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魔术师在梦境中散步，在知道了未来会教导亚瑟王以后，梅林开始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家庭教师。只可惜的是，就算理论全过，人情世故这一点，他依旧是无法过关的。

谁叫梅林是无心的半梦魇呢。

在这种无意义的学习告一段落后，梅林需要给自己找个新的消遣。毕竟所谓的千里眼聊天室并不是真的能拿来聊天，而亚瑟王的故事还要在未来几十年后，太遥远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终于知道了梅林作为半梦魇是如何度过漫长而无聊的时光的——魔法，或者说魔术，无所不能。

这位穿越而来的梅林刚刚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森林的天空，而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自己现在是半梦魇，也告诉他，国王沃蒂根需要一个父亲不是人类的孩子来献祭——这是为梅林而诞生的预言。这时候的梅林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半梦魇，还是穿越前的人类？

但都无所谓了，他回忆那些模糊的过去，记忆里属于人类的东西都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一样，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已经是半梦魇了。而眼下比计较自己究竟是谁，属于什么种族更重要的是，明天，就是被抓到沃蒂根国王面前，为建造而献祭的日子。

“……梅林的故事有很多，半梦魇算是不太好的那个，但这仅仅是出身。”坐在橡树下的梅林面无表情的思考破局之计。

年幼的梅林在苦恼的国王面前表现出神迹。他告诉国王，地基不稳是因为有两条巨龙在塔楼下的地下湖泊中休眠。——《凯尔特神话》

决定了，先想想什么样的魔法才能算得上神迹。

而现在，已经成功预言了那两条龙的梅林，在宫廷中学习系统的魔法，毕竟想要教导未来亚瑟王的他不能完全依靠半梦魇带来的天赋魔法。这时候尚未觉醒千里眼的魔法师还沉浸在那些理论的海洋中，他还有很多的时间来学会这些，也还有时间学会隐藏自己。

梦魇血统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有天赋，还有那‘无情’的副作用，想要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至少要学会隐藏。利用外表利用年龄，梅林很快就在沃蒂根的宫廷中有了一席之地。

只不过是作为学徒。

“梅林，我的小先知，你能够看到什么样的未来？”

终于在某一日，沃蒂根国王唤他过去，他让所有的仆人回避。国王已经年老，而他的孩子们还是青年，国家是时候找一个继承人了。

十五岁的梅林挂着微笑，故意犹豫不答，是那种国王很轻易看出来的故意。

“梅林，你已经有了答案。”他催促到。

“好吧，我瞒不过您，沃蒂根王。”法师收敛起来，“尤瑟，您的孩子尤瑟足以称王。”

梅林如此预言，然后向王辞行，这应是他在面前这位亚瑟王的祖父一生中最后的预言。现在，他该顺应命运，离开这里，等待尤瑟王需要的时候回来。

而那时，就是带走还是婴孩的亚瑟的日子。

啊，命运——

梅林感叹到。

“沃蒂根王，我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我将会在未来，尤瑟需要我的时候回来。您的国家给我良多，而我的回报还不足以抵消这些。”

“梅林，”年老的王在沉默后叫住这个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法师，“我不知道你的血统为你带来了什么，但你要记住，不要站在非人的角度看待人。你小时候可不会微笑着隐藏自己没有感情的事实，我很高兴现在你学会了，但这还不够。”

梅林没有反应，静静地看着快要死去的王。

“啊，就是这样，你没有悲伤，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或许未来，我看不到的未来，你会拥有这些。梅林，我很抱歉。”

王叹息着，让梅林尽快离开，他已经看到了结局的碎片。

“梅林，即使你不觉得，或者说感觉不到，但我依旧要向你道歉。”

“如果没有在这里，没有将你带来，你是不是能够比现在更像一个人类？”

这是王一生中难得悔恨的事情。

“……沃蒂根王，您并非我的王，命运将我与这片土地紧紧相连，它叫我在此等待，我的王在这里，我就会在这里。”

“……直到命运叫我离开。”

“梅林，我的先知，梅林，我很抱歉。”

梅林离开了宫廷，虽说失去了来自宫廷的讯息来源，但觉醒了千里眼的梅林不在乎这个，反正情报这种东西，只要想，他总会知道。

森林从来都是信使的领地，梅林喜欢在这里寻找属于自己的使魔，只可惜血脉限制让很多有灵性的动物拒绝了他。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传递信息靠的又不是使魔，而是梦境。

只要他的挚友，艾芮丽娜还需要他，那他就能够在梦中与她相遇。

比如现在。

这次艾芮丽娜的梦境换了个样子，是梅林熟悉的场景，宫廷。

“丽娜，你离开羽蛇了？”梅林觉得是时候在现实与自己挚友见面了。

“梅林，我问你一个问题，”羽蛇严肃的抖了抖翅膀，“你如何看待人类？”

