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散财童子娇少爷

郑浑在京城算是小有名气的存在了,除了他不学无术之外,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人皮相好出身好背景好,靠山更是强大到无人能比。

谢言之刚回京时还曾经把这郑浑给套麻袋揍过。

但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顶着郑浑的脸。

盯着铜镜里的人,谢言之人都呆了,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铜镜里的郑浑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那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是鸠占鹊巢?还是借尸还魂?还是那些和尚道士口中所说的夺舍?

谢言之脑子胡乱的想着,完全弄不出一点头绪。

“少爷,你醒了?”旁边房门突然推开。

谢言之如梦初醒跟着扭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如木头般怔愣。

那进来的人他也认识。

那是郑浑身边的小厮兼护卫陈召,对郑浑忠心耿耿,郑浑指哪他打哪。

现在这人在他身边,还有刚才的铜镜……

谢言之再扭头看向铜镜,里面的郑浑也怔怔回望着他。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陈召满困惑,快步上前:“少爷都睡了两天了,快来喝药吧,不然一会药该凉了。”

陈召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到桌上,一只白净如葱的玉手忽地抓了过来。

“今日是什么日子!几日了!”

陈召懵:“今日?十月十三啊。”

谢言之如遭雷击。

十月十三。

他是五日前在午门被斩首的,今日却如同鬼魅在这里醒了过来。

谢言之脸色苍白如纸,他奋力推开陈召就朝外走,但他头上有伤,身体也没恢复多少,这迈出的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陈召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忙拿过披风给他搭上。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让开!”

他大力推开陈召,不管不顾地朝外走,可刚推开门,鹅毛的大雪突然就飘落在他的眼前。

谢言之怔了怔,再仔细去看时,赫然发现,明明就是六月的天,外头却早已堆积了厚厚的雪,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下雪了……”谢言之呆了。

陈绍急忙将披风给他披上,又连忙把房门关了。

“是啊,这雪下了整整五日都不见停下,外头都说这是老天在帮大将军府的人叫屈……”陈绍忽地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的样子生怕有人躲在暗处似的:“少爷你这两日昏睡着还不知道,这场大雪,京城好多地方都出事了,城外还出了雪崩,连府上的两位少爷都被皇上派出去赈灾,救济灾民了,可外头有不少人说这是老天降下的惩罚。”

惩罚……

惩罚皇帝枉杀忠臣,让他百姓不安,也惩罚无人为大将军府叫屈平反,让他们不宁。

短短几天,六月大雪,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灾祸。

可这些与此刻的谢言之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

陈绍安抚着他,将他拉到桌边坐下,又端了药小心地递到他的唇边。

“少爷,你先把药喝了吧,你这睡了两日,把老侯爷都给吓得够呛,就算是你想要出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谢言之闭了闭眼,纵然脑中思绪纷乱理不出头绪,可眼下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真的从谢言之,变成了郑浑。

端了药再喝时,谢言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既然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郑浑,那真正的郑浑呢?

难道被那日陆淮商的一个花瓶给砸死了,才给了自己借尸还魂的机会?

陆淮商!

对了。

谢言之想起件事。

他将空掉药碗放下,问陈绍:“陆淮商是不是有个竹笛在我这里?”

“是啊。”陈绍道:“表少爷可宝贝他的那些东西了,可少爷你上次为了逼他就范,偷了他的竹笛逼着他去竹雅阁亭,上次我在外头看表少爷好像疯了一样……少爷啊,你就听听劝吧,这强扭的瓜不甜,你何必非得紧巴巴地就要表少爷呢?这事要被大老爷知道了那怎么办?”

