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之一脸怒气地冲出书房,回到庭院时没见着傅照西和齐璟的身影。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厮问道:“小侯爷和小郡公在何处?”
那小厮垂着脑袋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李盈之又问了一遍,那小厮仍然是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
李盈之见状只感觉真的是一口浊气堵在胸口出不得,她低头踱了一圈道:“行,看来礼在你们这鸣翠楼不管用是吗?”
她一把抽出腰间挂着的短棍,指着小厮道:“立刻、马上带我去小侯爷那儿,否则我的棍子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那小厮迟疑着不动,李盈之冷笑一声,右手棍子一转,一棍子敲在那小厮身上,小厮被这一棍子敲得哀嚎一声,弓着身子嘶嘶地抽着气。
李盈之冷漠地道:“我不管吴漪芸怎么跟你们吩咐的,现在我让你带我去见傅照西,听明白了?”
那小厮忙不迭地点点头,弓着腰带她去了偏厅。
李盈之一进偏厅,便看到傅照西坐在那儿悠闲地喝着茶。
齐璟被解开了,翘着二郎腿,抖着腿坐在那里,看到她来了挂上笑:“哟,评事看起来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李盈之没理他,直接走到傅照西面前,扯住他胳膊拉着就往外走。
齐璟在后面喊道:“哎,你二人去哪儿?”
李盈之没理,拉着傅照西大步朝吴漪芸的书房走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书房门口。她看着又被关上了的门冷笑一声,一脚踹过去,踢开书房的门,扯着傅照西胳膊进去。
还没站稳,就见吴漪芸迎上来扯着嗓子喊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小侯爷如此无礼!”
“你才好大的胆子!”李盈之怒不可遏,握着短棍的手猛地拍了一下书桌,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厉声道:“区区一介商贾,竟敢同本官大呼小叫,是谁给你的胆子?!当真以为你背后的人一定护得住你吗!”
“你!”吴漪芸一手指着她,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气得不清。
李盈之一侧头看见门口正站着齐璟,他一只脚踏在房内,另一只脚还踩在房外,一脸错愕地瞧着她。
她冷哼一声转瞧向身旁傅照西,见傅照西也是一脸意外地看着自己。
她语气不爽地道:“烦请小侯爷问问,这鸣翠楼发现死者时的经过,事无巨细,一一问清!”
“评事吩咐,小侯自然得做。”傅照西听了,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点点头道,“不过——”
“评事是不是得先放开小侯?”
李盈之听着他的不过,顺着他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手,她还揪着傅照西的衣裳呢!
顿时放开手,尴尬地轻咳两声,轻轻抚平傅照西胳膊上被她揪出来的褶皱。
傅照西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颇觉好像,轻捻了一瞬被她抚过的衣袖,走到吴漪芸对面,很是刻意地伸了个懒腰道:“若要问清事情经过的话,这一直站着,似乎有点累。”
吴漪芸立即迎上来,巧笑着道:“是芸娘的不是,让小侯爷站着了。这美人榻可供小侯爷歇息,还请小侯爷莫嫌弃。”
李盈之撇开头,不想看见吴漪芸上赶着的神态。
哪料到傅照西没应声,只是朝吴漪芸礼貌地笑了笑,转头看着她来了,“这说话,还是坐着好。”
李盈之胸口堵着一股气,看着傅照西这样子不用想便知道了,傅照西是让自己给他搬椅子!
她掀掀眼皮,想着他毕竟是帮自己忙,忍耐着去搬了书桌前的那张椅子。
齐璟见他们三人不坐,又“ 嘁”了声,几步走过去躺下了,“一张美人榻还值得你们互相谦让,小郡爷先躺了!”
“ ……”李盈之无言,低头却瞧见了那张“一片澄风漪”,她心思一转,拿着那张字仿佛好奇地问傅照西,“听闻小侯爷颇为看重芸娘,芸娘想要习字,小侯爷便亲自送来了自己亲手所写的字给芸娘临?”
傅照西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准备去拿她手里的字,却听见吴漪芸突然喊了声:“小侯爷!”
李盈之见吴漪芸紧张的样子有些想笑,她果然没猜错,这字一定不会是傅照西让人送给她的。
照她两世以来对傅照西的了解,傅照西可以当场写字送人,但绝对不会让下人专门送东西给谁。
上一世颇得他喜爱的春风楼的花魁姑娘柳飘飘,跟在他身边许久,也从未让傅照西做到派人给她送过东西。
更何况她吴漪芸。
“这字不是小侯的。”傅照西拿着字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李盈之一惊,她原以为是傅家的仆人受了吴漪芸的好处,偷偷取了傅照西的一幅字,却未曾想过这字竟然不是傅照西的!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有人恶意伪造通敌信件陷害傅家,那字迹也是跟安平侯爷的字迹一模一样!