已经接受现实，接受自己作为羽蛇而活的艾芮丽娜，曾为梅林的挚友，不知何时也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在被自家挚友打破梦境后，将心托付给了他。

犹记当初，梅林刚刚度过了第一道难关，预言了双龙的幼年梦魇才开始摸索自身的天赋能力，梦境旅行。

顺便将自身的记忆梳理一番。

两人便是在那里重逢的。

艾芮丽娜醒来时，刚刚破壳，是的，破壳。她成为了从蛇蛋中诞生的混血羽蛇，也是这一代混血中最有可能，不，是一定会觉醒血脉剔除属于人类一面的那个。

倘若梅林的开局是困难，那么对于艾芮丽娜来说，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就是在人世间的地狱。她的周围爬满了蛇，大大小小，颜色花纹各式各样的蛇。

只有她是人类的模样。

“我的艾芮丽娜，我的小羽蛇，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羽、羽蛇？开玩笑的吧，她是人类啊！

拥有清晰自我的女孩儿陷入了迷茫与沉思。

她当然觉得自己是人类，有着正常的手脚，外貌也是人类，现在一条蛇跟她说，她不是人？笑话，她不是难道你是吗？

才出生的她当然觉得这是什么针对这具身体的阴谋，比如偷走了有着高贵身份婴儿的盗贼在欺骗，比如仇人要养大她来复仇。

足够狗血的剧情被她想了个遍，直到她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毕竟，没有人会给一个孩子喂食生肉，也没有人会教导一个孩子如何吞下食物而不是学会咀嚼——蛇当然不需要咀嚼。

恶心，反胃构成了艾芮丽娜对这个世界的最初印象。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学会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饮血食肉，为了生存将自己活成野兽。

记忆中那些属于人类的东西在渐渐模糊，逐渐清晰的是羽蛇族地的森林，新世界的明月，和血肉。

“……可我是人类，我不想做一个野兽。”

什么？智慧？

谁说智慧生物就能够当做同类？吸血鬼也是智慧的，它们难道会把一个行走的毛血旺看做同类吗？不会，所以她也不会，羽蛇也不会。

尤其是，她不想自己食谱里有人类的时候，更不会。

在学会精神构筑的时候，艾芮丽娜欣喜若狂，精神体是最私密的地方，在那里，利用精神力为自己构筑一场梦境是最方便不过的。

她一点点的将属于人类的自己捡回来，把自己关在文明却空旷的城市中。在那里，艾芮丽娜还能够作为人类生活，哪怕是虚假的，哪怕是梦境，就算消耗尽自己的精神力量，也要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这是她最后的执念。

这种充满虚假幸福的梦境吸引了半梦魇的注意。

“这可真是，熟悉的风景啊。”

走在梦境边缘的梅林看着那些属于遥远未来的建筑，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是半梦魇的梅林法师可不在乎梦境主人是什么心情，他只想要见到这位可能是穿越者的人。用着最简单且粗暴的方式进入梦境，半梦魇可不在乎是否会对那位梦境主人会产生什么精神伤害，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敲门。

是的，强行进入被构建好的梦境是对梦境主人的挑衅，进入的那一瞬间就会让对方发觉被入侵。而梅林有自信这么做的原因是，他是梅林，他是半梦魇。

倘若对方真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客人，那么梅林做什么都会被原谅，谁叫亚瑟王的故事流传甚广？而另一点则是，没有人能在梦境世界中抓住半梦魇。

梅林看向艾芮丽娜所看的方向，那是一家医院。城镇中并不缺乏这种规模的医院，但医院的特殊之处在于，出生。倘若死亡的代表是葬礼和火葬场，那么医院一定会是死的反向，艾芮丽娜看重的不是自己身为人类的过去，而是身为人的时候，所经历的感情，所拥有的家人带来的“爱”。

可这样下去，艾芮丽娜会死。

那可不行，梅林很难再遇到一个像艾芮丽娜这样特殊的人了，就连未来的亚瑟王也不够特殊，她代表的是，梅林灵魂上的过去，他回忆起的从前。

“艾芮丽娜……”

“别叫我这个！”公主粗暴的打断了梅林，至少在这里，她想要做一个‘自己’。

“……”

“……好吧，我亲爱的挚友，我的（或许未来会填写的名字）。”

“你不能永远在梦境中寻找真实，至少，你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多好啊。梅林想着，他根本没有适应的阶段，上来就已经被告知了自己的命运，未来要掌握的所有能力、技巧，他都要掌握，甚至要比‘原著’里的更好。不然怎么做‘梅林’？正常来说，他应该是羡慕的，但他没有。