谢言之被他说得脑瓜子嗡嗡地疼。

“行了,你先把那竹笛拿出来吧,其他话都别说了,我脑瓜子疼得厉害。”

陈绍看他脸色确实难看,也不敢再说。

谢言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扭头又朝窗口看去。

外头大雪纷纷好似没有停下的征兆,以前身强体健,冬练三九也不觉得冷的自己,此刻却只感觉浑身发凉,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这当真是换了个壳子,连身体的状态都跟着变弱了。

怪不得那天在竹雅阁亭能被陆淮商拿捏成了那样。

“少爷,给你。”

陈绍将东西翻了出来。

谢言之转眼看去,第一眼只觉得这竹笛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这竹笛不长,还有些小巧,笛子通身呈现翠绿,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笛尾处挂着一串红色流苏,里面还藏了一个白色的小小玉牌。

谢言之疑惑着,拿过那个玉牌仔细观察,发现上面写了四个小字:百年好合。

“……”谢言之头疼:“怪不得陆淮商对这竹笛这么在意,原来这是他心上人的东西。”

“嗯?表少爷有心上人啊。”

“他没有?”

“……”

两人四目相对着,忽地有些无言以对。

再扭头看向手里拿着的这个竹笛时,谢言之的内心忽地变得复杂起来。

他觉得……如果陆淮商真的有心上人,而郑浑又拿了人家的定情信物不说,还想霸王硬上弓……被打死都是活该!

但现在是他成了郑浑。

扶着头,谢言之头疼欲裂。

“少爷……”

“你把这东西拿去还给他吧。”谢言之说:“你就告诉他,以前是我执拗了,以后我也不会再纠缠他了。”

陈绍愣愣地接过竹笛,神色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少爷,你真得……放下表少爷了吗?以前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现在轻易就放下了?”

谢言之眼皮一抽:“轻易?你是忘了我刚刚醒来了?”

陈绍哏了一瞬,眸光默默地瞥了一眼他到现在都还缠着布带的头。

好吧,他家少爷两天前差点就被打死了,幡然醒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想通了陈绍也不再多说,拿着竹笛就去找陆淮商了。

……

陆淮商是郑国公府的表少爷,在郑国公府居住在侧院的梧桐园。

陈绍过来时,这梧桐园的门口还立着两个侍卫。

陈绍认得,那是陆淮商的两个近身小兵,一个叫苍鹭、一个叫林雕。

这两人见到陈绍突然过来,瞬间如临大敌地堵在门口!

“你来做什么?”苍鹭一开口就带着火药味:“上次你跟你家少爷偷跑进去,偷了我家公子的东西害得我们都挨了军棍,现在又想做什么来的?”

“切,看你这话说的,好像谁愿意来似的。”陈绍也看他们不顺眼:“是我家少爷让我过来还竹笛的,你们去把表少爷叫出来。”

“东西给我们就是我们会拿进去。”林雕也寸步不让,满脸戒备防得厉害。

陈绍可不听他们。

“我来还你们家表少爷的命根子,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亲手交给他了,交给你们?万一你们偷偷使诈,把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二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厉害。

陈绍也没什么耐心,催促起来:“哎,我说你们去不去通报?要是不去我就走了,反正这东西我们家少爷是不要了,回头如果又给扔了可怪不到我家少爷。”

“你在这里等着!”苍鹭咬牙,低头就让林雕进去通报。

陈绍也看不惯他们。

明明就是个远房亲戚投奔过来的,可在府里的架子摆得比世子还足。

他家世子还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也没像这位表少爷一样还带着亲兵在身边伺候的!

啧!

陈绍越想越觉得不服气!

然而等陆淮商真的出来后,他还是收敛了态度,规规矩矩地站着。

陆淮商的脸色很冷,眉头轻蹙的时候给足了旁人压迫感。可偏偏他又长得极好,容颜俊逸清风华玉,尊贵骄矜,是京城不少女儿家梦寐以求的最佳人选。

就是可惜,这人年过双十了都还不肯成亲,没人搞得懂他在想什么。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事业上是还年少,婚事上其实已经算半个老男人了。

陈绍偷偷瞥他一眼,见他眉宇间很是冰冷,自觉地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递上。

“表少爷,这是你的竹笛,少爷一醒来,便让我拿过来还你,少爷还说,经此一事,以后他再也不会来烦表少爷了,当然,竹雅阁亭的事,也麻烦表少爷能守口如瓶。”

