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透自有意识起,从未低三下气求过人,哪怕那个人是生缔。可他真的好害怕生缔再次离开他,徒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他本不该活着的。要不是遇见这么一个人,他也不会愿意活下去。
“生缔……别不要我……”生透抱紧了那人,却想到这也是过于冒失的举动,又匆匆离开了生缔,保持一定的距离,低着头乖乖站好,眼睛时不时往生缔怀中瞄。
“对不起,生缔……我刚刚又冒失了……”他不该在明知生缔戴手套且不想接触他的情况下,还强迫生缔拥抱他,只是,他仍然忍不住试探性地问生缔,“生缔……你愿意让我抱抱吗?”
刚说完,身旁的小手就有些蠢蠢欲动。生缔也发现了这贪婪的小手,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这本没什么的举动,却惹得生透注意,以为是生缔不喜欢他的举动,悄悄把手藏在身后,又退了两步。
生缔心里泛起涟漪,伸手想让生透别离他那么远,却更被生透误会,离得又远了些。生缔见状,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愿意的。”
“只是……你还愿意抱我吗?”
生透听罢喜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朝生缔怀中缩去,边缩手还边掏身旁散落的领带,绕着两人的身体缠了好几圈,直到死活也解不开的程度才放心下来。
随后,他又将视线移至生缔还未脱下的手套,悄咪咪地扒拉了两下,才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缩在他怀里不敢再乱动。
生缔将他的行为都收入眼中,犹豫地看了眼手套,最终还是把手套扯下丢在一旁。反正,生透还不知道那些脏事。
只要生透永远不知道,也就不会发现他已经……
生缔轻微摇了摇头,望着生透那喜上眉梢的面容,温柔又惆怅道:“昨夜……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生缔拉过生透那想要乱摸他的手,松了点领口,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手带到了生透想碰的脖间肌肤:“想摸就摸。我……不介意的。”
“不要在我面前控制自己……我不喜欢。”生缔适当地加重了语气。
生透有了保证,才终于没有那么收敛。先是摸摸生缔的脖子,再摸摸脸,揉揉鼻子嘴巴,还来到了其眼周盯了好一会。
生缔见他注视自己的双眼,有些紧张。但发现生透的眼中没有对深棕的怀念后,才放松了身体。
生透盯了会眼睛后,才老老实实地靠在生缔的怀中,然后又窝进生缔的颈窝,闷声回答生缔之前的问题,将昨晚赌局的事情与他的收敛行为的想法一一告知。
本只用提木人,但他需要从生缔这边获得一些新讯息,好处理之后的事情。
赌局还在那呢。若是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现在被捅了出来……若他真是负分,去不了宫宴,只怕会让下批其他玩具怨恨他,变得和万巧一样,突然做那么过分的举动吧?
昨晚要是他好好和万巧说话,而不是飘了一样用武力,只怕木人还会好好的——
生缔听完他的叙述后,深思了一会,欲掏出通讯设备,却被生透缠的好几圈绳结给拦住,失笑地看向生透。
生透不解地与生缔面面相觑了许久,直到生缔指了指绳结,他才恍然大悟,羞着脸慌乱地把绳结拆开,但怎么扯也扯不开。
“……”他更羞了。也不拆绳结了,就乖乖地缩在怀里,闭眼逃避,装作这一切都不是他干的。
生缔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生透的头,随后眼睛也不眨一下,从另一个口袋中原本用于缝纫的小剪刀,拦腰截断。
华贵地领带落于地面,生缔不在乎地将它踢到一边。这条领带是索琪特意为他配的,花里胡哨十分让他不喜。这样剪断,他也不怕索琪高兴,反正那个人的怪癖只会让索琪对这样的行为更为高兴。
生缔将剪刀收好,拿出通讯器捣鼓了一番后,一个全息影像“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上面陈列着各个玩具的姓名,姓名后还有三列分数,前两列是军事与文化课程的分数,最后一列则是总分。
位列第一的,无疑是江盈,其次是许呦等一系列上批玩具。垫底的自然是生透,全榜单唯一一个负分。
生透看着那个唯一的负分,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深深觉得丢人,偷瞄了眼生缔的神情,发现其并没有为成绩不好而生气后,胆子才稍稍大了些,望向江盈的分数,小声嘀咕:“为什么江盈的分就不是负分?明明他课上也没少找茬……”
生缔却摇了摇头,顺了顺生透的毛,指着江盈的每日成绩替他解释道:“每门课的成绩,每日最高得分是五分。”
“在军事课上,江盈昨日的得分较之前的四分还少了一分,其他上批玩具更是如此。所以,上批也没发现不对劲,只觉得是易奘是统一扣分。”
生缔又指向生透的军事课分数,那边是明晃晃地五分满分:“易奘不会随随便便评分,更不会因为你在课上捣乱来刁难你。”
“更别说……他最喜欢在课上给他找茬的人。如果安安分分上课,易奘反而觉得没意思——军事课上总不见到易奘人影。他觉得太无聊了,自然就不来了。”
生透的目光随着其手指而移动,望向那属于自己的军事五分,倍感自豪,但是看到旁边的文化负十分,立刻又蔫了下去。
生缔自然也看到了那大大加红又加粗的负十分,摸上了生透的手逗生透玩,让其别那么不开心。
“至于文化课……”生缔的视线从负十分移向那乔衮给江盈批下的五分满分,叹息道,“乔衮的批分通常都有他的用意……上批的文化都为五分,而你虽是负分,其他下批的玩具也没好到哪去,皆为零分——”
生缔话音一转,突然发问:“生透……你想不想去宫宴?”
