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心上人

沈君想让李观棋更在乎他一些,刚好她的心理医生想给他下套,他就打算顺势入局,看看妻子的反应。

没想到,被李真发现了。

计划还没实施,他就被李真狠狠地痛骂了一顿。

李真一腔真心为姐姐,就是心中没有沟壑,嘴皮子也差点,无奈败走麦城。

在李真垂头丧气地跑去找路行吐槽时,他并不知道,沈夫人听到了他和沈君的那番对话。

在他走后,沈夫人把沈君叫到面前,狠狠地训了他第二顿。

“李家人丁飘零,观棋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三代同堂,也从小独立惯了。

“她孤身一人嫁到我们家,不仅要适应忽然多出来的许多家人,还要尽快融入这个你习以为常的大家庭,做到事事不出错,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再说怀孕生子本就不易,她发动那天你还不在她身边陪着。虽然钱权能解决许多事情,但也有许多问题是钱权解决不了的!

“看看现在,观棋被累出了抑郁症,这说明就是你对她关心不够,付出不足!

“妈不瞒你,观棋得了抑郁症,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一点都不吃惊。

“哪个好女孩摊上这样的丈夫心里不郁结!

“早知道,妈当初就不该同意你们两个结婚。妈第一次在家看到观棋站在你身边,听她讲话做事,我就知道这是个好孩子。相处久了,我还觉得你有点配不上她。

“可是,你才是妈的亲儿子啊。妈就想,一定得为你留下这个好妻子。观棋嫁给我们家,有百利而无一害。没想到,妈的想法现在还都应验了,你还天天逍遥着,害处全让观棋一个人担了。是我对不起观棋啊,我那苦命的儿媳妇——

“要是这抑郁症治不好可怎么办哪!我的两个宝贝孙孙啊,奶奶对不起你们——”

沈夫人打小就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举手投足全是气质,少有这种哭起来看不出漂亮模样的样子。沈君被这一招眼泪攻势和句句扎心的话语打击得溃不成军,再也没有在李真面前的色厉内荏。

沈君不停地给沈夫人递纸擦泪,不断道歉:“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夫人被沈君这歉一道,顿时不哭了。

对呀,错的是儿子,又不是我!

想当初,我为了不打扰观棋安胎,为了维护她的好心情,天天都强忍着不去看她和我的两个宝贝小孙孙呢!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忍下来的!

没错,错的绝对不是我!我也付出了很多!

经过沈夫人的一番自我剖析,此时,罪魁祸首很显而易见了。

沈夫人对沈君怒目而视,伸出一指头点着他的脑门,恨不得把他戳死。

“观棋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累,你就一点都不体谅她的不易?

“她刚坐完月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情绪、激素、体力,各方面都不稳定,而且她还面临着自己和妈妈这两个身份的转变,这一堆事情压下来,足以让一个女人分身乏术。

“我万万没想到,你一点都不想着为她分担,竟然还想和我的两个宝贝孙孙争夺他们妈妈的注意力!

“你怎么为人父亲的?

“你又是怎么做人丈夫的?

“我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把你养成这个样子!”

嗯?不对,说着说着怎么又绕回来了?怎么还是我的错?

沈夫人急忙叫停,停下来仔细思考。

沈君已经三十岁了,若说他前十八年长歪,那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称职,教育失当。但是他现在犯错,完全是他后十二年的成人教育没修好,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夫人再一次想明白了。

她给沈君下通牒:“刚好西边山里的那个山庄搞好了,你最近也别上班了,带上我儿媳妇,再带几个行事周到的朋友,过去陪她一起好好散散心,过个生日。

“两个孩子就别带了,留在家里,我照顾他们。

“记住,你一定要好好陪着观棋,让她知道,就算结婚了,生孩子了,她也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什么时候都要围着其他家人转。她自己才是她的家里最重要的人!

“总之,古代佞臣是怎么哄皇帝的,你这回就怎么哄她,务必要让她高兴。她要是不高兴,你就别回家了,知道吗?”

