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堵着小餐馆唯一的一个大门,里面偶尔有人出来,他立刻将门重新关上,他距离凌小小还在五米之内,所以还听得见凌小小的动静。
这时,小黄一脚油门停在了马路对面,杨雪立刻打开了副驾的门,她兜里揣着球状的扫描仪,在两个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立刻朝着夏于飞奔过去。
后座的张伟楠摇下车窗,震惊地看了一眼夏于,“他,他就是外星人?”
小黄回他,“不是,那是我们老大。”他回头看了一眼张伟楠,“长得老帅了对吧,你瞅瞅他和杨姐,是不是还挺搭的,曾经不少人以为他两是一对。”
这话一出来,就算夏于真长了一副电影里的外星人的奇怪摸样,张伟楠也不可能有好奇了。
马路对面的夏于,在他眼里瞬间就变成了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哎!”他咬着牙探出头问,“杨雪!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糙汉子?!”
杨雪正好跑到一半,但还是顿了一下,回过头来骂一句,“脑子是不是有病!”
她一头飞扬的黑发甩在半空中,生气的脸既生动又朝气蓬勃,张伟楠又忽然觉得,这姑娘可真带劲呐!
“媳妇!以后你只能喜欢我!”大概是皮也痒了,张伟楠流里流气地又喊了一句。
杨雪是受不了这样轻浮的,她停在了马路中间,直到夏于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
“东西快给我!”
神经病,谁关心你们媳妇不媳妇的!
夏于还是刻意压低了音量的,但也足够让杨雪清醒了过来,她放下了暴击张伟楠的一颗心,再次加快速度朝夏于跑过去。
夏于一半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屋子里面。
他听见凌小小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听见那小猫在到处乱窜着寻找出口,他听见凌小小跟着身后,一直问她,祖宗你到底要去哪里?
他仍旧死死地盯着大门,因为他知道,整个小餐馆只有一个出口——就是眼前的大门,连厨房都是完全封闭的。
五秒……四秒……
一猫一人的脚步声离大门越来越近,杨雪离自己同样越来越近……
夏于将手竖在唇边,示意杨雪保持安静,杨雪看懂了,距离他两米左右,便将扫描仪整个甩了过来,夏于利落地伸手一接,随后立刻挥挥手,让杨雪快滚!
下一秒,他移动身子,将门微微打开一个缝隙,蹲下身,精准地抓住了正欲跳出来的小狸猫。
抬头,起身,对着满头虚汗的凌小小微微一笑,“怎么,小猫不听话了吗?”
“哈哈,”凌小小一碰上他的眼神竟然还有些害羞,“对,老板都要骂娘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哎,凌小小!!”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夏于下意识想要将凌小小推进餐馆,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凌小小已经顺着声音抬起视线,看向了对面的那台车。
小黄一个出溜滑到了座椅之下,正巧跑到车旁边的杨雪躲闪不及,只能背对着凌小小,顿在原地;张伟楠则是打开车门,兴奋地朝着凌小小挥着手。
“二代!”凌小小也满是惊喜地朝他挥着手,他迈开餐厅的门,往外走了出来,“好巧呀!”
“是啊,好巧好巧!”张伟楠笑得眼不见牙,自来熟地扯过杨雪,“哎,媳妇,你干啥呢,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的好朋友!”
杨雪浑身僵硬着,但还是侧过头,狠狠瞪了这傻逼一眼。
“哎干啥呢,还想吵架呢,快来快来,”张伟楠沉浸在老友相逢的喜悦里,完全没有察觉到杨雪的古怪,“这是我小学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中学最铁的哥们!凌小小!!”他又侧头看了一眼杨雪那铁青的脸,还以为这人是在害羞,有些好笑地说,“干嘛呢,大大方方的呀!”
他强行拉着杨雪转过身来。
“哈哈哈,这是你媳妇啊,一看就是个大美女呀……”凌小小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他笑呵呵的,忽然那笑容有些僵住,因为他在那完美的侧脸上,后知后觉看到了一丝熟悉。
卧槽!他直挺挺地停在了马路中央,头皮一瞬间就站了起来,杨雪!!猎人!!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有心脑仪的三个人都同时接到了这一个信号。
那看来就是今天早上发现的……他蹲在高阳分局的门口,因为我昨晚根本没回去,所以他今天早上没有看见我。掐着小狸猫的夏于,慢慢疏通了全部经过。
他另一只手握着那个刚刚才拿到的扫描仪,几乎在靠近小狸猫的第一秒,扫描仪就亮起了刺眼的红光。
“要命呀……这下真的要命了呀。”
被掐得半死不活的小狸猫,终于连接上了另一位同伴,小白狗的心波流,后者正躲在几公里外的一个郊区公园,非常安全。
小白狗一口气跑了几公里也有点累,他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问,“现在什么情况?”