生透被问得一愣。他从未想过去宫宴能给他带来什么,开始应下赌约也只不过是想和江盈打一场架而已,报复报复其昨日早晨对他与生缔的攻击行为,顺便保护好生缔,不让其他人欺负。
只是,生缔能这么问他,而他再细想一下易奘得身份,以及宫觞提出的赌约奖励,便大约能猜到什么了。
想不想认识什么人?想不想去趟一趟浑水?
以前他可以说随便无所谓,现在却……经历了昨晚的事,他才明白只靠蛮力以及小聪明,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更是护不住生缔的。
这样走下去,注定是生缔护他,而他只能和生缔渐行渐远……
他记着,他是想长高的不是吗?生缔至今都还高他一个头……现在哪怕知道宫觞提出的赌约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也要走一走了。
“宫宴究竟能带来什么好处?”生透昨夜是老老实实地将那些规则类的书都看完,却始终无法理解其中的观念,闷声道,“依附于权势,又能有什么好好处?”
他自诞生以来,就没怎么感受到权势带给他的好处,只有无穷无尽的压迫和不得不顺从的屈辱。甚至因为权势,他还要与生缔分离。
只有昨晚,其他玩具都因为他背后站着的易奘乔衮而乖乖听他的话时,他才感受到了权势的好处。可他并不开心,反而更难过了。
即使是在反抗军中,生缔不在,他又被褒秋利用,他都没有那么难过。那边的人会口是心非地尽可能给他更好的东西,更有不惜死亡也想带他走的小缪。
“生缔,我不能理解这些,更算不上喜欢它。”生透面上净是茫然,掰着手指细数昨晚悄咪咪来敲他门的玩具。那些玩具告诉生透如果赌局真的成了,不要忘记拉他们一把,事后必有重谢,可生透对这些无感,敷衍了过去,打发了他们。
只是来的玩具太多了。虽说下批只有二十个玩具,但他却怎么数也数不清楚。生透甩了甩手指,不再去想他们,又扑进了生缔的怀中黏腻道:“我只想和生缔在一起,也只想和江盈打一次架,除此之外……大约还有和玩具友好相处,让他们别来伤害我的生缔。”
“权势并不是我最想要的,里边的人也不是我最想要见的。只是,生缔……”生透从其怀中撑起身,认真地望着心爱之人,“我大约是想去宫宴的。”
“我搞不懂部分玩具对于权势的向往,却也能大约明白他们去宫宴的真正目的,无非是想留住一份自己喜欢的东西,与我并无一二——”
“我想赢这场赌局。”生透抚上爱人的面颊,忽然一笑,“而且如果真的能去宫宴,我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我也可以站在你的身前,为你挡飞刀啊……别推开我,我不想永远躲在你的身后……”他再次扎进生缔的怀里,模糊了声音。
在教室外罚站遇到生缔,在生缔祈求他别不看生缔,甚至是在知晓生缔夜晚不归,第二天看到生缔身上的红痕时,生透就再也不想藏在其身后了。
有人在欺负他喜欢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好。”生缔良久后才出声,扶起透的身体,为其拭去不争气又跑出来的泪水,面带忧色却又无奈一笑,“我知道了。”
其实生缔在看到乔衮批下的分数时,就知晓了乔衮的用意。乔衮不想让下批玩具牵扯进宫宴,更不想让生透进去。
他也不想让生透挤进去。这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他不想让生透涉险。但生透想进去。同时,生透也需要多了解些局势,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现在他还在生透身边,还能同旁人一起护着生透。可要是出了大意外……
到时候就算是乔衮,又要怎么抗下一切呢?