沈君被沈夫人这一顿训,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李观棋没有和他说的,懒得和他说的,和她对他说不出口的一切,这次都经由沈夫人的嘴,让沈君知晓了。

沈君深刻地检讨了自己,果断地放弃了搅屎棍帮忙指导策划的馊主意,殷勤地陪着李观棋坐上了去度假山庄的车,在离开沈家之前,还把路行一直心心念念要开除的兰新给开了。

沈君想,他无法对李观棋的痛苦做到感同身受,起码他要学着理解她。

但是面前这一幕,沈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和理解。

他的妻子,竟然想把叶堂的衣服扒了!

那可是叶堂啊!

自从沈夫人字字珠玑真情实感地把沈君训了一顿,沈君就跟一只乖巧的鹌鹑一样,听话地放下工作,听话地陪着妻子外出过生日,还听话地邀请了两个朋友一起来山庄度假。

这两个朋友,一个是宁清晏,一个是莫述棠。

宁清晏一来,就带着他的那只黑背去探测地形兼释放精力了,完全不让人操心。

麻烦的是莫述棠,他刚满二十二岁,才到能领结婚证的年纪,就玩英年早婚。这回受邀,还把他那个比他大五岁的新婚对象——叶堂,也带来了。

没事的,问题不大。

沈君安慰自己。

毕竟,虽然叶堂从小就能把比她还大两岁半的他揍得满地找牙,但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叶堂应该不会再随便动手了。

于是,在接到莫述棠的消息后,沈君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亲自出门把他和叶堂(主要是叶堂)迎进来,沿途介绍了几栋不错的住宅任君挑选,再看着莫述棠指挥人将行李安置好,然后把他们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坐在风景优美的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多年未见,叶堂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她的着装风格。

叶堂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卫衣卫裤,戴着同色系的口罩和帽子,还将帽檐压得低低的,沈君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样。

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就罢了,她还沉默待人。

茶水倒进杯里不喝,口罩不脱,也不说话,只顾着双手插兜,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翘着一只腿,将目光投向远方。

摆明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叶堂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在门口刚见面的时候,她坐在车里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一下头,作为示意。

但是,叶堂的个性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过了许多年,虽然现在变得有些古怪,而且古怪得有点不礼貌,沈君对此依然表示能坦然接受。

若说从前的叶堂是一柄光芒具现的宝剑,现在的叶堂则敛了剑刃,还套上了一层灰突突的剑鞘。她似乎竭力想把自己变成平平无奇的样子,但她的包装却给相识的人一种用力过度的感觉,让大家忍不住想去探究她藏在黯淡无光的外表之下的现状——“哪怕藏得再深,也掩盖不了她现在混得很惨的真相!要不然她怎么会嫁给莫述棠?!”

这是路行的原话。

路行想知道江图南在莫氏会所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经理不让他看监控,路行没办法,只能打电话找莫述棠行使关系户的“权力”。莫述棠一口答应,还破天荒站在路行那边指责经理不会做人,然后他指示路行把电话给经理接——他要亲自训斥下属,并要求下属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莫总,昨天晚上的监控您不是让我给删了吗?”经理觉得这活实在没法干,“我现在手上没监控记录,没法给路少看啊!”

最后,路行还是如愿看到监控,但是有些角度一直看不见,而那些地方在路行的猜测中才是关键。经理给的边角料,无法帮他还原事件的起始经过。虽然经理说在混乱中,监控摄像头被砸碎了好几个,但砸碎前的记录经理也说没有。路行觉得很奇怪,还有莫述棠,他的反应也很奇怪。于是,路行打开他的手机,从录音文件夹里调出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听到了莫述棠暗度陈仓的整个过程。

面对路行的严厉指责和殷切堵人,被路行拦在车里的莫述棠最终还是对他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监控是我删的。我刚结婚就去会所,被叶堂知道了,所以她那天晚上直接杀去会所揍了我一顿,顺便把会所也给砸了。我好歹是个总裁,怎么能让别人看到我被太太打……”

