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动

“又有个小家伙被大人带过来了!”

“真的吗?长什么样?还是和我们一样的小家伙吗?”

“都让让!我要先认识认识这个新伙伴!”

“干嘛!排队!没看到那么多人吗?”

“就是!排队去!就算你平日里待我们不错,也不能插队!”

……

喧嚣声吵醒趴在地上正睡得香甜的少年,他晕乎乎坐起身,揉开双眼,露出那双懵懂的浅灰色眼睛以及那张标准到挑不出错的容貌,迷茫地打量四周。

一群长得一模一样只在着装上有不同的人,正围着他交头接耳。

一模……一样?

少年一愣,随后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却又很快停下,心底诡异地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只是……那可是长得一样的人啊!被这样一群人围着,他怎么会觉得是正常的?!

被自己冷淡的反应吓到,少年无措地又往后缩了缩。不多久,他就碰到一块硬物。

凉凉的,虽然一开始并不舒服,但又莫名给他安全感,让他冷静下来不再害怕。且许是贴久了,不住地有暖气往他身上传……

还怪舒服的。

少年喜滋滋地又往身后靠了靠,胡思乱想起来:是谁那么好心,愿意安抚他的情绪?

心还怪好得呢。不如趁机认识认识?可这样主动会不会不太好……

他腼腆低头,眼眸里却看不出一丝害羞,胆大地扭头一看——

是面镜子。

少年面露失望,但还未多想他为何难过,就被镜中人吸引视线。

是他的模样,只是那张脸与那发色竟然和围着他的人一模一样——除了瞳色。他是浅浅的,十分明亮的灰色,而那群人是和发色一样深不见底的黑色。

少年呆住,不觉害怕,痴迷地抬手触碰镜中人的眼眸,疑惑又怀念。

这双眼眸……他似乎在旁人身上看到过。

不……不是旁人,是非常重要的人,是愿意安慰他,给他温暖的人……

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可……既然那么重要,他又怎么……

那人……是谁?

他眉头微蹙,死活想不起来那人的具体样貌,只记得一双灰眸。他下意识转身想向围着他的人求助,可他话还未说出口,一个声音便传来——

[生透……生透……]

少年面露茫然,四处环绕寻找声音来源,但人群还在打闹根本没人关心他,也不会说这个名字。

名字?少年一怔,不确定地低头捂住胸口。

是……他的名字吗?

思绪刚落,像是在回答他的话一样,那声音再次传来:

[来,这是你的名字呀……我为你取的……嗯?你喜不喜欢?]

声音低沉且断断续续,令生透不禁闭眼倾听。知道这确实是他的名字时,他心里有些微妙,算不上讨厌,但……当听完那声音后面的话时,他下意识眉头紧蹙。

不是不喜欢名字,是不喜欢这个声音。

声音的主人是个讨厌鬼,他不喜——

生透还未反感完,那声音便又传来了一句话:

[呵……你必须喜欢——!]

“啪——!!”剧烈的声响传来,生透下意识睁开双眼,愣愣地望着被他不小心推倒的碎镜子,汗流浃背。

心口处,又慌又疼——

“没有大人的帮助,竟然自己醒了?真是怪人。”一个华服美人从人群里挤进来,第一时间发现少年的动静,只是话才说完便愣住,直勾勾盯着少年的灰眸看,活像见鬼。

生透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身看向华服美人,出奇地,他竟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他们在哪见过吗?

生透歪歪头,才想将疑惑说出,旁人便打断了他的话:“真的吗?快让让,我也要看!!说不定是大人物,好带我们飞黄腾达!!!”

语毕,人群再次骚动,而华服美人因盯着生透持久未回神而被他们推得踉跄两步。

“干什么!?别推搡,弄伤了怎么办?!”华服美人呵斥道,借着踉跄挡在生透身前,蹙眉审视人群,见他们不敢再动后才稍微放松。接着,他额外瞥了眼身上衣物,发现未在推搡中被扯破才彻底松了口气,只是又似想起什么,别扭地嗤笑一声。

嗤笑并不是对着人群的,但却叫人群误会,不知谁说了一句:“就你娇贵!!!”

