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肯定是不愿意跟着沈二老爷的。
沈二老爷一把年纪的人了，比她爹都大。她爹娘虽然死得早，因为哥嫂疼她，将她视若己出，她没有恋父、恋母情结，对沈二老爷没有一点儿好感。
不过，虽然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不愿意跟着沈二老爷，因为沈二老爷身份尊贵，多的是女人想给他做小，众人都以为云苏也是这种人。
云苏去花园给冯氏送手帕，只听几个丫头坐在玉兰树下的草地上议论道：“你们听说了么？老爷看上了云姑娘，要收了做小呢。”
“你听谁说的这话？”
“还能有谁？太妃房里的白竹姐姐说的，说老爷病中烦闷，淌眼抹泪好不可怜地跟太妃说他身子不好的这些日子，身边连个知冷知热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他看云姑娘性情柔顺，是个妥帖人，想让云姑娘伺候他。说有云姑娘天天在房里陪他说话，他还能多活几年，不然只怕他这伤再好不了，再不能在太妃面前尽孝了。”
几个丫头吃吃地都笑，“他真这么说？”
“可不这么说的？还说有了云姑娘，以后再不要别的女人了。”
几个丫头抿嘴又笑，“那太妃怎么说？”
“太妃能怎么说？老爷还病着，不能打不能骂的，而且老爷当时哭得那么可怜，太妃便是长了一颗铁心，也该软化了，何况太妃又没长铁心。听说太妃当时便不忍心，回来就跟陈妈妈商量说问问云姑娘的意思。”
“那个云姑娘不是定过亲么？”
“定过亲又怎么样？凭他长着三头六臂，还敢跟王府抢人不成？不过给他几两银子让他把亲退了，也不值什么。”
“这么说，云姑娘是给定老爷了？”
“谁知道呢，太妃不是说要问问云姑娘的意思么？也许云姑娘不愿意呢？”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愿意？你们没听陈妈妈说么？陈妈妈的儿子陈管事去宁县帮老爷办事，那里的县令都把女儿往他床上送。一个管事他们都这么稀罕，换成老爷还不当成个宝贝？云姑娘那种出身，能被老爷看上是她的福气，她肯定是愿意的。”
“我也这样觉得，你们看她跟叶姨奶奶走得多近，咱们府里谁愿意跟叶姨奶奶来往？只有她，保不准她就是冲着老爷去的。”
“听说叶姨奶奶还送给她一副镯子，府里谁见过叶姨奶奶的东西？她倒是真心对云姑娘，现在云姑娘被老爷看上了，以后和她做了姐妹，不知道她后不后悔。”
一个丫头促狭地道：“还叫云姑娘？应该叫云姨娘。”
众人大笑，不久就散了。
云苏躲在花树后，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将她说得十分不堪，气得脸色发白。攥着帕子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失魂落魄地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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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老爷要收云苏做小的事很快就传得阖府皆知，连沈清禹、沈隽则、沈频频这些人都听说了。
沈频频原就不喜欢云苏，听到这个消息更讨厌她，跟她母亲说云苏道：“那丫头刚来那会我就看她不像个好人，爹爹无缘无故的不会突然跟祖母要她，肯定是她勾引了爹爹，撺掇得爹爹跟祖母要人。”
沈二夫人和沈二老爷夫妻多年，对他的荒唐早见怪不怪了。
让她生气的是沈二老爷摔伤这些日子，她忙前忙后没少操心，结果到了沈二老爷嘴里，竟成了身体不好的这些天，身边连个知冷知热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
她没伺候他么？不是他自己坚持让爱妾上手，她就差把药一匙一匙亲自送到他嘴里了，结果还落得他跟婆母抱怨这些话。
她要是死了，他说这些话，说小妾伺候得他不好，她也不恼，她还没死呢，他说谁呢。
沈二夫人气得不轻，对沈频频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
一句话说得沈频频没了言语。
是呀，豫王府里谁不知道沈二老爷乱来？还用别人勾引他？他自己不先去撩拨别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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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禹听到沈二老爷要云苏的消息也不高兴，黑着脸找到沈隽则道：“论理我不该说这话，可二叔实在太不像话了，他也不看看他都多大年纪了，还让云姐儿伺候他。”
沈隽则由开始知道消息的震怒，到现在已十分平静了，无动于衷地坐在书案前，没什么波澜地道：“也许她自己愿意呢。”
他知道云苏一心想嫁进沈家，前世算计他，自己爬上他的床，这世应该是改变目标，换成他父亲了。
死丫头，他哪里就不如他父亲了？她竟宁愿去勾引他父亲，也不来找他。
等着瞧吧，敢把心思动到他父亲身上，他绝不放过她。
沈清禹不相信云苏会想去伺候沈二老爷，替她说话道：“你说谁？云姐儿么？我知道她，她不是那种人。”
沈隽则抬眼斜睨他，“你很了解她？”
“反正我就是知道。”
该死的女人，才来沈府多长时间，连拥趸都有了。
沈隽则心内生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人心隔肚皮，她心里想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了？”