总之,莫述棠为了不损伤他的面子,为了预防夫妻不和传出去影响他的形象和公司的股价,他做出先下手为强的决定,当晚就让人把监控给删了,会所也对外挂出重新装修的招牌(实际上是被叶堂单方面要求停业整顿),所以路行忙了一通,什么都没查到。

路行无功而返,特意跑到他和莫述棠的共同朋友沈君面前蛐蛐莫述棠,借着他和叶堂只领证却不办婚礼的新婚,狠狠吐槽一番莫述棠的夫纲不振,顺带揣摩了许久不见的叶堂的现状。

“叶堂一定混得不怎么样,要不然她能和莫述棠结婚?!”路行一想起他的调查因为莫述棠的家事被中断就气得牙痒痒,“结婚了还敢去会所,叶堂怎么没打死他呢?!”

路行有十分合理的理由怀疑:叶堂变弱了!

就是因为有路行这样的好事人群在,叶堂回临海后才懒得在圈子里露面。沈君如愿从莫述棠嘴里挖到叶堂的八卦,心满意足。后来,路行被护妻的莫述棠找上门来,才知道自己的远房表哥原来是一个两面派!

沈君爆雷了。

为了补偿他的两个朋友,沈君献出了他筹备了好几年刚开发好的私人度假山庄。

没想到,叶堂也来了,还把自己包得像个行走的粽子。

大夏天的穿这么多不热啊?

这是沈君见到叶堂的第一反应,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路行的怀疑,开始顺着路行的思想走。

但是,叶堂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是衣服掩盖不住的。

和叶堂多待了一会儿,沈君就开始如坐针毡。这种感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到了。现在的叶堂,比小时候把他揍倒在地上的叶堂,不知恐怖了多少倍!

路行竟然还说叶堂变弱了!可笑!真应该把他也叫来和叶堂一起相处一阵子,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大佬就是大佬,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变成什么样,哪怕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变成一个哑巴,大佬还是大佬。

总之,只要叶堂不动手,一切都好说。

好在,叶堂看起来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沈君欣慰地拿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莫述棠聊天,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一贯都是有事才联系,所以不擅长闲聊的沈君和莫述棠很快就卡壳了。

三人之间的沉默不知道延续了多久,才被午睡醒来从楼上下来的李观棋打破。

叶堂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走近,她偏头侧眼往脚步声的来源地望去,然后久久没有回头。

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

沈君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以比平常快了0.01秒的速度起身,做足了为双方引荐的准备。

山庄多草木,又是昆虫繁盛的夏季,为了迎接主人的到来,管家们早早安排了消杀,但是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逃脱。不知道是李观棋午觉没睡醒,还是小飞虫瞎了眼,总之,她刚一脚踏入一楼的茶水间,就和一只横冲直撞飞进她眼里的黑色小虫子来了一场一点儿也不美妙的邂逅。

好不容易才用短短的指甲盖将小飞虫从眼里取出来,由于刺激的余韵,导致李观棋频繁眨眼,她的眼圈很快泛红,甚至还冒出一点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就在这时,她的眼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一个哪怕包裹成这样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是谁的人。

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她们未见的时光漫长到需要以年为计。

真的太久没有见到了。

与叶堂的不期而遇,让李观棋疑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她抓取小飞虫的经验不足,刚才揉眼时难道动到了牵动大脑的神经,才导致她现在意识出现混乱,混淆了她的所见?

这是现实吗?

这是真的吗?

李观棋很想上前去摸摸叶堂,只要触碰到“她”,一切立见分晓。

虽然千想万想,但是,她却胆怯地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叶堂的方向迈出一步。

李观棋站在用做中西两个饮品区域隔断的博古架旁,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眨眼的频率直接从高降到最低的0。

她一眼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她忍得很辛苦,眼里的泪水越汇越多,始终没有流下来。

她的泪水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来打破这一刻的静谧。

但是她的丈夫敢。

虽然李观棋还没走到他身边,但沈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开口说话了。

秉承着先人后己的礼貌待人原则,他面对两位客人,做出了伸手朝向妻子的手势。

莫述棠和李观棋见面的机会少,但不是没见过,这两人好歹还能混个眼熟。叶堂就不一样了,小时候暂且不论,沈君笃定长大后的叶堂和李观棋不认识。

于是,他又秉承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向叶堂介绍:“这是我妻子——李观棋。观棋,这是我朋友,莫述棠,你们之前见过几次,应该还有印象。这位是……”

