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父子两个被团团围住,一脸慌张,看向屺王的时候更是不敢开口。
纪岱抬抬手,让大家后退半步,不给父子两个那样大的压迫感,这才道:“说吧,你们过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帮本王补房梁。”
父子俩这才说了实话。
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都是秦州本地人,平日农闲之余给人修修房屋,因为修房子的技术不错,渐渐变成专门的活计。
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多赚点钱,没想到秦州范州长下令征调劳役,说是要给即将来秦州的屺王修房子。
他们两个有手艺,自然也在其中。
修房子的时候,每日不仅干苦力,还不给饭吃,让他们自己从家带。
他们这些壮劳力们,基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被强行征调,还不给银钱,甚至要自己带饭,这对各家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
等于家人没人干活了,还多了吃饭的嘴。
各家怨声载道,但也没办法。
如果不去劳役也可以,那就交银钱。
反正要么给钱,要么卖力气,谁让屺王殿下想要一个华丽的王府。
说白了,就是加派。
榨干百姓们所有的剩余价值。
钱或者力气,就是他们所拥有的。
但当地官员巧立名目,全都索要。
“屺王府盖好之后,我跟我儿子田地都给卖了,我俩都被征调,所以田地荒芜,又没有饭吃,只能如此。”父亲一脸麻木,“我们同村好几家,田地都被收走了,一个村子里,半个村子都成了流民。”
主播陈景林还听不明白,他只知道很惨。
纪岱慢慢说道:“好狠的手段。”
“先是提出一个不合理的要求,让你去完成,你做不到,他就借这个机会要你的钱。如果没钱,就要卖自己的生产资料,生产资料卖光,人就没了恒产,更会被他们拿捏。”
总之这件事,当地官员没付出什么。
屺王好歹得了个质量很差,但能住很多人的王府。
只有百姓们付出所有。
他们本就贫苦,随便一折腾,可不就家破人亡。
“所以那时候我们都恨得厉害,所以,所以就在主院的房梁上做了手脚。”父亲越说越心虚,“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等再下几场雨,再下几场雪,雪就会把房屋压塌。”
剩下的便不用讲了。
房梁一塌,下面等人定然不能幸免。
如今秋雨已经开始下了,所以这房梁已经有了危险。
好可怕。
玩家们傻眼了。
这都能行?
弹幕也傻眼。
竟然还有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
看来确实不能得罪建筑师啊。
毕竟到时候就算人死了,大家也只以为是雪太大,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纪岱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时候还是无奈。
普通人家的房屋肯定还会验收,那些人打着敛财心思给他建的“王府”,肯定不会管的。
那儿子见屺王不说话,赶紧求饶:“求您放过我父亲吧,这事是我提议的,也是我做的,您千万别怪他。”
纪岱并未生气,反而感兴趣道:“你怎么能计算这样准确,知道几场雨,几场雪就能压垮房屋,如何计算出的。”
父子俩见屺王不生气,小声回答:“我们做活做多了,就有经验了。”
看来还是父亲知道的多,儿子听说后,便开始实施,对房梁做手脚。
“既如此,那为什么又要过来修补。”纪岱坐到正厅,摆手让大家自己找位置,这种态度,显然没打算追究。
那父子两个道:“草民本以为,是您让我们落难至此的,所以我们几十工匠,还有几千劳力都气的要命。”
“可您来之后,又是不要赋税,又是救济百姓的,我们俩听说后就过来了。在这几日,发现您跟传说中完全不一样,是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
“所以,你们两个偷偷过来修补房梁?”纪岱好笑道,“算了,你们修吧。”
没想到他这房子竟然这般危险。
巫新禄多了句:“除了这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没了,就是这里的材料用的都很差,安全是没问题的。”父子两个连连道。
他们把准备好的结实木材拿出,只要固定好几个点,这房梁会比正常的房梁还要牢固。
等他们修补完,问出心里疑惑:“王爷,您不生我们的气吗。”
不仅木匠父子两个这么问。
陈景林那边的观众也疑惑。
纪岱淡淡道:“若我真是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徒,压死就压死了,不值得可怜。”
“再说,你们针对的又不是我。”
反而,这父子俩身上,是有些快意恩仇在的。
纪岱非但不责怪,反而有些敬佩。
可他从这件事里,也愈发了解,因为这个王府,到底害了多少秦州百姓。
而这样的事,在秦州还有多少。
纪岱道:“不过我想拜托你们做件事,如果有流离失所的工匠跟做过此地劳役的,让他们都来我这吧,这里至少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父子两个没想到,他们不仅没被追责,反而得到如此礼遇,一时无措。
跟他俩相比,弹幕更是震惊。
【这算不算以德报怨?】
【不算啊,那两个人也很可怜。】
【屺王真的很能抓重点,格局也大。】
【啊,其实这不是他的错,但他在承担后果。】
【也不是吧,至少他住了房子。】
经此一事,纪岱目光看向秦州城。
或许,有些事情不能那样慢了。
这既然是他的封地,就不能眼看着封地百姓受苦。
更别说,他还有那么多玩家们。
如果调用得当,或许,可以真正改变此地百姓的命运。
等到父子两个离开,众人都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其实这几日应该开心才对。
他们庄子上的白菜萝卜大丰收,大家都高兴得不行。
巫新禄跟老徐到底是本地人,齐齐出来,拱手单膝跪下:“屺王殿下,我等必追随您,西北十封地,必然归于您手。”
“此地由您来管,才是名正言顺,才能造福一方。”
这话绝对不是虚言。
而是纪岱一定会这么做。
不光在场的人相信,陈景林那边的观众们同样相信。
众人忍不住好奇。
他们,到底怎么才能夺回秦州的控制权。
是打一架?
还是如何。
纪岱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可心中显然已经有答案。
纪岱眼神扫过所有人,承凌国的人,华城人。
他们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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