已泛黄,上面的墨迹看着却像是前朝古物。
为了打开这珍贵的物件,她只得用锦帕垫着缓缓打开,看到里面书册的那一刻,她愣在了原地。
沈婉鸢只需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前朝苏相所著的临安十记,因存世量较少,文学造诣又是当世最高,典当行曾经拍卖出千金的价钱。
就连她的祖父也是在先帝醉酒后央求了许久,才得了其中的两本,之后也随着老爷子入了土,她也只见过封皮。
现在传说中一套书册竟然全都送给了她,她转头望着陆珩欲言又止。
陆珩道:“婉婉若是不要,孤再派人送回宫里。”
沈婉鸢话还未说出口,激动的泪水先飞了出来,噙着泪花说道:“不行不行,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珩招了招手:“莫要宝贝这堆废纸,先进膳。”
沈婉鸢轻柔地把书册放回原位,把书箱合上后,收回眼底的热切和欢喜,满心欢喜地坐在了陆珩的对面。
她毫不掩饰眼底的欢喜和感激,看着陆珩端着一碗鸡丝粥的样子都比旁人要好看三分。
她笑眯眯地夹着一个千丝万缕酥放到陆珩的盘中,满是分享欲说道:“王爷莫要喝粥了,我觉得这个最好吃。”
沈婉鸢说完才发现,她竟然给陆珩分享他王府厨房的吃食,也许他早已吃过许多遍了。
她脸颊倏然泛红,眼中带着些许局促却难掩欢喜。
陆珩一向不爱甜食,但看着沈婉鸢期待的目光,只得细细品尝。
甜点入口酥脆,内里的馅料却有着一股淡淡的荷香味,的确是小姑娘们喜欢的味道。
陆珩不忍看她失落,笑着说道:“很好吃。”
沈婉鸢眼中的笑意更盛,她浅笑着说道:“荷花酥,桂花酥还有枣泥酥都很好吃,不过我觉得还是莲子糖最佳......”
话还未说完,一个精致的锦盒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疑惑道:“这是...?”
陆珩随口道:“这是忠勤伯府送来的一千两银票还有孤名下的一处绣坊,若是喜欢,便拿去玩玩。”
“婉婉,切莫把自己的钱投进去,钱不够派凛玉去账房要。”
等了许久,陆珩都没有听到身旁的回话,疑惑抬头,却看到沈婉鸢攥着契书楞在了原地,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轻笑道:“不喜欢吗?孤听闻你在家中执掌中馈,原以为你会喜欢。”
沈婉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铺子是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就连契书上的金额都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她把锦盒又推到了陆珩的面前,摇了摇头:“这般好的铺子您不怕被我亏了吗?”
陆珩放下手中的玉著,漫不经心道:“无妨,出了事有孤给你兜着,怕甚?”
看着暖黄色的烛火照耀着宝瓶中的腊梅,陆珩身着一袭湖蓝色常服端坐,修长的手指又把锦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沈婉鸢楞在原地,眼眶却逐渐泛红酸涩,泪珠仿若断线的珠子滴落衣衫上。
父亲常年在外,母亲缠绵病榻多年,管理沈府繁多的事务已然使她疲惫。众人又嘲笑她出身自书香门第,却总是沾染了一身铜臭味。
但这就是现实,纵然喜欢风花雪月,但捡碎银才是生活。
所谓的清誉名节根本不会让他们吃饱饭,破败的沈府仅凭沈父的俸禄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全靠她撑着沈府门面,祖父去世后,便没有一个人成为她的后盾。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他端坐在暖黄色的灯盏下,宽厚的肩膀仿若撑起了她空洞了许久的心脏。
没有听到回应,陆珩抬起头,却看着沈婉鸢的泪眼婆娑,诧异道:“怎么哭了?”
沈婉鸢扬着泛红的眼眶,眉眼如星辰般闪烁,含着泪笑着说道:“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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