“你说什么呢你!”华服美人回神,冷冷地环视人群寻找嚼舌根的人,未果后,轻笑一声,慢悠悠道:“我劝你们别惹我生气,不然……大人的东西,我就不给你们了!!!”说罢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边角印着蔷薇的小零件,领着它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让他们羡慕眼馋后,哼了一声迅速收回怀中。

“啊!别,别啊宫觞!那人,那人只是说着玩的!!”明明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小零件,却真的勾来人群注意,阿谀奉承起来:

“就是就是,宫觞,别这样嘛,我们说好一起玩的嘛……”

“求你了,下次绝不这样了。宫觞,你把它给我好不好?我还没有一件大人的用品呢!你要是给我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真的!”

现场因宫觞的一句话又变得极度混乱,一时间他们都忘了还坐在地上的生透。

大人是谁?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吗?

生透面露疑惑,可当他细想这两个字,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好痛……好痛!!!

不仅如此,那声音也再次找上了他:

[生透……生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好不好?你对我……]

生透立刻捂住耳朵借此让声音消失,可这么做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你不理我?]

声音冷了八度,纵使听不出一点怒意,却让生透本能地感到恐惧。他不敢回答,只能装作没有听到,但那声音似乎知道他的小聪明,轻笑了一声后,直接——

“咔嚓。”及其普通的声响传来,却让生透下意识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去看捂住耳朵的手臂。

好端端地在他身上,但……

他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唔!!!”剧烈的疼痛从肩膀处传来,活像是有人硬生生扯断了他的手臂,耳边总有丁玲哐当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似是手臂破碎掉下的残渣。

他该为这身体能够随意肢解而感到恐惧,可他根本没有时间细想。

原本虚无缥缈的声音因他双手靠近耳朵而无比清晰无法消失,而那个人更在威胁他道:[还不说话吗?呵……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话……]

这话后,生透忽然觉得心口跳得厉害,像那边的东西随时能离他而去一样——

那东西可不能离他而去。

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

“救……救……!!”

不多时,生透已是满脸泪痕,他因极度恐惧以及双手无知觉而控制不住身体再次倒在地上,但他却没空管这些,止不住地朝人群那边挪动,发出呜咽声,试图让那群正在争夺“宝物”的人来帮帮他。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伴吧?既然是同伴……是不是代表这群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黑眼睛……虽然比浅灰色浓不少,但怎么说也是一个色系……

即使生透满是泪花的双眼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他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来到一个人的脚边,蹭蹭那人的衣角,抬头希冀地望向他,支支吾吾道:

“手……手臂……”帮他把手臂拉下来,只要手臂离了耳朵,那声音就会不再清晰甚至消散,而他或许也能获救。

帮帮他,救救他。

求求了。

周围立即安静下来,似是发觉他的到来。按理说,既然看到了他不舒服,很大概率会出手帮助,但是……

没有。

没有人帮他。

甚至厌恶地踹了生透一脚,像是被麻烦东西缠身了一般瞬间远离生透。

生透懵了。呆呆地跪倒在地上,一时间不敢抬头去找他求助的那个人在哪里。

他害怕。

他害怕见到那些人的神情,害怕知道……他们其实是不愿意帮他。

只要看不见,他就能欺骗自己这群人只是没有发觉他需要帮助而已。只要这么想,他就还能活,就还能有希望……

可惜,哪怕他都那么卑微了,他最后一丝希望,还是离他而去了。

不知道谁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天啊!你们看他究竟在干什么……竟然哭了!”

“不对啊,不对啊!!!我记得大人说过,优秀的‘玩具’没有感情,只会模仿人的感情,再怎么样都不会哭……”

“嗯?那不就是说……他是个残次品?!!也是,刚刚我就看到了,要不是宫觞突然拿出大人的物品让我分了神……”这人话音一顿,三两步走到生透身边,掀开生透的眼帘,将那双浅灰眸子彻底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你们看!他连眼睛颜色都跟我们不一样呢!只有残次品才是这种丑巴巴的颜色,真难看!!!”说完,生透就被无情地丢到地上,再起不能。

“他竟然是残次品,真晦气,我还以为能结交一下呢!”

“噫……为了看他,我连大人交代的课业都没管呢!真倒霉……”

“散了散了!待会告诉生缔哥哥,让他怎么处理吧!”

