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神色,段珠弦此刻哪里还敢应,拒绝的干脆,“臣累了,殿下就容臣先回去休憩吧。”
他弯起唇角,“偏殿已经收拾好了,你想去,随时可以”他掀起眼皮,含着笑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很体贴的说,“如果饿了,随时传唤宫人即可。”
在从容狗腿的表情崩塌之前,段珠弦移开了视线:“……臣知道了,多谢殿下关心。”
宴昭祯心情好,也没再难为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段珠弦被宫人引着去了偏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走下去,路边的景象好像早已刻在了脑海里,似乎不需要有人引路就可以走过去。
他向来神经大条,以为自己宫斗剧看多了,也就跟着继续走了下去。
“世子,”那宫人引他到了殿内,殿门口早早有宫人等着,她含笑行礼道“奴婢春桃,见过世子,殿下吩咐让奴婢照顾世子起居。”
春桃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鬓边别了一根银簪子,两边还有桃花装饰,粉面桃腮,很是好看。
段珠弦心里又美了,亲自把她扶起来,“春桃姐姐客气了,快起来吧。”
春桃似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敢当,世子还是称呼奴婢名字吧。”
段珠弦听她这么说,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惶恐从何而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唇边笑意不减,化作一抹柔和的弧度:“是我疏忽了。”
他不守规矩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告了春桃一状,反而是他的过错,入乡随俗嘛。
春桃这才放下心来,“奴婢承蒙殿下恩情,才有缘分侍奉世子,世子请进,”她含笑,露出两颗虎牙,“马上要到正午了,世子要吃什么,尽管吩咐奴婢。”
“我还不饿,等会再说吧,春桃啊,你不用时时在我身边,”段珠弦摆摆手示意她下去,“我想自己待会。”
“是,”春桃乖顺的退下了,“世子若有事喊奴婢即可。”
段珠弦嗯了一声,等春桃走了以后,他也不客气,趴在榻上,衣摆垂落,小腿轻轻晃动,腰间的玉坠随着节奏轻撞,眉眼漫不经心地望着帐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诶,真是怀念没花完的钱啊,他长叹了一声,还疑惑250为什么这么安静。
突然想起来了,他给250举报禁言了…
等到他申请解禁后250也秉持有骨气的小学生反抗父母原则——坚决一句话也不说。
“250。”“250?”“250~”
怎么叫250它也不吭气,段珠弦知道它在闹脾气,闭上眼睛神识钻进识海里。
只见250瘫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中式教育你赢了,”250状若疯癫,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要的永远不是我250,而是一个满分的孩子,我早就知道了。”
“…”段珠弦怀疑自己被资本做局了,还没死呢怎么看见阴间低脂小视频了。
他承认周**不搞笑,因为他家有一个真正的喜剧之王。
他上去拍了250两下,“吃饭了。”
250哀怨的坐起来又瘫了下去,“孩子大了娘来奶了,老牛炖了你买田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俺老猪累死累活陪你去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重来一回不说,你还天天念紧箍咒来折磨俺老猪。”
他翻了个白眼,“老子累死累活过剧情,你还给我喊苦喊累,你给我起来,”他拍了拍250,“我总觉着宴昭祯这人不对劲,妖里妖气的,他刚来我家的时候还不这样,今天就跟中了邪似的,还有你教我的什么啊,拍马屁跟溜马似的,马没训好我快死了。”
250有气无力的回道,“能有什么事啊,你今儿夸他不是挺顶用吗?”
“…你自己摸着良心看看那叫顶用吗,我看他那神色不像是被夸了高兴,是真没招了。”
“宿主你知道三十六计哪一计最管用吗?”
“哪一计?”
“你管他哪一计呢,就算是第三十七计,能把男主黑化值降下去不就完事了吗?”
250小手一划拉把任务面板划出来,“男主真是神经病,这一天天情绪起起伏伏的,-2, 20,-7,-1, 10,-5。”
段珠弦面色阴沉下来,“你别告诉我这是他的黑化值…”
“Bingo!恭喜宿主猜对了!”
“什么意思啊!从哪来的撒旦,谁家好人一加加十几二十,减就减个一二三的!老子是给他好脸给多了吧!”段珠弦气的不行,“谁给我馒头谁给我拳头我记得清清楚楚!别让他哪天落在我手里,要不他可遭老罪了!”
“不要激动,宿主其实还是有好消息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男主初始黑化值为75,现在已经达到90的好成绩了!”
段珠弦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要不然我还以为是我数学成绩终于及格了呢。”
“没事的宿主,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招回到解放前,恭喜宿主达成“八零农村俏少夫”成就。”
段珠弦没好气的给它脑子一个大耳瓜,“这个sb怎么这么难伺候,我还不够卑微吗?我就差给他洗内裤了!天天搁这发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狐狸精转世。”
“宿主你懂不懂魅力啊,兴许他在勾引你呢。”
“勾引个屁啊勾引,我在他旁边待着最怕的还不是这个狗屁黑化值,我怕他一个不高兴给我脑袋咔嚓了,我任务还没完成人先去西天极乐世界了。”
这回轮到段珠弦瘫在地上了,“我不管,我活不成了,他这样搞我怎么完成任务啊!”
250也瘫在地上,“其实总部还是给了好消息的。”
“你再拿坏消息当好消息折磨我我一枪打死你。”
“这票干完给宿主十亿,”250顿了顿补充道,“美金。”
段珠弦一下子弹坐起来,眼睛瞪大,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球瞬间光芒四射,“你说多少?!十个亿!美金!”