沈君再一次卡壳了。

他要是也介绍叶堂是莫述棠的妻子,叶堂会不会暴走呢?毕竟,她从小就是一个主体性异于常人的人。

如果他把叶堂定位为叶总的女儿,叶堂应该会更生气吧!毕竟,人人皆知,她和她爸从多年前就不对付。

可是,他又不知道叶堂现在从事什么工作,是什么身份,他到底该怎么介绍她呢?直接说名字,叶堂会不会觉得他太过敷衍?李观棋能不能认识到叶堂是谁?

沈君的脑海中千头万绪,看着莫名其妙地停在他们几步远却不走近的妻子,灵机一动,打算走到李观棋身边把她请过来,这样既掩饰了他的停顿,又能趁机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以便想出更得体的介绍方案。

可惜,沈君的设想还没实施,就又一次破灭了。

叶堂从口袋里伸出双手,一边捏住帽檐,掀开帽子,随手丢到一旁,一边屈起两根手指,勾住耳后的弹力绳,轻松地把密不通风的口罩摘下。她站起身,背着光,面朝李观棋,盯着她的眼睛,说出她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句话:“她比你更清楚我是谁。”

沈君被迫停住他正要迈开的腿,回望叶堂,眼里充满迷茫。

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颤动的女声。

“叶堂……”

沈君又转头朝妻子望去,李观棋开口说出了正确答案,但其中饱含的复杂情感,沈君无法解析。

是陈述、疑惑、感叹、开心、惊喜、还是不可置信?

她看见叶堂的反应为什么这么难言?

沈君后知后觉,原来李观棋认识叶堂。

而他,对此竟然完全不知情!

恋爱两年,结婚两年,他们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时间至少有一年半!为什么他熟悉的妻子总是在他面前变成一个陌生人?

沈君再一次陷入千头万绪之中。

一个丈夫正在怀疑自己,另一个丈夫则默默地捡起妻子的帽子,然后亲眼目睹他的妻子从人机一秒跳跃变成戏精的全过程。

“宝贝,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如狼似虎的,这会让我觉得你想扒了我的衣服。”疑似自闭症患者原地康复,叶堂装模作样地用双手捂住自己几乎看不到锁骨的领口,好言好语地劝告李观棋,“还有别人在呢,你收敛点。”

李观棋不想收敛,她冷笑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句几乎字字是重音的话:“我何止想扒了你的衣服!”

李观棋话音未落,便快步上前,在沈君和莫述棠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伸手拽住叶堂放在胸口上的手腕,一把把她推进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个房间,然后“嘭”的一声甩上门,隔绝了两个男人的视线。

叶堂被李观棋关进的地方是浴室,一进前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放了养生壶、咖啡机等用具的饮水台。

叶堂习惯性地从一进门就开始抬眼往四周看,忙着判断、收集和整合信息,全然不顾身前的人正把她狠狠地掼倒在门边。

饮水台的对侧就是一片棕黄色的厚实软包墙,也是叶堂此时靠着的地方。她被抵在墙上的后脑勺还未来得及感受到冲撞回弹的震动,一只手臂就从一旁包抄过来,擦过她的发丝,牢牢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垫在她的脑袋与软包墙面之间,没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这么贴心?

叶堂收回四处乱逛的视线,直直地望着身前一边用力地喘气一边紧紧地盯着她的人,唇角得意地勾起:“你是不是蓄谋已久?”

李观棋身体力行地向叶堂展示了她对她真正蓄谋已久的事情。

叶堂安安稳稳地抵靠在舒适又用弹性的软包墙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被李观棋从上到下,从四肢到身体的主躯干,把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

摸完一遍后,李观棋仍不满足,竟然还想再检查。

“再摸,就不属于叙旧了。”叶堂抱着双臂,朝身边的门的方向歪了一下头,“我们如今是有夫之妇,说不定两位先生现在就趴在外面听墙角,你这么揩我油,不太合适吧?”