“不过……他要是残次品的话,大人不是不让过分触碰吗?即使是生缔,也不会违反大人的规定管他的吧?”

“别管那么多啦,快走吧!不然被大人逮到我们和他有接触,我们可就遭殃啦。”

……

人群散了,一个没留。

他们……哪怕是那个宫觞,都不是生透要找的人。

生透倒在地上,动弹不能。不是他不想动,是在这群自称为优秀玩具的人□□流之际,他耳边的声音再次出手,“捏碎”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他动不了。

他已经“死了”。

生透思及此处,泪水不住地往外流。他费力地睁开双眼想看看自己究竟死没死,但看到的只是一大滩水渍。

竟然那么能哭吗?

生透失笑着,心里那点对“玩具”的怨恨也消失了。

任谁看见他哭成那样,都是会被吓到的吧?走了也没什么……

反正……正如那群人说的那样,他们是玩具,而他也是玩具,甚至还是残次品,不配结交……接触了甚至还要被罚……

确实不如弃他不顾。

生透自暴自弃地重新闭上双眼,只是泪水比方才更多了些,耳边声音也因他心情不好而变得愈发清晰:

[……还不说话吗?]

生透眉头微蹙,全当没听见,但那人不知疲倦,硬要没话找话。

[乖一点,乖乖说,就能舒服哦?]

生透依旧不答。如果真要放过他,早就放过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他说出喜欢?

纵使人群散了,只留下耳边的声音,他也明白这声音的主人绝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要找的人绝不会放任他在众人面前出丑,还故意折磨。

[呵呵……真有意思……]

声音一开始只是痴痴地笑,但也不知是精神失常还是怎么了,忽地笑得极其大声起来——

瞬间,又没了笑声。不一会,生透便觉得心口一紧。

那个人最终还是不打算放过他,想捏碎他最宝贵的东西——

要是真捏碎了,他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死亡……

生透惨笑两声,被折磨这么多下,他甚至都不再害怕这玩意了,只觉得可惜。

他还没找到那个人呢,还没有……

算了。

找不到也没有关系的吧?

从一开始,他看到的就只是自己的眼睛,或许要找的人,从头到尾都不存在,只是他的错觉。

似是释然,生透逐渐放松身体,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别哭了,别哭了生透……对不起,是生缔来迟了,别哭了,答应我,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却不再是那个要了生透命的人。

不是说跟他接触会……怎么还真有傻蛋来靠近他?

当生透为此错愕时,他却径直入了那个自称为生缔的人的怀抱之中。

怪暖和的。

生透自认为想离开这个人,免得其被他牵连而丢了小命,但……他忍不住。生缔浑身都是暖暖的,正好能为他缓解身上的疼痛,还能减轻耳边坏蛋的声音。

他根本没有办法离开生缔,甚至情不自禁地努力让面颊贴近那人的肩膀,试图嗅那人的气味。

缓解疼痛是一方面,此外只是单纯……想闻,想再靠近一点。

再不借此多接触一下,说不定以后就碰不到了。

就算生缔能为他缓解疼痛,他的心口却还是跳得很快——这意味着,那个声音仍然想要他的命。

虽然……生缔来之后,他似乎也没怎么再听到那人说话了。

生透没多想这是怎么回事,确认自己还是会死之后,更拼了命去嗅生缔了,着急到生缔一时没控制住他,身体被他带着晃了一下。

嗯?他不是动不了吗?生透脑子一懵,他很快反应过来或许是生缔在动,可是——

“别……别怕……”生缔以为是安抚得不好才让生透乱动,连忙稳住身形,柔声道:“我在的,我在的。你别害怕了,不会再出事了……”

不是生缔在动。

生透更迷茫了,后知后觉地明白是他在动。可……不对啊?他既然能动了,手为什么还是无法从耳边撤下?