“怎会?!”吴漪芸也是大惊,几步上前来抢了纸张,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这不可能是假的!”
“为何不可能?”李盈之缓步上前问道。
吴漪芸瞧着傅照西,又瞧了瞧那幅字,道:“这是小侯爷的贴身小厮明礼亲自送过来的,怎会有假?”
“明礼?”
李盈之被这个名字惊讶到,她看了傅照西一眼。
上一世整个傅家被株连,却不知为何有一个小厮偷偷活了下来。她后来替傅家翻案是遇到过这个人,正是他将关键的证物给了自己。
那个小厮,曾说过他就叫明礼。
“明礼?”傅照西听到这个名字仿佛也有些惊讶。
不一会儿,他似是想起来什么,忽然一笑道,“芸娘,这字确实不是小侯所写,不知是何人借小侯名义赠予你,目的是什么,小侯也不清楚。只是这字小侯得带回去,还请芸娘莫要介意。”
吴漪芸眼看着他折好字画放进口袋里,强牵着嘴角保持着笑意,“小侯爷要什么,芸娘如何能拒绝呢。”
傅照西缓缓点头,笑道:“现在,还请芸娘告知一下,枯井里枉死的姑娘一事。”
吴漪芸抿了抿唇,神色不明地看了李盈之一眼。
李盈之看到她的眼神,在书桌旁坐下,重新摊开一张纸,抬头示意吴漪芸,可以开始了。
吴漪芸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李盈之只当她是不爽自己借着傅照西来审她,所以不愿意开口。
于是李盈之瞧了傅照西一眼,示意他搞定。
傅照西接收到她的信息,微微一笑,慢悠悠走到椅子旁坐下,道:“芸娘是爽快人,小侯一向欣赏芸娘的爽快。”
“这女子枉死在鸣翠楼后院的枯井中,现在正需要芸娘的助力,将这女子被害的真相大白于世,让这女子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不知芸娘可否愿意?”
吴漪芸淡淡一笑道:“小侯爷明知道,芸娘不会拒绝您的要求。”
李盈之看着吴漪芸坐在她和傅照西中间的位置上,身子侧向傅照西一边,挡住自己的视线。
她轻轻“啧”了一声,垂眸静静听着吴漪芸的叙述,不再往傅照西那边看了。
“昨日清晨,天刚擦亮,芸娘还未曾起,突然闻得后院传来一声尖叫,不一会儿,后院的洒扫丫头翠灵慌慌张张地跑到前院,说井里有具女尸。我带着人赶过去,将她弄了上来,才发现那女子是被人杀害后丢进枯井里的。所以我便让人去官府报了案。”
“ 后来的事情,评事应该也都知晓了。”
李盈之听着吴漪芸寥寥几语交代了事情经过,她记好后,略微思索了下问道:“可认识死者?”
吴漪芸没有回答。
李盈之闭了闭眼睛,忍下了脾气,喊了一声:“小侯爷。”
“ ……”傅照西无言,只得问道,“可认识死者?”
“不算认识,但知道她是何人。”吴漪芸答。
“死者何人?”李盈之问。
不出所料地没听到回答,她耐着性子轻扣了一下桌面,让傅照西再问一遍。
傅照西从那一声轻扣声中听出了她的不耐烦,轻笑了声道:“芸娘,李评事在小侯心里颇为尊贵。若是芸娘觉着能给小侯面子,便也能给李评事,否则这面子小侯要也没用。”
李盈之不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听听这话说的,让她十分舒心。
吴漪芸幽幽地看了傅照西一眼,道:“此女小侯爷和小郡公都见过,临安街卖馄饨的老头岳绍平的小女儿,岳秧。”
李盈之闻言挑了挑眉,她知道这个岳秧是谁了,但她瞧不见傅照西的神色,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这个姑娘,但齐璟肯定不记得。
李盈之看了齐璟一眼,果然见他一脸莫名地看着吴漪芸:“小郡公从不认识什么卖馄饨的岳秧!”
傅照西也否认道:“小侯似乎也不认识这位姑娘。”
“不,小侯爷和小郡公确实认识。”李盈之回答他们,“几日前,小郡公同小侯爷当街争抢的那位姑娘,就是临安街岳绍平的小女儿,岳秧。”
李盈之不由地庆幸早晨在大理寺随手翻了傅照西的卷宗,得知了这件事的具体消息。
傅照西:“ ……”
齐璟不屑地摆摆手:“几日前的事,小郡公哪儿会记得!”
说完又怀疑地瞧着她:“你又是从哪儿打听的这些事?”
“ ……”李盈之无语地瞧着齐璟,“小郡公定是忘了,你一怒之下打断岳绍平的腿,被人告到官府,钱知州将案子扔给了大理寺,不巧正是卑职断得案子了?”
傅照西:“ ……”
齐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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