说得沈清禹疑闷不已，“二哥说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那二哥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不就想嫁进沈家么？他不会让她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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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柒打起绣帘进去里面房间，云苏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床上，正在发呆。
她的身形单薄，两只纤细的手臂抱着膝盖，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娇弱极了。
冯雪柒在她床沿上坐下，云苏好像对此一无所觉，两只漂亮的眼睛发直，看也没有看冯雪柒一眼。
冯雪柒默默地注视她一会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想嫁给二老爷么？”
云苏似是没有听到她说话，好半晌没有回答。
冯雪柒的心悬起来，音量陡然拔高，“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真像她们说的，想给二老爷做小？”
现在府里都这么传，说云苏出身差，肯定愿意给沈二老爷做小。
还说她和叶容走得近，往叶容那里去得勤，保不准是她先勾引的沈二老爷，早和沈二老爷有了不干净。
总之，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听得冯雪柒也疑心起来。
疑心云苏小孩子没见过世面，看上沈二老爷的富贵，想做沈二老爷的小老婆，伺候沈二老爷。
云苏轻薄的眼帘垂下来，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我想不想重要么？你看他们谁问过我的意思？”
她真后悔来了豫王府，到了这里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连亲事都要任人摆布。
冯雪柒紧跟着她的话问：“那如果有人来问你的意思，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云苏不答反问，“如果换成姐姐，姐姐愿不愿意？”
冯雪柒肯定是不愿意的，她大好年华，怎肯甘愿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做小？
“咱们现在说的是你，你扯我做什么？”
云苏道：“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那就是不愿意了。
冯雪柒的心放下来，她真怕云苏就像府里人说的，甘愿给沈二老爷做小。沈二老爷一把年纪的人了，云苏跟了他，一辈子就毁了。
她虽不是云苏的亲姐姐，也不忍心见她如此作践自己。
“眉姐儿跟我说了，说太妃也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你如果不愿意，就老实跟她说，太妃不会为难你的。”
云苏语气决绝，“为难也没有用，我是宁愿死也不愿伺候二老爷的，他们如果逼我，我就去下面陪爹娘去，爹娘这么多年没有见我，肯定也想我了。”
说着，眼圈红起来，声音哽咽。
冯雪柒被她说得心里也难受起来，想她从小没有爹娘，哥嫂虽然疼她，跟自己的亲爹娘还是不一样的。她母亲倒是好心，让云苏跟着她一起来京城见世面，想不到又遇上这种事。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命苦？”
冯雪柒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云苏，勉强说出这一句话，便伸手把云苏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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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忍无可忍，两手一甩不干了。
某日下午，赵旖再次过来美人闺房，空空如也的闺房冰冰凉凉的，没有美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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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赵抟当上皇帝后，沈鸯完成任务，回到生养她的齐云山，昔日热闹繁盛的山门里血可漂橹，尸横遍野。死的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弟。
温热的血变得冰冷，沈鸯红着眼睛杀去皇宫找罪魁祸首赵抟算账，门外，她听见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毫无感情的声音说：“沈鸯就是朕的一条狗，朕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朕让她往东，她便往东，朕让她往西，她便往西……”你以为朕会在意一条狗的死活？
沈鸯提着剑杀进去，锋利的剑尖指着赵抟胸口心脏的位置，没有温度地问：“现在，这条‘狗’还好用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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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勾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