“这猎人就是上次抓我那猎人,我这次怕是难逃一死了。他跟我之前有仇,似乎我之前夺舍过一人后,带着那人跳了楼。”
“似乎?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呵呵,风韵,你忘记了吗?人类的记忆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充斥着虚幻的想象,和胡乱拼凑的细节。虽然我不是人类,但频繁的夺舍,终会扰乱我的记忆,影响我的大脑,干扰我的智慧,所以,风韵,不要在问我记不记得了,好吗?”
天上的云忽明忽暗,小白狗舒服地伸出四肢,任阳光晒着他的肚皮,“你怎么说这么多,是心虚了吗?”
知猫者,小白狗是也,小狸猫尖叫着,“人类那句话怎么说来说,你他妈还真是我的灵魂伴侣!!”
“……我确定这句话里没有【他妈】两个字。”
小狸猫充耳未闻,她依旧在自己的故事里叨叨着,“我记得,我做过,那个人类也让我印象深刻,然而一切不能完全算我的过错,只可惜这猎人听不懂我说话,也根本不听我说话。”
“他们当然不会听。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认命吧,别逃了,这次把临终遗言留给我,我会去捡你的舍利子。”
“不,不,你捡不到了。我感受到了半仙的舍利子,估计我会和他一样,被这个猎人牢牢困住。”小狸猫叹出一口气,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和你同行这一路真是愉快,希望下一次见面时,是在我们的家里。”
“一定。”小白狗笑了出来,死亡对他们而言不是终点,所以被困住就不值得无休无止的害怕。
因为时间无穷无尽,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在生命的旅途中,再次相遇。
而他们只希望,届时,那是在千百万光年之外的一个地方。
在他们的星球。
在他们的家园。
小白狗想起了另一个迪普系人,“凌小小呢,怎么心波流又关了,他怎么样了?”
小狸猫睁开眼,看了看被围着的凌小小,“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次是要被骗个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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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风靡的那个词,钝感力,实在很适合形容张伟楠。
大马路上的他,既看不出杨雪想要掐死他,也看不出凌小小的害怕,只一个劲地热情地居中介绍着,想为自己未来的媳妇,和昔日的好兄弟间,搭建起一座沟通的桥梁。
“我,我俩认识,”还是杨雪率先一步咬着牙开口,“凌小小,这几天去哪儿了呀?”
她听得见凌小小的想法,所以寒暄起来总有一点别扭,有一种青楼红牌非得装黄花大姑娘的割裂感。
凌小小更局促,站在原地,既不敢多前进一步,又不敢立刻拔腿就跑,“呵呵,哈喽,杨雪,你出来玩啊?”
瞧这话问的,哪个好人会专门到一个郊区公寓楼的外面来玩呢?
“哎呦呦,认识啊!”张伟楠惊奇了,“这可不巧了吗?!那我大舅子你认识吗?来来来,”他顺手拍了拍那车的主座窗户,让已经快蹲进座椅底下的小黄无处躲藏,“这我大舅子,小黄!”
卧槽……杨雪狠狠地踹了一脚张伟楠,恶狠狠地,“妈逼你给我闭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凌小小已经看了过去。
于是小黄只能慢慢地竖起身子,对着凌小小挥挥手,脸上挤出无比尴尬的笑容,“……嗨!好久不见呐!”
凌小小全身的汗毛,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老同学在这,张伟楠这么被骂觉得有点挂不住脸,但又不能像之前那样回骂过去,否则就真的给凌小小看笑话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自己丰盈的骂人词汇憋了回去。
一直在几人身后的夏于,这时走上前来——
他突然伸手握住凌小小的手腕,后者正在以肉眼可极的幅度颤抖着,随后看向对面的杨雪二人,说得不咸不淡,“好巧啊。医院那边这几天你们怎么没去,是有事吗?”
杨雪一怔,随后忙不迭点着头。
小黄趴在主驾的窗户上,阳光晒在他满是痘痘的脸上,显得整个人灰扑扑的,他着急地补充,“对,对,我们工作上有事,是突然有事。”
“哦,”像是思考了下,夏于才说,“那我正好告诉你们一声,朱凯要出重症监护室了,警察也找到了他的家人,以后就不用去了。”
“行。”
“好的好的。”
夏于又看向凌小小,那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不像刚才那样一片煞白,“我们回去吧。”他轻轻地捏了捏凌小小手腕。
“好。”凌小小像是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强行扯出笑容看了一眼张伟楠,“二代,我们回聊啊。”
“哦好好好,拜拜啊哥们!”
张伟楠看着这两个人相伴离开的背影,尤其多看了几眼那交叉在一起的手腕。
他有些不解,男人之间,可没有牵手这么一习惯。但他毕竞也是个大城市待过的人,自认还是见过一点世面的。
“他俩,有病啊?”
他望向杨雪。
后者迅速翻了个白眼,“傻逼,你给我上车来!”
张伟楠瞬间心思荡漾了起来,“啊,车……”
“震”字还没说出来,杨雪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一脚就给那个傻逼踹上了车。
“小黄,保密协议给我拿出来!笔墨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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