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回到吧台,赵晚乔的脸色变得极差,背对着站着,端着盘子的手有些轻颤。回想起方才那一幕,那个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赵晚乔看着他的双眸,在心底灼烫出了一个洞。

怎么会在这遇见他?

赵晚乔垂眸看了自己一眼,指甲在指腕处掐出了一个红痕。她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无尽的懊悔涌现。她不知道此刻是在懊悔自己来到这里遇见了他,还是在懊悔让他看见了此刻自己这般模样。

年少时的回忆像放灯片一样在眼前重现,少年的模样与此刻的他完美重叠。她还是忍不住抬眸偷看了他一眼,却又鼻头一酸,迅速把头低了下来。

这时,李老板忽然走到跟前,坐在了她的对面。手指弯曲轻叩响了桌面,手上拿着的酒杯轻微晃悠着,液体与冰块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砰”的清响。

“小乔,这是怎么了?是工作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李老板的询问让赵晚乔抬起了头,恰好对上了李老板的眼神,眉头微蹙,她立马收起了情绪,擦拭着手上的杯子,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事。”

“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和我说,别和我那么见外,不用把我当领导。”李老板笑呵着,随后将手上的酒杯放下,往前推了推,“别不开心,来,请你喝一杯。”

嘈乱的音乐声几乎要盖过李老板的声音,但那带着明晃晃意图的眼神却又如此的清楚。赵晚乔顿了半秒,随即伸手缓缓将酒杯挪回到了他的跟前,表情严肃道:“李老板,我是来工作的。”

拒绝的意思非常明了,但李老板盯着赵晚乔,脸上没有半点的不悦。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依旧是那副笑容:“你说得对,工作时间嘛。”

赵晚乔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端着客人要的酒,便绕过他走了过去。可看见要送达的位置时,她的双腿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人的背影,赵晚乔迟疑又迟疑,可为了眼下的工作,她又不得不迈着步伐朝他走去。

“这是你们点的酒。”赵晚乔低着头,尽量把自己埋到最低处。她想着这样总能把自己藏起来,至少看不见他那带着厌恶的眼神。

仓皇逃走,衣袖擦过他的手臂,却没泛起一点涟漪。

卡座上另一位穿着白衣的男人抬头朝赵晚乔的背影看了一眼,手肘推了推一旁林绎的胳膊,低声对他道:“林绎,这个女的长得不错啊,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林绎靠坐在那,眼皮轻抬撇了黄卓一眼,抿着的嘴唇好似有些不耐,沉声道:“不是。”

郑梦宁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也附和道了一句:“阿绎怎么会喜欢这种女生。”

黄卓耸了耸肩,又朝着赵晚乔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叹笑着说道:“林医生这是太多人追了,所以标准高。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能找到这么个身材婀娜的女朋友啊,我就知足啦。你看这腿多长多......”

“你闭嘴吧。”林绎忽然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的起伏,“别随意评论别人。”

黄卓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着道:“得得得,今天是林医生请客,我全听林医生的。”

这个卡座上坐着的都是医院里的同事,林绎今天拿了奖金,被同事们强拉着来请客喝酒。他拒绝不了,只好答应了。只是他绝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让他再次遇见那个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他最恨的那个人。

指腹紧紧掐着杯壁,透过玻璃泛着白。仰头,辛辣的酒划过喉咙,略抬起的眼眸紧盯着那处地方,眼神变得犀利而冰冷。

郑梦宁余光看了林绎一眼,不禁也起了几分好奇。她放下酒杯,别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微侧着身对他说道:“嘶,其实我也挺好奇的,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阿绎,不如你说说看,我身边要是有符合你标准的女生,我介绍给你啊。”

黄卓听着似乎是有些惊讶,他身体朝前倾了一点,表情有些夸张地问道:“梦宁姐,你俩可是大学同学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连你都不知道?该不会绎哥大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吧。”

林绎的眼神一顿,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黄卓透过眸光看着觉得有些瘆人。

“绎哥,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黄卓觉得自己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身体往后靠了靠,忙陪笑着解释。

郑梦宁看了一下林绎的脸色,她倒是不怕林绎的,毕竟林绎这副寡情冷淡的模样她可是见多了。只是偷笑了几声,回忆起了大学时期的一些趣事:“他怎么会没谈过,阿绎在学校的时候可太受欢迎了。不单是我们系的,就连别的系的女生也是常来旁听我们的课,横跨大半个校区,就为了多看他一眼呢。但可能就是太受欢迎的缘故吧,大三那年他被迫谈了个恋爱。”

“被迫?”黄卓也是来了兴致,好奇心噌的一下上来了,“快讲讲快讲讲,谈恋爱还能被迫的?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啊!”

林绎坐在两人的中间默不作声,他从不喜欢提起以前的事情,就连听别人提起也是感到厌烦。索性起身离开,站起身来看了两人一眼,说了句:“你们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绕过舞池中热舞的人群,富有节奏的音乐声让林绎觉得耳朵有些疼,适应力大不如年轻那会了。从洗手间出来,他用手接了点水洗了把脸,在冰水的刺激下,他的酒意一下子醒了七八分。

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头歪着用耳朵夹着手机,腾出两只手来讲着电话。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男人的手,笑声盖过了水流的声音,语气带着炫耀般说道:“你放心,不出一个星期我一定搞到手,不就几杯酒的事情嘛。”

林绎擦干手准备离开,可就在转身的时候,却又听到男人说了一句:“你没见过,新来的,叫什么乔来着。”

他脚下的脚步一顿,侧转过头看了男人一眼,透过镜子看清了男人的模样。深深地望了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要不是第二天休息,林绎绝对不会在这折腾。回到卡座,几人依旧聊得热烈,黄卓更是起身坐到了林绎身旁的位置,脸上满是写着吃到八卦后的满足,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说道:“天啊林绎,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段复杂的情史啊。被逼着谈恋爱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真有意思,你还有没有你那初恋女友的照片?给我看看长得漂不漂亮!”

林绎没有理会黄卓的话,端起酒喝了一口,侧眸看了眼黄卓,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不是被迫的。”

黄卓还想追问下去,可被一旁的郑梦宁给打断了。她好心提醒黄卓:“你就别问了,小心阿绎后天让病人都挂你的号去。”

果然一提到工作,黄卓瞬间噤声了。他两只手疯狂地拒绝摇摆着,哀声道:“别别别,我不问了。这几天可把我累得够呛,每天十点多才吃上晚饭,要不是今天能出来放松一下,估计明个儿你们接诊的可就是我了。”

“你身体那么虚,等得空了找中医科的帮你把把脉吧。”林绎忍不住也调侃了几句,随后又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好好休息,后天该上班了。”

郑梦宁有些微醉,她伸手挎起包包,同意地点了点头。摸索着手机揣在了手里,转头朝林绎说道:“好啊,那我叫车?你和我住的近,我俩拼一辆就行。”

郑梦宁拿出手机刚打开了叫车页面,就被林绎伸手拦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郑梦宁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嘴里抱怨道:“你还有什么事啊,同事喝醉了也不送一下,真无情。”

见林绎迟迟不说话,郑梦宁也自讨没趣,拉起一旁瘫坐在沙发上的黄卓,回头瞪了林绎一眼,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这人无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和黄卓一块回吧,您请自便。”

林绎目送着两人走出了酒吧大门,但他也没有起身离开,随后目光转向吧台看了一眼。

她还在那,单是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便能不自觉地浮现出她的模样。

林绎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睫毛纤长盖住了他大部分的情绪。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烈酒一杯杯下肚,直到酒吧营业结束了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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