李观棋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她的眼里除了叶堂,现在容纳不了任何人。有夫之妇算什么?先生又怎么样!婚随时可以离。

从小到大,李观棋想做的事,还没有人能拦得了她。包括现在。李观棋根本懒得搭理其他人的目光,她忙着抓住叶堂的一条胳膊,示意她转身——她要检查她的背面有没有完好无损。

叶堂不想再来一遍,她的骨骼皮肉都被李观棋摸透了,东北大姨搓澡都没这么细致,然而李观棋坚持。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叶堂看着李观棋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说:“我们来日方长。”

李观棋忽然就不坚持了。

她的手从叶堂的手臂上滑了下来,随之,整个人一下子软了身体坐倒在地上,犹如失去了一直支撑她的主心骨。

叶堂还倚着墙壁站着,坐在地上的李观棋,头靠着她的腿,一手搂着她的腿,一手抓着她的裤子,在眼眶里酝酿了许久的眼泪迫不及待地一涌而出,如同开闸的洪水。她瞬间开始嚎啕大哭。

一直任由李观棋为所欲为的叶堂俯身按住她的手,拨开她的脸,然后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坐着,接着把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头搁到自己的肩上,手臂拂过长发把破碎的她揽在怀里抱着,嘴里不停地安慰:“好了,没事了,我回来了,我现在好好的……”

叶堂一边抱着李观棋哄,一边抬起抚摸她后背的手,伸到嘴唇中央,看着路行,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这是路行第二次见李观棋不顾形象地大哭。第一次是她生孩子。

见到叶堂这件事有这么惨吗?

棋姐怎么哭得比生孩子还委屈?

难道,她小时候也被叶堂揍过?!

想到这里,路行刚刚拿着浴巾擦过的后背又快湿了。

沈君住的主楼后面有一个巨大的院子,为了不浪费这么大的地方,他在院子四周种满花花草草,还砌了一个一百米长的露天游泳池。

路行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拿来给林众一释放精力的地方,于是,他决定在每天下午的3-5点征用这个泳池。

今天,路行也一如既往地带着林众一在泳池里扑腾了许久,终于,林众一游累了,就在她发出休息讯号的下一秒,在水里快泡成白皮的路行立刻跃上泳池,毫不犹豫地抄起一张大浴巾,迅速包住浑身上下都在滴水的林众一,然后把她夹在臂弯下,接着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提起她和自己的拖鞋,又将自己湿漉漉的脚使劲在泳池旁铺着的地巾上蹭了几下,最后光脚提溜着林众一和拖鞋们走进了旁边的浴室。

这间浴室的面积一如既往的延续了沈家的豪横风格,不仅宽敞,还有两个门。

游泳前路行和林众一也是在这间浴室换的泳衣,出来的时候没带上门,此时正好方便了没手开门的路行。

路行夹着林众一从后门走进浴室,把拖鞋扔在地上,又从架子上拿了几条厚实的毛巾铺在冰凉的台面上,然后再把林众一放上去。

“星星,你帮我脱衣服吗?”

林众一穿的泳衣是连体式的,本来就不好脱,现在沾了水,凭她一个人,澡洗到晚上都洗不完。

这点,林众一有自知之明,路行也心知肚明。但是他更明白的是,众一在他隔三差五的性别强调下,竟然还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的教育明显不过关。他应该多给众一看一些有关性知识教育和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这方面的绘本,争取早日通关。

至于现在,路行在想他是要打电话摇人过来给林众一脱衣服洗澡,还是直接开门去找沈君要人帮忙?

路行思来想去,觉得后者更快一点。

他将后门关上并锁住后,仍不放心,生怕林众一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见或是出意外。毕竟老话说,三岁不离手,六岁不离眼。路行不想在关于林众一的事情上吃亏,于是他乖乖地听老人言,再次将林众一包成蚕蛹形状,然后抱上她,带着她一起从前门去找沈君帮忙。

没想到,他刚抱着孩子走了几步,就看见李观棋拉着叶堂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从前门闯了进来,还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亲密的肢体接触大戏。

路行虽然没看过十·八·禁影片,但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尺度放在广电总局是过不了审的。

两个人脚碰着腿,手揽着腰,头贴着胸……再亲的朋友的妻子也不能这样啊,这多冒昧啊!简直少儿不宜!

