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追来

池逐在应看城待过一段时日,那时候虽说过的平稳,只是郢燊其魔,虽说他只见过一次,就是被五花大绑仍进空旷的魔殿的时候,但他神经病一样的神态和平静着癫狂的模样一看就是个绝对的愉悦犯,而他搞砸了他筹谋了那么久的大计,愉悦犯哪里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长久躲着终究不是办法,总要搞几招保命手段。

池逐循着记忆停在木门前,垂眸抚了抚袖口,一脚踹开了这不甚牢固的门。

滕回眯起眼睛迎着光看清楚了来人,笑出了声:“这不是魔君吗?您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应看城逍遥?”

池逐眼神掠过他手下的小孩儿,冷声道:“你今日就只抓了这一个孩子?”

滕回跟着他的视线往手上看去,小孩儿莲藕一样的胳膊腿儿不断挥舞着,嘴被堵上也不妨碍他发出呼救的呜呜声。

这么聊天总是奇怪,滕回低头在腰间口袋里掏了会儿,拿出来一捆黑不溜秋的绳子,将这小孩儿捆结实了才抬头无辜道:“你怎么知道?”

池逐打量着周围,答非所问:“宁化呢?”

滕回是真的觉得奇怪了:“他不在,出去喝酒了,你今日到底为何而来?”

门被踹开的时候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小子一脸的阴沉怒意,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池逐想到才筑基的顾青梧下落不明就止不住烦躁,眼神锐利如隼:“这儿今天有没有人带回来个白衣女子?”

滕回也就今天才出去,他按住闹腾的小孩儿,耸肩撇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才刚回来。”

他用尖利的指甲划断了小孩儿腰间的骷髅串,随口道:“怎么?女人丢了?这么不小心啊?”

池逐本来就在爆发的边缘,听到这样漫不经心的一句,霎时放出了威压,用神识扫视这一座座房子。

滕回闷声吐出来一口血,连小孩儿也折腾不起来了。

诡异的傀儡、血腥的水池、暴起的灵兽、嘶鸣的半人半兽……池逐没有放过一寸缝隙,却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

滕回把血咽回去,挑唇笑:“喂,不用这样吧?不就一个女人?”

池逐已然听不见他人说什么,眉头皱的更深,这里没有,那她会在哪儿?

什么人会把她掳走还抹去她的踪迹?

不对!

池逐终于发现了盲点,他探看她位置的依据就是她本人,就算有结界也没用,现在探不到,只能说明——

她已经不在应看城了。

只有应看城这个小世界一样的地方可以完全隔绝外界,如果她已经出去了,那他探上千遍百遍也无济于事。

是他太过先入为主,想着她修为不高,又没有令牌,下意识便把她出城的可能性给按死了。

池逐不知道顾青梧是怎么出的城,但这不重要,只要他也出去,就能立刻探知到她的位置。

身后厉风袭来,池逐振袖抬手,轻松挡下这一击,头也没回:“小朋友,这是你逃跑的好时机。”

童声笑起来,清脆中带着兴奋,木门被关上。

自从上一次饿着兔子以后,桑胭再闭门心里都算着时候,她睁开眼睛,外面天果然才刚刚擦黑,这时候去做饭,刚好连兔子的夜宵也一起做了。

她捏了个清洁术把自己清理干净,打了井水上来净了手,很快下了一碗面。

先端去给兔子吧,免得饿着她。

桑胭端着托盘敲门,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难道兔子睡着了?

她等了会儿,又敲了三下。

依然没有声音,桑胭直接强制将门打开,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兔子不在,难道是在花园里?

桑胭放下托盘,正打算去寻的时候眼角瞥到一张被吹的折起来的纸。

从前没见过兔子写字啊?难道是什么酸诗?

桑胭俯身捡起来纸张,随手将其摊开,眼神不经意瞥过,瞳孔紧缩。

这写的什么??

池逐几瞬就到了城门口,令牌甚至不用拿出来就出了城。

等在外面的人很多,池逐侧身从一张张希翼的面容旁穿梭而过,走到人迹稀疏的林外,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流光也变得冷漠。

果然在千里之外。

这么远,她那么点灵力是怎么过去的?

池逐借着月光在空中描画阵列,一笔一划生则发光,在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阵法迸发出的光芒闪耀了半片树林,下一秒阵法前的魔便消失了。

绮丽的屋檐下是琉璃瓦,凭空出现的光阵在檐下灯光与檐上发光的琉璃之间,亮度并不显眼。

池逐脚沾了地便挥手打散了身后的阵图,空气中浮沉着的香味令他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难看的好像到酒吧去捉鬼混的未成年少女一样,抿了抿唇,放出了神识。

她不在乱七八糟的房间里,而是在一间看上去正经整洁的屋子里,池逐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起码没对她的身心造成什么污染。

顾青梧已经做出了决断。

她上不去凌云宗,如果贸然送信上去,肯定会对他们造成影响,不如不动。

她的爹爹是天衍宗的宗主,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儿,她死在了苍裾崖下,就是对天衍宗的打击。

她熟知他们不是沉溺颓丧之人,也许她的猜测可以变一变——说不定她的死讯更能激发师门上下的斗志。

如此……她也不需要上那困难重重的凌云宗了。

可以等在他们回宗门的路上。

顾青梧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她证明不了自己,但他们一定会对突然出现的她有所怀疑。

只要被带回天衍宗,撑到爹爹出关就好了。

“啪——”

顾青梧心跟着跳了一下,香凝掩唇打了个哈欠,一手拿着绣框一手拿着剪子,出魂一样闭着眼睛剪了烛花,又闭着眼睛精准拿起灯罩卡住了灯座,光线立刻暗了下来,朦朦胧胧。

“仙人可需要床铺?”