陆淮商全然没听陈绍说了什么,他拿着盒子打开,仔细检查里面的竹笛,确定竹笛完好无损没有半点损伤,脸上的阴鸷与冰冷才如遇暖阳融化了几分。

离开时,他眸光清冷地瞥了陈绍一眼。

“滚。”

清清凉凉的一个字,却犹如冰钊扎在陈绍的身上。

要不是实力跟身份不允许,陈绍都想撸起袖子揍他了。

……

突如其来的大雪一直不停,京城里不止谣言四起,连人心也变得惶恐起来。

有些人家甚至已经开始囤积粮食炭火,就怕这场雪不会轻易了之。

郑国公府,谢言之醒来有两日了。

这两日,这国公府上并没有其他人来过,谁都不知道他们家的四少爷出了事。

谢言之问过陈绍才知道,半个月前,皇上就带着一群人去了行宫避暑,老侯爷也在两日前就收到圣旨传召赶了过去,郑浑是自小觉得行宫无趣,历来都不爱去那边。

别人在这种时候,都是想着如何在皇帝跟前表现,郑浑却对这些事情很无所谓。

谢言之懂他为什么是这样的心态。

上有老国公撑着,中间有他兄长撑着,外头还有她外祖母顶着,他就是一辈子混吃等死也没有问题。

思及这些事情。谢言之的心情一时间又变得复杂起来。

郑国公府跟他谢家一样,都是祖上跟着皇帝打下来的江山。

但谢家的每一个脚印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血印踏出来的,还镇国公府到了大老爷郑温书这一代,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打仗他不行,舞刀弄剑的他不会。诗词歌赋的倒是略知一二,不过还仅仅只是皮毛。

若不是有一张好皮囊叫大长公主的你女儿芳华县主看中了,这国公府这一代恐怕早都落寞了。

但这世事真的难料。

郑国公府还没倒,他大将军府倒是先塌了天。

想到这些谢言之的心情又低落了不少。

“少爷绣房新送了两身冬衣过来。您先试试看合不合身,要不合适待我拿了去让他们再给改一改。”

陈绍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绣房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的衣料颜色鲜艳无比。

这都是郑浑喜爱的颜色,不是大红就是就是宝蓝,再加上一张精致的小脸,穿上时就跟菩萨身边的童子似的。

当然京城里有不少人私底下叫他散财童子。

谢言之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

“这些衣服都太艳丽了,有素一些的吗,白色最好。”

陈绍愣了:“可少爷……你平时……不就喜欢这些颜色吗?”

“换了吧。”谢言之说:“人总是会改变的,不可能永远都是一成不变,以前我是很喜欢这些料子,不过那都是为了引起陆淮商的注意,但是现在我既然决定放下了他,那这些料子定然是不会再要的了。”

陆淮商只是一个借口。

谢言之真正想要的,是希望能为家里人守守孝。

明着没法守孝,暗地里总要静一静自己的心意。

陈绍让婆子把这两套衣服拿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又重新送来了一套月牙白的长衣。

谢言之拿过衣服换上时,陈绍突然在他耳边说:“之前我听绣房的婆子说,表少爷前几日就让他们以后都只给送了白色的衣服,少爷身上的这身衣服,原本是给表少爷做的,但他们听说少爷也要换衣色,就先拿了这个衣服连忙改了尺码给送过来的。”

谢言之有些意外了:“他什么时候喜欢白色了?以前他不是最喜欢紫色系的衣裳么?”

不但喜欢紫色,还喜欢用金色的丝线在上面绣各种复杂的图样。

谢言之还记得,曾经有一次他就因为陆淮商这样打扮,而给他起了一个别号——紫晶大花蟒。

当然这个别号只换来了陆淮商的皱眉还有嫌弃。

“算了,不必理他。”谢言之拿过斗篷披上:“我想出去转转。”

“去哪?”

“随便走走。”

“可外头还下着大雪呢。”

只是下雪而已,又不是下刀子。

即便是下刀子,他也必须得去。

因为今天,是他谢家叔叔婶婶们的头七。

也是……他自己的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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