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锦绣城。
铁匠铺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门外是城主府亲兵凶狠的呼喝。铺内,云瑾脸色铁青,李师傅则迅速将一把平日里打好的、看似普通的短剑塞进他手里,低吼道:“从后窗走!快!”
“师傅,那你……”
“我一把老骨头,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快走!”李师傅用力推了他一把,眼神决绝,“记住我的话!收敛锋芒,往南边去,别回头!”
云瑾一咬牙,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深深看了师傅一眼,转身敏捷地翻出后窗,融入狭窄潮湿的巷道阴影中。
几乎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时,铺门被粗暴地撞开!几名手持兵刃的城主府亲兵冲了进来,为首的小队长目光锐利地扫过空荡荡的铺子,最后落在神色平静的李师傅身上。
“老家伙,你徒弟云瑾呢?”
“军爷,小徒今日身体不适,一早便出城采药去了,尚未归来。”李师傅不卑不亢地回答。
“采药?”小队长冷笑一声,目光落在砧板上那把依旧散发着微弱热浪、纹路诡异的“妖刀”上,“哼!我看是畏罪潜逃吧!来人,把这老家伙和这把妖刀一并带回去!严加审问!”
两名亲兵上前就要拿人。
李师傅并未反抗,只是淡淡看了那小队长一眼:“军爷,老夫在这锦绣城打铁五十年,从未作奸犯科。这把刀不过是淬火时用了祖传的秘方,何来妖邪之说?城主府如此行事,不怕寒了满城百姓的心吗?”
小队长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顾忌李师傅在城中的声望,但想起上头的严令,还是硬着心肠道:“少废话!是不是妖刀,自有仙师定夺!带走!”
北境,雪狼部落。
暴风雪依旧肆虐。首领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封。
“我不同意!”首领苍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马奶酒都溅了出来,他怒视着站在帐中的女儿凌霜,“永寂冰渊?那是连最勇敢的雪狼勇士都有去无回的绝地!你去?送死吗?!”
几位部落长老也纷纷劝阻:
“圣女,三思啊!神君……或许真的已经回归天地了。”
“部落如今处境艰难,更需要圣女您留下来稳定人心啊!”
“冰原上魔物横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凌霜站得笔直,清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没有退缩,迎着父亲愤怒而担忧的目光,清晰地说道:“阿爹,各位长老,我不是一时冲动。我看到了,在梦里,神君并没有完全消失,她就在冰渊深处沉睡!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纯净寒意的气息缓缓凝聚,帐篷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这是她身为圣女,与生俱来并随着虔诚信仰而增长的一丝冰雪亲和力。
“我能感应到神君的气息!只有我,才有可能找到她!”凌霜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如果找不到神君,得不到神谕,部落迟早会在严寒和魔物的威胁下消亡。去寻找,或许九死一生,但留在原地,只能是坐以待毙!”
她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父亲脸上,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阿爹,让我去吧。为了部落,也为了……我们雪原最后的希望。”
苍狼看着女儿眼中那簇燃烧的火焰,那是与她母亲一样倔强而勇敢的光芒。他沉默了。作为父亲,他恨不得将女儿永远护在羽翼之下;但作为首领,他深知女儿的话是对的。绝境之中,唯有搏一线生机。
良久,苍狼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他走到凌霜面前,将腰间一柄镶嵌着狼牙的骨刀解下,郑重地塞到女儿手中,声音沙哑:“带上它,还有……部落最好的雪橇犬和物资。记住,活着回来!部落……和我,等你。”
“阿爹……”凌霜接过骨刀,眼眶微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夜,暴风雪稍歇。凌霜穿着一身白色的雪狼皮袄,背着行囊,带着五条最强壮的雪橇犬,在部落族人沉默而担忧的目送下,悄然离开了营地,义无反顾地踏入了北方无尽的黑暗与风雪之中。
南境,城外荒山。
云瑾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身后隐约传来追兵的呼喝声和犬吠。他不敢停歇,心中充满了对师傅的担忧和对未来的迷茫。那把惹祸的短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为什么?他只是个普通的铁匠,为什么会引来这样的灾祸?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他躲进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甩开了追兵。洞内漆黑一片,只有他急促的喘息声。他疲惫地靠在岩壁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情绪激动,或许是身处绝境激发了潜能,他感到小腹那股灼热的气流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顺着手臂,注入了短剑之中!
“嗡——”
短剑发出一声低鸣,剑身竟然再次泛起暗红色的光芒,将黑暗的山洞照亮了一角!光芒中,云瑾仿佛看到了一幅模糊的画面——无尽的烈焰,一道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在火中咆哮战斗,最终……黯然陨落。
画面一闪而逝,短剑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
云瑾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后背。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那身影……那陨落的景象……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焚天火君?
自己的力量,和陨落的火神有关?!
这个猜测让他不寒而栗,又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而远在北境的暴风雪中,凌霜迎着刺骨的寒风,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神君,带希望回家。
两个背负着不同命运的少年少女,在不同的绝境中,踏上了各自未知的征途。命运的轨迹,正悄然向着某个交点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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