“乔衮这么给你扣分……就是不想你参加宫宴。在琼楼中,有许多变数。他不确定其中的变数,就用控制分数这个死办法。而且……他很在意你,哪怕你的分数真的到了,他大约也是可以不计规则,直接把你扣死在琼楼内。”
“那我这赌局岂不是注定就……”生透失落道。
“也不尽然……”生缔淡淡道,重新拾起放在一旁的木人,起身来到柜前,掏出一个工具箱,拿起锉刀就捣鼓起来,边做边说,“这场宫宴,对非琼楼的玩具入场,并没有限制。”
“既然不能用分数冲上去,那就走别的路子。索性……易奘对你也很是在意……还让你成为他的……”
生缔话音一顿,直接越过那个让他不开心的词,手上动作却不停,继续道:“你可以让他带你去宫宴,以伴者的身份。易奘的地位不比乔衮低,有他在,乔衮就算有异议也不会多说。但易奘也不是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人,想让他帮忙……得让他的目光移不开你。”
“今天仍然有他的课,有你在他就会来。萼多与万巧要做的事我大约知晓……军事课上大约会发生点大事,你不需要多担心,顺着他们来就是了,甚至可以把握这次机会……来让易奘不得不注意你——”
“让他注视你的最好方式,就是赢……”生缔迟疑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摇头,“不,结果不重要,你甚至可以输……但要输得漂亮。”
“输得漂亮?”生透也来到桌前,看着在生缔手中逐渐成型的小鸟,满脸好奇,“它怎么没有翅膀?”
这只小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翅膀,而代替翅膀的是两个很隐蔽的暗扣,生缔正在调试它的灵敏度。
“……它已经有翅膀了。”生缔停下手中的活,瞧了生透一眼,嘴角上扬,随后又低下头,“八年前的战争……南阳坡并不是个好守的城,在那打仗除了天气外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必须转移阵线,去邻边易守难攻的月城。可敌人盯得紧,几乎没有转线的余地——除非声东击西,引开敌人视线。”
“易奘那时刚得势,也正是要稳住自身地位的时候。他毫不迟疑地担任了这危险的任务,九死一生,不仅让阵线彻底转移还让原本不服他的人彻底臣服。”
生缔停下雕刻的手,拿出砂纸细细打磨了一会,又为其上油,干透后串绳戴至生透脖间:“易奘那场仗,如果不是乔衮最后带人来救他,他必死无疑。”
生透低头看向胸前那仍然没有翅膀的小鸟吊坠,还是想问它的翅膀哪去了,但不想让生缔认为他是个不聪明的人,只能忍住不问,点点头默默记住生缔有关易奘的话,随后看向桌上还剩下一半的木人:“生缔,还有一半要怎么办呀?”
生缔正将吊坠送进生透的衣内,指尖不小心划过生透的锁骨,惹得生透稍稍颤栗,脸上爬上一抹微红。
他没注意到这点异样,听见生透的询问,更没急着答,反而为生透先套上干净的新衣物,边换边轻声应答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小秘密。”
“你只需要记住……只要你还在,没有翅膀的鸟儿也会拥有翅膀……不要约束你的行为,别放弃飞翔的权力——”
“答应我……永远别放弃飞翔,生透。你喜欢向前走,那就放心大胆地向前走……不用害怕,更不用担心,放心地把背后交给我……”
“我……会在你身后永远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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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关于情人/伴者的反应。
生透(无所谓):虚名罢了,反正我是有喜欢的人的。眼下我需要权力,顺着爬咯,反正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1.5版本生透:好想给当初觉得无所谓的自己打一巴掌……)
生缔(事后沉默,后悔却不说什么,暗自攥刀):……我会盯着他的。
易奘(揉鼻子):啊啾!!总感觉有人在算计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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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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