怕自己猜错,生透一个劲地去控制手臂,只是就算他再怎么用力,甚至让生缔身形再次晃动,他也无法让手臂放下。

他确实能动了,但也不完全能动,手臂或许要一辈子贴着耳朵了。这算件好事,只是……若是一辈子都保持这个样子,他还不如死了。

丢死人了。

生透一个没忍住,又让泪水流出,这不免惊到了生缔,令其疑惑道:“嗯?怎么……还在哭?不应该啊……”

生缔慢慢与他拉开距离,向生透露出他那头看起来就十分顺滑的栗发与始终垂着眉似有无尽忧愁的面容。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片刻后,生缔先挪开视线,面色无碍只是耳根子通红,而生透,仍然盯着生缔。生缔身形要大上些许,样貌更是与那批人的完全不同,是有家族特色的,让人见了一眼就永远不会忘掉的面容——尤其是眼睛。

“唔……生缔……我,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生透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滑稽,可他就是管不住嘴,迫不及待地想要说话,“我……我……嗯……你的眼睛真好看……”黑里透棕,和他先前见过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说不定当时,他要找的人……就是生缔呢?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猜测,却让生透胸口瞬间跳得更厉害了些。本是件开心的事,他却瞬间白了脸,慌张地又贴近了生缔,强忍着悲痛道:“我……我的意思是……”意思是生缔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别管他了。

虽然他的情况比方才好了不少,可心跳得那么厉害,绝对是那人还不放过他……

“呜……”

“你到底怎么了?别哭呀?”生缔无措道,扒拉开他还欲说些什么,但生透死活不露面,一个劲地晃动着维持奇怪姿势的身体,一言不发。

这下,生缔也看出不对劲了,默了一瞬后,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询问道:“手还举着?是没办法拿下来吗?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生透听见了,只是仍然不说话,挣扎着从生缔身边离开。生缔没拦他,纵着他离开,却也一瞬间拉住生透置于耳边的手臂。

“我会帮你的。”语毕,生透的手臂上就传来一股力道,不轻不重,似乎是顾及他怕他疼才搞得这么不伦不类。

生透的心口顿时又胡乱跳动了起来,既想阻止生缔,又……忍不住抱有希望。

万一生缔在那人要捏毁他心口时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了呢?

生缔那么努力……他真的要煞风景吗?

“呃……你怎么这么大的劲……”生缔不解地喃喃道,让生透以为自己彻底没救,瞬间暗了眸子,只是,不一会,又传来了生缔的声音。

“待会……可能会比较疼,你要忍一忍哦。”话语里全是对生透的关心与没收拾好而流出的心疼。

一瞬间,生透胸口又痛了。

但这一次,他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是有人要他的命,是因为生缔。他听到生缔刚刚的话,心里……有些奇怪。

很开心,却也很难受。

可为什么生缔的一举一动会让他心跳得那么难受呢?这……哪怕生缔是那个人,也不至于……

未等生透想明白,霎那间,身上传来一股比刚刚还要大的力量。力量虽大却还是不怎么疼——最起码没有那无缘无故的痛来得疼。

力量持续了很久,甚至生透也调动了力气,好让一切顺利,随后只听“咔嚓”一声,生透发觉耳旁的手猛地一松。

他彻底地恢复正常了。

“砰!!!”还没等生透享受这片刻的高兴,就听见什么东西摔倒了。

生透连忙顺着声音来处看过去,发现生缔靠在不远处的躺椅下,小声呜咽着。

呜咽得还……蛮好听?

生透一时间听入了迷,直到想起生缔这是在疼,又联想起自己疼痛时的感受,才赶忙收起思绪,白着张脸想站起来走向对方,却因身体无力而摔了个踉跄。

虽然他没事了,但因维持一个动作太久,暂时还没办法正常行动——这也阻止不了他想靠近生缔的心。

他可以靠爬的。

不久,经过漫长的蠕动后,他终于触碰到了生缔,拽住那人的衣袖,喜上眉梢道:“生、生缔……?你没事——嗯?!”

生透抓住衣袖却摸了个空,没感受到手臂的存在。

他低头看去,手中只有空落落的袖子,一只手臂不翼而飞。

“你手呢?!”生透大惊失色。

“大概……”生缔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揉了揉被撞到的腰,面露迷茫,“大概被甩飞了吧?”