顾青梧摇头:“不用。”

她现在已经不太需要入睡了。

香凝重重点了头,把手上的东西都丢在了案桌旁,揉着眼睛道:“时候不早了,妾要睡了,仙人您自己看顾着自己。”

这已经是后半夜了,就算是烟花之地,也要打烊了。

顾青梧听着内间平稳的呼吸,起身坐在了外间的榻上,盘腿闭眼,默默运行大小周天。

池逐已经摸清了这里正是凌云宗下,气她心里只挂念这一桩事,却又没办法不管她。

从前她是天衍宗的小师妹,内峰各峰念得出名号的弟子哪一个不喜欢她?她若是出了事,哪一个不挂念她?也就原著里那些天资平平又没有好出身的普通弟子嫉妒她罢了。

池逐抬手放在脑后,躺了下去,夜空中星星不多,但是够亮,他看着星星,想到了在天衍宗时她的眼睛。

永远都是亮的。

就算修炼遇到了难题,眼中迷茫,不似星辰,也似宝石。

现在不一样了。

她整个人全须全尾都是他的。

池逐想到这里,忽然敛眸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天边云涌不歇,黑暗被光明一步步驱逐,旭日东升。

房内的人停了下来,池逐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袖口,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

红烛已经燃尽,光从门外窗外透了进来,在地上落下了漂亮的阴影,顾青梧分辨出内室的呼吸仍旧平稳,悄悄出了门。

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他们虽然都是正道修士,但难保不会哪天搜查到这里来,届时再连累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整座楼都静悄悄的,顾青梧小心地循着昨夜回廊回到她落地的地方,抬手注入灵力轻按红墙,果然感觉到柔软而有弹性的一层薄膜在波动。

这就是隔音结界了。

虽说男欢女爱实是阴阳之道,但这里到底不是人间,有许多修士认为这种地方的存在会搅乱修士的修行之道,迷惑本心,严重者甚至会走火入魔,因而这种地界才会请人来布下这种结界。

顾青梧攀着墙头将头仰着,唯一双眼睛在其上,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

外面一条街的摊贩离这道墙距离不近,也许是因为嫌弃,叫卖声也是遥遥递过来,路过的修士偶尔驻足,有的付了灵石拿着东西走人,有的再三看了看,还是放了下来。

看起来与别处街道没什么不一样,顾青梧松手稳稳落在地上,回到香凝房间时她还在睡。

池逐跟着她从房顶上跟到墙边,将她的提防与戒备尽收眼底,又跟着她回去,看到她仿佛有些心神不宁似的,长睫不断颤抖,抿着唇又放松,手指胡乱交缠,明白了。

她有事要求里面睡着的那个女人。

从前还不太熟的时候,她找不到人陪她练剑,就会这样来找他。

那时候她的样子比现在更加幼小,实际年龄也就是个小女孩儿,他哪里受的住这样可可怜怜小心翼翼的询问?

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后来他们熟识起来,她再来寻他,脸上就是轻松又熟稔的笑,会拖着他的袖子拉着他走。

脚步声让池逐从回忆中抽身,顾青梧下意识乖巧的坐直,却又意识到,面前的不是她的师兄师姐师叔。

香凝的软髻松塌塌的,连个首饰也没有,只有一根红色发带勉强束住了一头青丝。

她本是要出去打热水回来洗漱,掀开纱帘对上昨日留宿仙子灼灼的视线,愣了一下。

这样看着她……香凝坐了下来,漂亮的指甲不断划着耳畔,猜测道:“仙人要说什么?”

顾青梧坐的更直,看着香凝,话语发虚:“我想了许久……还是要劳烦姑娘。”

香凝歪了歪头,颔首微笑:“原来是这事,仙人不必觉得怎样,妾有法子,不为难的。”

在两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池逐看到顾青梧的手指在桌下缠的更紧了。

顾青梧听懂了她的话,更加为难,“不必送信,我……是需要一些黄符纸,和朱砂。”

看到香凝诧异的神色,顾青梧补道:“只有朱砂也可以。”

香凝虽然不是修士,但她也许久没有见过还需要拿黄符纸画符箓的人,一般大家都有法器……

她想到昨夜目睹这位仙子翻墙,心中猜测更甚,想来是被人追的紧,连法器也丢了,这才躲进这里来。

“好,您且稍等,妾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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