他没有这种情绪。

“音烛，”冷漠的半梦魇打破所有的幻象，“你已经是一条蛇了，你看看你自己。”

音烛低头，努力盘起身体，收拢羽翼。是的，就算是在梦境中，隐藏在虚假之下的真实，她已经是艾芮丽娜，那个有着四分之一血脉，但已经在半觉醒的羽蛇了。

“干嘛啊，就算是梅林，也不能这样吧。”艾芮丽娜所化作的羽蛇紧盯着梅林，控诉挚友打破她的幻想。哪怕只有在梦中，消耗还没有完全觉醒的力量，她也想要短暂的，身为人类，沉溺于过去。

哪怕只有这么一小会儿。

现在梦境展现的是属于梅林的力量，遍地的鲜花昭示着‘花之魔术师’的称号绝非虚假，半梦魇在用自己的能力治愈艾芮丽娜的精神。梦境，这种由主人主动构成，用力量作为基座的梦境，被强行打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轻则疯狂重则精神死亡。

这也就是占着艾芮丽娜现在已经渐渐信任自己，而梅林自己身为半梦魇的自信，才这么做的。利用挚友的信任来打破对方梦想什么的，让人看了直呼不愧是梅林。

“梅林，我是谁？音烛还是艾芮丽娜，身为人类的过去是梦境，那现实就是真实的吗？”羽蛇看着挚友，就算是现在，精神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她依旧信任着梅林。半梦魇没有理会她，在稳固住精神以后，半梦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身为有着现代人类感情的音烛，如何做一个名为艾芮丽娜的羽蛇，在蛇的族地活下去？她的未来太有趣啦，没有感情的梅林开始殷殷期待，他想看下去，面临崩溃，被强行‘唤醒’自我的人类，能否打破自身，放下一切，俯下身去做一个非人类？

梅林差点为自己的‘科研精神’鼓掌。谁叫现在除了自己这种没有参考价值的穿越者以外，就只有艾芮丽娜了呢，这不能怪他，他只是做出了最优解的选择，让自己的挚友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能够触碰命运中的未来。

“……艾芮丽娜，我们是挚友。”所以请为我活下去，作为我的支柱而存在，让我看看你能做出的可能性来。

——

下面是一个段子，纯脑洞爽一把，不涉及正文

..

艾芮丽娜很少带梅林看音乐剧，那种感情，那种沉醉其中的悲伤喜悦让她回想起自己还是人类的日子。即使那已经是千百年前的过往，但她还是会怀念，这是作为一个有着正常感情生物的反应。

但梅林不是，他知道这些人在这种环境下的激动，但自身却不会为之欢呼，也不会因为音乐和演员而产生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毕竟他只是个半梦魇而已。

第一次是亚瑟王传奇（法版）。

艾芮丽娜看到台上的“亚瑟”高呼“梅林”的时候，明明周围在悲伤，但她还是没忍住，带着笑意低声询问身边的梅林。

“要是那个时候，阿尔呼唤你，你会回应吗？”

“但是王不会。”

你看，这就是梅林了，面对自己挚友的时候不做伪装，不会掩盖自己无情的本质。艾芮丽娜又无趣的转过去看表演，台上，已经退场的“梅林”再次出现，说着自己是高墙后的幻影。

羽蛇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半梦魇，这句话说的没错，梅林，无论是哪个，在阿瓦隆外都是幻影。幻影能做的都是虚假的现实，幻影带来的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梅林，”艾芮丽娜凑到他的耳边，“你的本体在看这里吗？”

你的本体在注视我吗？

“我在看你啊。”梅林笑的温柔，在旁人角度看，这就是热恋男女来看音乐剧的程度。

用幻术遮盖住异常外貌的梅林同其他观众一样喝彩欢呼，甚至在最后散场的时候跑去找扮演梅林的演员合影。

“看，梅林和梅林的合影，纪念一下？”半梦魇拿着手机给艾芮丽娜展示照片。那一瞬间羽蛇甚至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像个有感情的人类。

艾芮丽娜沉默了，她已经不想思考究竟是梅林太会伪装，还是自己早就忘记人类本质。两个非人类没事闲的在人类世界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异常，伪装的再怎么像，也依旧是异常。

“梅林，”化作女子的羽蛇笑了起来，“下次我们去看点别的音乐剧吧。”

虽然不知道艾芮丽娜到底在想什么，但梅林还是点头答应。他看什么都无所谓，台上的悲欢离合与台下观众的反应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但我想看一个HE的结局哦。”

“好呀。”我带你去看点悲剧。

这个会写，但不一定是最近，看画手什么时候把稿子给我吧，我再顺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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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又是一个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