“啊???”生透慌张地环视周围,发现了挂在柜子上的一条完整手臂。

不仅离他们有些远,还有些高,是他的身高绝对拿不到的高度。

但如果是生缔,一定能够得到。

“在那!我去给你拿!”生透自告奋勇道。

“嗯……其实我可以自己……”生缔微动身体,似是想起来。他不想麻烦生透,毕竟生透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

“可你刚刚用了那么大劲,怎么可能还有劲动?”生透质疑,不知哪来的怪力将生缔摁回去,“你乖乖坐好,等我回来!”说完,生透不容他拒绝便转身向柜子那爬去。

但生缔是个不安分的,不满地撇了撇嘴,背着生透企图站起来证明他还有力气。只是,刚起来半个身子,下一秒就因无力而狠狠摔了下去。

“嘶……”

生透听见这声音,瞬间回头,看见生缔揉腰的场景,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其受伤,害怕……生缔彻底离开?可他们才认识,又怎么会那么快分离?

分离……

一旦想到这二字,生透心就又难受的厉害。这次耳边没有声音,他也更加确定他就是因生缔而心跳不止。

为什么呢?他怎么会那么奇怪?

没等他想明白,那边生缔便又开始尝试站立。生缔很高,站住也就算了,若是再次摔下,说不定就会——

粉碎。

刹那间,生透心里变得十分混乱,多种感情混在一起,眼前还闪过很多奇怪的片段。他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画面,其中还不乏有些生缔破碎的场景,这场景激得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控制不住吼出了声:

“生缔,别再动了!手臂都断了!!万一再受伤怎么办!!我怎么办!!!”

瞬间,生缔不敢动了,瞪大着双眼迷茫地望着他。

生透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不敢和生缔对视,猛地低下了头。他现在也有些懵,不仅如此,还有些……羞……

方才怎么说出了那话?!

被周围人离去时,他都没有那么失控……而且,他记着这话似乎是只能对……很重要的人说的?不,不仅仅是对重要的人……

是……喜欢?耳边声音一直强迫他说的“喜欢”?

好像是这样的,但又比喜欢更加厉害一些……

究竟是什么,他似乎是……忘了?

不过,就算他忘了,那生缔呢?生缔总记得吧?

生透小心翼翼地偷瞄生缔,那人听完这一席话后,早就乖乖地坐回地面,可怜兮兮地垂头时不时看一眼生透,似是希望他不要生气。

生透见他这般反应,心里并不好受。他无助地往生缔身边挪了挪,抱住生缔,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流:“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还是呆在这里别动,让我去给你拿好不好?真的,拜托了,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不想你出事……”

“……嗯。”生缔见他哭,心里不免也跟着难过,还开始埋怨自身方才冒失的行为。他回抱住生透,为其拭去泪水:“我知道了,你也别哭了,刚刚是我不好……”

“快去吧,我看着你。”生缔温柔又无奈地笑道,“我保证不动,真的。”

“你说好的?不许只是哄我的话!”生透行了擤鼻涕,直勾勾盯着生缔的眼睛,见其眼中全是认真,才深吸了口气,慢慢收回眼泪,尝试站起来,尽快去拿手臂,生怕就这会不看生缔,生缔都能给他闹出什么大事来离开他。

生缔见他要起身,在一旁时不时地搀扶着他。只是生透恢复得很快,走得也越来越稳越来越远。

对此生缔应该高兴,不过……对方走得越好,他越觉得失落。

他很不喜欢这种局面,太像一分开就会一辈子离开。可他答应过生透呆在原地,也不好陪着生透一块去柜前,只能默默注视生透的背影,以此来弥补心中不安。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么做不安没有消除,反而增多。

为什么呢?明明先前没有过,也……

生缔低头迷茫地捂着心口,那边还时不时传来悸动,身上也暖呼呼的,好像生透还在他身边一样。

照理说,玩具不该有感情的。

若是有了感情,不仅他要被销毁,就连互相引起感情的玩具也会……

会死。

更别说生透本就是……残次品,被发现了更无活路。

不……

生缔猛烈地摇了摇头,努力收回那注视生透的视线。

不行。他们得保持距离,生透不能死。

不可以为了他这样的人去死。此外,他要好好想想究竟要怎么保住生透避免让大人发现,哪怕保住生透会让他丢了小命——

生缔一愣,随后释然一笑。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可是……他愿意,莫名的愿意,无需追究为何。