少儿……糟了!

明知非礼勿视,路行还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客气地看了半天,直到被叶堂发现,才想起他一直忘记捂住林众一的眼睛。

路行一低头,就看见怀里的小人使劲伸长脖子,那双刚在泳池里被水洗过的眼睛亮的和水灵灵的葡萄一样,和刚才的他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充满好奇的神情。

性意识,从四岁开始萌发。

路行想起苍林写在育儿手账上的备注,里面似乎就有这么一句话。

他今天带着众一到浴室,不仅让她问出能不能请年长她许多的异性帮她脱衣服洗澡的问题,还让她看到了两个长得十分养眼的同性搂搂抱抱的场面。

这会不会对众一的性意识产生影响呢?很有可能。

苍林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想宰了他呢?这是一定的。

路行欲哭无泪,连忙亡羊补牢,一只手盖住林众一的大半张脸,一只胳膊夹住她,急急忙忙地从案发现场逃离。

后门刚才被十分没有先见之明的路行锁住,此时他慌慌张张地想要开门,再加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弄出的声响极大,甚至吵到了还在哭泣的李观棋。

“谁?”李观棋从叶堂怀里探头。

能够着的那包纸巾本来就没剩多少,一哭一擦,现在已经彻底消耗殆尽。叶堂趁机把李观棋从地上拉起来,说:“路言他弟。”

一回生二回熟,李观棋对她再次在路行面前暴露软肋这件事适应良好,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估计是来找李真的。”

“你弟最近怎么样?”

两个洗手池并邻,叶堂冲手,李观棋洗脸。

叶堂洗完抽了两张纸巾擦手,见纸巾质量不错,湿水不掉纸屑,厚实耐用,还多看了一眼包装袋。

李观棋正在哗啦哗啦地徒手洗脸,洗得满脸都是水渍,她闭着眼睛,往旁边一通乱摸,没在固定拿取的地方摸到洗脸巾,先喊了叶堂给她找一张洗脸巾,才回道:“还成,长大了,想谈恋爱了。”

洗脸巾?这又是什么东西?

叶堂环顾一圈,只找到毛巾,不过不清楚是不是拿来擦脸的,万一是擦脚的,她今天估计就走不出这间浴室了。

叶堂抽了两张刚才擦手的纸巾,塞到李观棋手里,对李真的事情也没那么上心了,随口应了句:“挺好。”

李观棋擦脸时,觉得手感不对,但是当前把脸擦干是第一要务,好不容易眼睛能睁开了,一照镜子,脸没红,也没残留碎屑,就没和叶堂计较,转身轻飘飘地把湿透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李观棋表现出她的好脾气,叶堂却感到浑身都不对劲,连忙找了个话题:“路言他弟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为爱所困。”李观棋摇摇头,“都二十三岁了,一个李真,一个路行,两只单身狗。李真单身不会谈恋爱,路行都订婚了,也不会谈恋爱,怪不得能玩到一起,人以群分!”

“呦——”叶堂跟个流氓似的吹了一声口哨,和李观棋调笑道,“阿真有心上人了?你有没有帮他出谋划策?进展怎么样?”

李观棋嗤笑一声:“是路行有心上人,李真在帮路行出谋划策,但是两个臭皮匠能有什么好招,猜也知道肯定没什么进展,所以心急之下就骗到我头上了。想让我支招,还想和我打马虎眼!”

叶堂有些吃惊,新奇地看着她:“他骗你你都不生气?”

李观棋不以为然:“那得看是什么事情。再说生活无趣,陪他们玩玩也不错。”

生活怎么会无趣呢?

又聊了几句,得知路行的心上人兼未婚妻是苍林后,叶堂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军师变情敌再掉马,这种桥段最有趣了!

看文愉快[好运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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