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非常的寒冷，北风呼啸的吹，那是成双第一次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死去，看着前一秒还能讲上几句话的人，突然就闭上双眼手脚冰凉肤色腊黄，然后穿上寿衣抬起冰凉的木棺里。

尔后屋子里一片哭声！

那个时候乡下还是土葬，会请道士来做法事，喧天的锣鼓声.震.痛人心，尤其是自带哀鸣的唢呐，每次唢呐声响起，成双都会情不自禁的落泪。

她陪在妈妈的身边，看着妈妈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很难受，可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勇敢坚强，成双从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越是大家都慌乱的时候，她反而越冷静。

第一天前来吊唁的人特别多，妈妈和外婆劳累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在灵堂哭得凄凄惨惨，家中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没几人料理，而爸爸又有别的事情要忙，于是成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张罗着大大小小的事情。

大半天下来成双已经忙得筋疲力尽，稍作休息时爸爸让她去给哥哥打电话，看看哥哥有没有赶上飞机。

在这座深山里，信号很弱，要想顺利打出去电话就只能爬到山顶，只有到山顶才有两格信号（那时候的信号分为一格两格，最强的是三格，并没有2G,3G的说法），从小在大城市生活的成双，身体素质一向很差，像这种爬山跑步等运动，基本上是有多远就能躲多远。

当成双爬到山顶时已经累得大气喘喘，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手机里面有20几个未接来电，但基本上都是路过打来的，成双拿出手机在山头晃了很久才找到信号，立马给路过回拨过去，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成双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路过，我想你！”这是成双第一次泪语凝噎对路过说这句话。

“乖乖，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了！”听到成双的哭腔，路过心慌意乱，恨不得立马飞到成双的身边。

“路过，我没事儿，你别担心，我就是想你了！”成双用手擦干眼泪重新调整心情。

“乖乖，昨天我赶到你们学校时，学校空荡荡的，我给你打电话，电话要么就是通话中要么就是忙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乖乖，你知道吗？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到底在哪儿？”

成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最后再三肯定自己没事就挂了电话，挂断电话没多久，成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到村口了，你跟爸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成双含着眼泪从山头跑到路口，乖乖得站在路口等着自己的哥哥。

她已经有四年没有见到哥哥了，如今重逢若不是哥哥长得像爸爸那样俊朗帅气，她都认不出来了。

“哥，你总算回来了！”成双本来是想扑进成兊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太久没见的那种距离感突然冒了出来，这四年变化太大了，成双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经是个大女孩了。

“爸跟妈还有外婆他们还好吗？”成兊伸出手擦掉成双眼中的泪水，轻轻的拥抱了自己的宝贝妹妹。

“爸爸还好，家里很多事情需要爸爸操持，我毕竟是女儿家，很多都不太懂，只能帮忙洗洗盘子招呼来吊唁慰安的客人，可是妈妈跟外婆情况不是很好，尤其是外婆……外婆她都哭晕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想到外婆，成双在哥哥的怀里哭了起来，外婆与外公的感情是出了名的好，外婆在厨房烧菜，外公就一定在烧火，两个人虽说是一把年纪，不管走到哪儿，外公都会把外婆带在身边，哪怕是外婆上趟厕所，外公都会耐着性子在厕所门口等着，成双小时候陪外公下棋时外婆就会在一旁给外公捶背。

这种神仙爱情，让成双很羡慕，都说少时夫妻老来伴儿，如今外婆突然没了伴儿，瞬间感觉苍老了很多。

“丫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怕！”成兊温柔的安慰自己的妹妹，随后兄妹俩一起回。

灵堂停放着棺木，道士仍然做着法事，唢呐声如泣如诉，哀哀怨怨，听得人心头一阵疼。

“外公，对不起，兊儿来迟了！是兊儿不好，兊儿都没见上您最后一面，兊儿身负要职很多事身不由己，外公，您九泉之下能原谅我吗？”成兊跪在棺木前，对着棺木磕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这个不怕刀枪棍棒的堂堂男子汉，哭得像个孩子。

按照礼俗法事只做三天，三日后就要下葬入土为安，死者虽然下葬，但成双他们还得等头七结束。

下葬了外公之后，宾客纷纷散去，院子里就只剩下成双他们一家人，此刻寂静下来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痛苦中。

成双妈妈在整理外公遗物时，正巧翻到外公与成双经常下的那副棋，“妈妈，你别扔，这个给我留下来吧？”

成双从妈妈手中拿过棋盘，一个人摆了起来，白子黑子的交错回应，好像外公并没有离开一样。

外公的棋艺精湛，那时候成双总是输，每次输了外公都要成双背一首唐诗，在外公的激励下，成双小小年纪就能背很多首了。

“哥，你陪我下一盘吧？”

“好！哥陪你！”

兄妹二人一盘接着一盘的下，不知道下了多久直到成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亮了，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路过发过来的扣扣消息:“乖乖，我在路口，但我不知道要怎么走？你来接我一下！”

看到这条消息，成双吓得手机都差点拿不稳，她神情慌张的求助自己的哥哥，“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此时此刻只有哥哥才能派上用场了，且不说这半夜三更一个人去路口接人，就路过的突然到访也需要哥哥打掩护，若是让爸爸知道她谈了男朋友非得拔了她的皮不可。

“什么事？”成双很少如此慌张，成兊很严肃的问道。

“就是你战友来了，你能不能陪我一块儿去路口接他？”成双低下头不敢看哥哥的反应。

“你确定是我战友？”成兊满脸都是怀疑。

“确定，很确定，哥哥我们快走吧！”成双拉着成兊就跑，成兊一脸都是问号。

为什么他的战友先联系的是他的妹妹？难道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的战友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