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雪和胡清落在农家小院中,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直到半夜。夜风越吹越冷,两人的心却是火热的。
“小迷糊,还喝吗?”吴涯风捏着胡清落的鼻子,宠溺满满。
“不喝了,明天一早要赶回去,和家人一起过生辰。”
胡清落的十七岁生辰,所有的文武大臣和王族命妇都会齐聚皇宫,为她庆生,送贺礼,还有盛大的宴会,精彩的歌舞。从前她都是戴着面纱出席,有时候懒得动还让胡清浅替她。这次是她的十七岁成人礼,也是她打算浪迹天涯前的最后一个生日,她要赶回去和家人一起过。
吴涯风也要赶回去,他知道明晚是大哥约定的起事之期,他怕大哥遭不测,他要去接应。
虽然天亮之后,两人都有要做的事,但此刻,他们是自由的,是愉悦的。
吴涯风看着胡清落,温柔的说:“你靠着我睡吧,睡醒了回家过生辰,过完生辰就来找我。”
“去哪里找你?”
“城外五里亭。”
“好,不见不散!”
胡清落说完就睡着了,她睡梦中抱紧了吴涯风的胳膊,脑袋紧紧靠在他肩膀上。
吴涯风看着胡清落,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是在做梦,他轻轻摩挲着她的眼睛,想让她睡得更香。他突然很舍不得天亮,要是一直这样,多好!
不过过了明天,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又可以一直这样了。
数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对准吴涯风的背。
吴涯风把胡清落护在怀里,顺势一滚,躲开了大部,只有一支划破了他的左肩。
胡清落滚落的瞬间也醒了,扫视一眼周围,十几个黑衣人手执弓箭又要射击,她霎时清醒了,抓起桌上的筷子碗碟,飞镖一样甩出去。碗碟打落了大部分弓箭,她回头看到吴涯风流血的肩膀,瞬间气血上头,抓起插在桌子上的一支箭,飞身上前与黑衣人打斗。
吴涯风又知道了胡清落的一个技能,心下十分惊喜,真是个不可捉摸的宝藏姑娘。他大笑一声,喊道:“我来也!”
他拔掉射伤他的那根箭,飞至胡清落身边,两人并肩战斗。
“你肩膀怎么样?”胡清落看到血不断渗出,很担心,“你快去休息,我能应付。”
“不碍事,早点结束,你还能再睡一会儿。”吴涯风故作轻松,其实肩膀疼的要命,他只敢用右手。
胡清落转到吴涯风的左边,替他挡住攻击。
黑衣人攻势猛烈,招招毙命,好在两人武功高强,一边打斗,一边还抽空说话。
“你觉得他们是来杀谁的?”吴涯风实在想不到谁会来杀他,渝国、楚国、越国不会,泽国不必此时出手,梁国数十年相安无事,昆仑素来不掺和中州之事。
算起来都不会痛下杀手,可是那箭分明是冲着他的!
“肯定杀你呀!你是不是得罪谁啦?”胡清落想都不用想,天下人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杀她?
“我就得罪过你呀,没别人!”
“别贫了,看招式像是昆仑杀手,你去过昆仑?”
“没有!”
“有昆仑的仇人?”
“没有!”
“看你长得好看?”
“应该是!”
此话说完,两人都笑了。这两人也太不尊重打架了,这么激烈的场景还能聊天!
黑衣人看一时不能取胜,况且吴涯风已经中了一箭,便撤退了。刚一撤退,吴涯风就支持不住的倒在地上,头上冒出汗珠。
胡清落赶紧把他扶起来,席地而坐,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嗔怪:“都疼成这样了,还油腔滑调!”
“不这样故作淡定,杀手哪会这么快撤退?”
“就你聪明!”胡清落看他肩膀上的伤口微微泛黑,猜测箭上有毒,她拿头上的银钗在伤口上一试,果然银簪变黑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辨毒解毒,这可怎么办?
吴涯风看胡清落紧紧皱着眉头,急得要哭出来了,就伸出右手抚平她眉头,说:“小傻子,别担心,死不了。”
李大哥刚刚听到打斗声,借着月光躲在屋子里看,见黑衣人都走了,这才赶紧跑出来,说:“两位贵人,我们村里有位郎中,我去叫他过来看看。”
“谢谢李大哥!”胡清落赶紧道谢。
李夫人也出来了,和胡清落一起把吴涯风扶进屋里躺下,又端来了一盆清水,胡清落把毛巾拧干了给吴涯风擦汗。
“阿风,还疼吗?”
吴涯风本来要昏过去了,听到胡清落叫,他努力睁开眼睛,说:“不疼,我想睡一会儿。”
“你别睡,好不好?陪我说说话。”胡清落知道,他快昏过去了,可是一定要坚持到郎中来才有救啊。
“好,你说,我听着。”
“阿风,你见过雪吗?我没有离开过皓京,从没见过雪,可是我好想看雪花飞舞呀!”
吴涯风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渝国好多地方冬天下雪,我带你去看。”
“好啊,我要和你一起去看雪,堆雪人,你给雪人戴个红帽子,我给雪人插个红萝卜当鼻子,我们再给他取个名字,叫圆子,好不好?”
“好,好听。”
吴涯风艰难的应着,艰涩的笑着。他告诉自己不能睡,他一定要坚持住。
“我们还要一起去草原上骑马,一起看沙漠狼烟,长河落日……”
胡清落不停的说着,紧紧握着吴涯风的手,看他眼皮打颤,控制不住的要睡过去……
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是坚决不能让他睡过去,不然,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胡清落心急如焚,怎么办才好呢?她忽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嘴巴。
吴涯风睁开眼睛,看着胡清落。
胡清落看他醒来了,直起身子,说:“我喜欢你薄薄的嘴巴,可是听说嘴巴薄的人最是薄凉,你不会是那样的吧?”
“绝对,不会!”吴涯风咬着牙,努力的笑,说:“我今生,绝不负你。”
说罢,又要闭眼睡去,胡清落只好又俯身亲了一下。吴涯风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胡清落,不让自己睡过去。
胡清落看他如此艰难,再次俯身亲下去……
郎中终于来了,看到俯身亲吻的两人,使劲咳了一声,胡清落赶紧起身,请郎中上前来看。
郎中仔细看了看,说:“这毒来自昆仑,名叫紫癜,毒性强,发作快,能撑到现在也是难得!”
郎中不急不慢,胡清落却急不可耐,立即问道:“先生,可有解药?”
“解药是一种泛红的树叶,名叫紫蕴神树。”
“这紫蕴神树哪里有?”胡清落焦急的问。
“深山密林之中,可能会有。”
“长什么样?先生能画下来吗?”
“可以。”
小村庄里难得碰上这么厉害的郎中,胡清落觉得有救了,充满希望,可是看到那树叶的样子,又一下没底了,这树叶,怎么奇形怪状的,见都没见过呢。
胡清落把画装到怀中,说:“我这就上山去找。”
“回来,”郎中叫住她,说:“我现在给他涂的药,只能保他一昼夜的性命,如果明日此时你仍找不到紫蕴神树,就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我一定能找到!”胡清落不想听这丧气话,她转身要走,郎中再次叫住她。
“紫蕴神树,可遇不可求,你一定要细心看,不要找错了!”
“我不会找错的!”
胡清落又要走,又被叫住,但这次叫她的,不是郎中,而是吴涯风。
“清落,你还没有跟我道别。”吴涯风涂了药,不用再靠亲吻保持清醒了,还能笑出来。
“干嘛道别,我去去就回!”
胡清落嘴上这样说着,终于还是回身走到床前,握住他的手,说:“等我,一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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