答案他知道,只是……他好像忘了。

“啊!”另一边生透的惊呼声拉回了生缔的思绪。

生缔应声抬头,看着生透即将站不稳的身体,焦急地前倾了身体,随时都能不顾生透的嘱托冲上去抱住他。

但他还没动,生透就在下一秒稳住了身体。

虚惊一场。生缔缓缓松了口气,却面露悲伤。

生透似乎不像先前那样需要他了。

也好,他只是会难过一会儿罢了……玩具不在一起也好,谁也不会受伤……

可纵使生缔怎么调节心态收敛视线,那目光就是忍不住去看生透,更无法忍住和他亲近。

如果……情感稍微收敛得好一些,不被人发现,只是照顾者而非别的感情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和生透靠得更近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反正,这也是他在琼楼一直干的事情。

之后,他再想办法把生透送出去,他们或许就能一直……

只要无人发现。

生缔眼眸一亮,无法抑制地去看柜旁的人。或许是命运使然,生透正需要帮忙。

是个好机会。

——那边,生透好不容易来到柜子,发现断臂位置果然有些高,他够不着。就在他环视四周寻找垫脚物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腿。

低头一看,是带着小板凳且本该在躺椅边呆着的人。

“……”生透盯着他。不是说好不动的吗?

“别这么看我……你……你需要帮助,不是吗?”生缔被盯得两颊泛红,不好意思地抿唇,“我比刚刚好多了,不用关心我。快上去吧,我……我在下面接着你呢……而且……地上太冷了,你快点拿下来,也好带我去躺椅上……不叫我受凉不是吗?”

他说完这些后,心虚又腼腆地移开视线,心中默默祈祷生透不要计较太多,他并不是故意的。他只不过看生透需要帮助,心里的声音又催得紧,一下没控制住而已。

此外,也希望生透不要对他的措辞有什么反感。刚才,他一不小心就自作多情,认为生透绝对会因照顾他而接受他的帮助……

太主动了,太丢人了。

“……”生透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生缔,好似要在他身上盯出一朵花来。直到生缔实在不好意思,默默地过了身,生透才收回了目光,抱着板凳,然后发呆。

他这是被主动关心了?

生透小脸也有些红。

说实话……他好喜欢,他还想要。

而且,瞧生缔的模样,一看就是明知故犯。虽然是不顾他的话来帮他,叫他有些生气,可他却依旧感觉到了一丝甜蜜。

生透忍不住往对方那边看,身体更是忍不住想靠近生缔,抱住生缔。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无奈地瞄了眼柜子上的断臂,又看了眼小板凳,将其摆好,站上去,接着轻轻一够就拿到了断臂。

得到了断臂生透也没急着下去,而是站在小板凳上抱着生缔的断臂,低头偷偷观察生缔。

生缔还乖巧地背对他坐着,一点防备也没有,似乎在为刚刚违背了他的话而忏悔。这让生透又想到被关心时的心情。

刚好,他断臂也拿到了。

生缔说过会接住他,接住就等于能抱抱,就等于接触,就等于开心——说不定还是两人份的开心。

就刚才生缔的样子,他才不信生缔对他没有那种心思。

生透狡黠地看了眼怀中的断臂,确定不会使这个本就有刮蹭的手臂雪上加霜后,腾出一只脚,接着往后一倒——

“啊!!”生透惊呼出声,装作害怕一样地闭上了眼,接着,如预料的一般,落入生缔的怀抱。

“……没事。我接住你了。”耳边传来生缔温柔的声音。

那声音柔得,似乎能让人溺进去,除此之外,生透还发觉了声音中的无奈与宠溺,这让他再次听见胸口跳动都声音,比之前更猛更快更热烈。

摔倒是演的,心动不是。

生透心中又涌起一股冲动——他现在就要做出来。

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这次能够稳定下去。

小剧场:丢脸与爱人会选哪一个?(单人访谈)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大人(摸下巴思考很久,面露难色):……脸。

生透(毫不犹豫):生缔!生缔!!生缔!!!

生缔(面露难色):嗯……这要怎么算呢?在什么情况下呢?对我而言丢脸是常事,具体选择要看具体事情……有些事情,我不太想让透知道……比如……(以下省略十分钟。)

宫觞(皱眉,认真且嫌弃):爱人是什么?面子也不太重要。要看这两件事究竟能给我带来什么。

(偷听宫觞,沉默不语,许久后默默落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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