他平时在炮灰组混业绩顶多百万,这一下子给他干懵了。
我c了,老铁们,这你扯不扯,村里孩子吃上城里货了,这汉堡到嘴香味飘,馋的孩子直蹦高啊!大口大口使劲造,嘴歪眼斜使劲嚼
“别说降低男主的黑化值了,就算让男主当我祖宗也成啊!”
“宿主还干吗?”
“干,干的就是拯救世界挽回黑化男主黑化值的工作,这艰难的任务不交给我交给谁?耶稣来了业绩也得排我后面!”
他光速下线,几天下去做任务进度不减反增又怎样?美金印钞的时候还有几沓钱是废钞呢。
段珠弦带着愉悦的心情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纱帐,他侧头看了看一边,床头坐着一个人,等他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时,他已经转过身面对着他了。
纱帐被勾开,宴昭祯语调很悠闲,“你睡得好香,怎么叫也叫不醒,怕你着凉,只好把你抱到床上了。”
“麻烦殿下了,”段珠弦看着自己身上换好的寝衣,欲言又止。
宴昭祯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轻笑了一声,又摸了摸他的头,“我怕你睡得不安稳,私下给你换了,珠弦你不会生气吧。”
段珠弦听他这么喊自己不免有一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关心臣,臣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只是臣睡眠一向很好,下次就不必劳烦殿下了。”
“原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反而惹得珠弦你不高兴了。”
听他又这么说,段珠弦有些心虚,宴昭祯于是不紧不慢的抱怨着,“确实,我又不像五弟与珠弦你的交情深厚,此番确实是逾矩了。”
段珠弦有时候真想给他一拳头,但他想到那十亿美金还是忍了下来,强撑起笑容解释道,“殿下实在是多虑了,臣只是怕殿下累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吗?”
“千真万确,臣如何敢欺瞒殿下呢。”
“既然珠弦你不嫌弃,就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殿下邀请,臣哪还有不从的道理,要不,您等我换身衣裳?”
“不必了,只在宫里,又不是去别处,换衣裳岂不麻烦,”
他哦了一声,月白色的寝衣还松垮垮挂在身上,双脚刚碰到冰凉的地砖,就晃着身子从床边挪了了下来。
月白色衣摆随着脚步轻晃,他垂眸系着松垮的衣带,正专注着,却听见宴昭祯轻笑了一声,抬眼望去,对方不知何时又坐下了,手肘撑在桌案上,单手支着下颌,目光像淬了蜜的钩子,直直将他勾住:“过来。”
他抿了抿唇,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却被一把拽着腕子跌进温热的怀中还未反应过来,腕间便被人扣住,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腕间玉白肌肤,将歪斜的发簪取下。檀木梳顺着发间滑下,梳齿间缠绕的青丝被人耐心理顺,又被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挽成松松的发髻。
镜中二人身影交叠,宴昭祯的手环着他的腰,他有些惶恐,“殿下。”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紧,他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宴昭祯的手又放了下来,指尖勾弄着他腰间刚系好的衣带。
“殿下!”
“怎么,”他垂眸轻笑,喉间溢出的气音裹着蛊惑,微凉的指尖擦过受泛红的耳尖,将人耳后碎发别到耳后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发烫的耳垂,“生气了?”尾音在让人窒息的空气里打着旋儿,像勾人的丝线环在腰间。
段珠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连嘴角抽搐的弧度都显得生硬。喉间发紧却还强撑着平稳语调:“没有生气,殿下给臣整理,是臣的福气,不敢生气。”
宴昭祯欺负了人,心情愉快的弯起唇,一开始闷闷的笑,后面干脆敞亮的笑起来。
段珠弦本来就被他摸得浑身难受,听他笑得开怀心中不免怄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又唤了一声,“殿下。”
“怎么了?”他笑够了,又恢复了以往谦谦君子的模样,倒像是段珠弦在无理取闹了。
“…”段珠弦不愿意说话了,宴昭祯也看出人被自己逗闷了,便主动拉起他的手,“走吧,不闹了。”
段珠弦被他牵的难受,本想抽回手却出不来,看了看宴昭祯的神色,又想了想十亿美金,最终还是被他牵着去了正殿。
晚膳早已布置好,段珠弦略扫了一眼,山珍海味,奇珍异兽,无所不有,所做无不精细。
他坐了下去,脸上还是耷拉着,拿着筷子戳了戳身前的鱼肉。
大抵是真的被气的没什么胃口,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耐,但大抵是想起什么,又不情不愿的吃了起来。
宴昭祯见他开始吃东西,自己就不吃了,而是两手交叉抵着下巴,看他吃饭。
段珠弦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无意识撇了撇嘴,又喝了口汤。
刚开始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但是宣明宫纵使千不好万不好,厨艺倒还可以说道。
面前几盘菜每样都吃了不少,段珠弦已经吃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末了,他擦了擦嘴,优雅的把筷子放了下来。
“殿下,臣吃好了,臣回去了。”
宴昭祯微笑着望着他,“吃好了自然可以走,本来也只是邀请吃一顿便饭而已,
就是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邀请你再一同用膳了。”
“不敢劳烦殿下。”
“也知道你一向喜欢清静,只是宫中规定皇子膳食规定和伴读不同,”他貌似可惜的叹了口气,“看你爱吃,我实在是…”
段珠弦超绝不经意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饭菜的美味,但还是忍痛割爱道“臣不敢逾矩,殿下自己吃就好,殿下吃得好就是臣吃得好,殿下吃的胖就是臣吃的胖,臣吃得多只是臣胃口好,没有爱吃,也没有贪吃。”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支住下颌,身体前倾时带起一阵清冽的雪松香。他弯起的眼角盛满笑意,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这么说,我和你好比那夫妻一体,算是互补余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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