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贰拾

喻辞环着双臂冷漠打量着被林潜抗在肩膀上的权知泽,确定没有致命伤后,扬扬下巴平和道:

“消毒水抹抹就差不多了,就刚才那俩的猫劲,肋骨都没断,不用送医院浪费医疗资源!”

林潜忍俊不禁的一挑眉,纵容打趣说:

“遵命,小喻老师,止疼药我一定不会忘了给他吃的。”

等他扶着人走到路口,后头一看喻辞倚着墙垂眸吸烟,不明所以的张口问道:

“您不回去吗?”

“不急,我等等一个老朋友!”

喻辞弹弹烟灰,眉宇轻垂的平静余光冷静自持觑着幽长而漫无尽头的巷尾。

当即,凌厉的寒光飞似的刺向喻辞脖颈,beta劲瘦的腰身灵敏一躲,甚至没等他出手,只见身后墙头一跃而下的alpha迅猛的揪住逆光之人的后颈,他单臂一震卸了那人力道,只听“哐当”一声,水果刀与水泥地面摩擦出锐响!

“喻老师!”

林潜惊愕的瞪大双眼,作势往前扑。

喻辞掌心一抬,指节向他摆摆,一个和他对撞的沉稳视线顿时让林潜的心掉回了肚子:

“你先带权知泽回去,我不会有事的。”

待到两人身影消失在亮光里,喻辞幽深无比的目光带着玩味落到被压的少年脸上,自若的忽视掉他愤恨与冰冷交加的神色,略有深意道:

“这才几天,伤养好了吗又来杀我?”

少年眼底闪过不屑,冷哼一声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是擒着人的alpha狭长眸子压成一条线,煞有介事的问喻辞:

“你伤养好了吗就急着打架?”

“你还好意思说,嘴上说放心我和全贯,行动上倒是心口不一的跟踪我!”

喻辞浑然不觉自己有问题,声情并茂的谴责权释的不讲信用。

“他早在电脑前睡成驴了,靠他你想被捅成蜂窝煤还是颠筛?”

权释冷酷无情的回怼。

“得了吧,就算你没来老子一手也能擒了他!”

外边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趁着权释还没用他一张貌若砒霜的嘴反击他,喻辞抢先一瞥眸子道:

“能让我跟林潜接触你们肯定知道人家底细,他总不能绑在这审吧,给人压上去?”

权释一扯嘴角点头应允:

“也没地方了。”

°

“我真想把废弃教学楼的马蜂窝塞你嘴里给你那猪脑子授授粉!”

碘伏浸湿的止血纱布“啪”的拍上权知泽红肿的脑门,少年“嗷”的捂着伤口大叫,心火缭绕的推开喻辞蛮横说:

“你TM杀猪呢!我疼死了,我不要你来,我要闻眠!”

“当点菜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给人家闻眠付工费吗你说来就来!乖乖给我呆着,不然我现在立马给秦敏静打电话让她来收拾你!”

喻辞态度冷硬,指腹捏住纱布粗暴的将药水涂了他全脸:

“你要是刚才能有这气势,也不至于被打成死猪头!”

不知是秦敏静还是窝里横戳到了权知泽的心窝子,他硬是憋红了一张脸,后槽牙“咯嘣咯嘣”响着幻想啃喻辞骨头泄愤!

差不多给他处理完伤口后,边序背着包,风衣裹含着飒飒风尘疾步冲向二楼,权知泽刚镇定不久,忽的大惊失色又让突然而至的学校老师吓得心惊胆战竖起汗毛,他一边往娇小温婉的闻眠身后躲,一边痛心疾首的斥责喻辞不是个人:

“你你你就这么狠心嘛,看着我被送教务处拿处分写检讨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岂知边序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喻辞宝贝疙瘩似的转了个圈,见人没掉一根头发后,这才拍拍胸脯吁了口气,收回泪眼婆娑。

“阿门阿门阿弥陀佛菩萨佛祖耶稣释迦牟尼保佑,我接到电话的那一秒恨不得从我们家三十一楼一跃而下飞过来,您怎么能舍身犯险引他出来呢!”

喻辞拨开他的手,恬淡平和的揉了把狗头:

“淡定淡定,人让林潜和权释压进杂物间了,你先进去看看吧。”

说罢,边序当着几个小孩懵逼的神色,抬脚进了走廊尽头的小房子。

“从刚进来就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说。”

林潜不怀好意的用手肘怼了怼边序,半笑不笑的小声问他:

“没想到你还真去TBT了,我当时还以为你就嘴上说着玩的。”

“你这当年考核门门第一的天才现在也不沦落到在这破巷子里开网吧了嘛。”

边序掏出文件,一把将背包掼进林潜怀里,他清了两声嗓子,旋即开阔舒朗的面庞沉凝而正经:

“小子,有些事不是嘴巴紧就能瞒得住的!”

omega打开文件夹,神色自若的道:

“徐铭礼,今年十七,很早之前就辍学了,跟着一个收废品的爷爷相依为命,就在上个月,你的爷爷也过了世离你而去。以你的单调的人际关系根本接触不到喻词,说句荒缪的话,总不能,你是看人不爽随意动了杀心?”

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少年面无异状的闭眼沉默,边序将文件夹扔在桌子上,继续维持着刚才的神态凝视着他:

“不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你磨,咱们试试,看看你的肚子和嘴巴谁抗的时间更久。”

不多久,小房间的门再次打开,权释半步迈出带上房门,冷峻着神色锁定了悠哉坐在木椅上神游的喻辞,拔脚走去不容反抗的将人拖了卫生间。

“你干嘛?!”

喻辞手腕被攥的生疼,他挣脱之际,垂下眉梢看不清神色的权释唰然拉下他的外套,在喻辞猝不及防的惊诧中,校服已经挂在了alpha小臂上。

“不是你发什么神经?”

喻辞甚至没有推拒的机会,双手几息之间被他锁在身前,整个人让他压在洗手池上撩开后衣!

细腻的皮肤暴露在秋夜瘆凉的空气中不由失温,喻辞只是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变扭,咬着牙想挣脱给他一拳,身后的人凝视着他伤痕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后背,半哄半威慑似的沉声:

“别动。”

alpha稍凉的指腹触及温热的背时,喻辞差点整个人一激灵僵直身子,他红着脸刚想破口大骂“权释是个变态”,耳边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冷静的问:

“疼吗?”

随即衣服被放下,喻辞一整个人被转过来披上外套。

“早他妈不疼了,你别一天神神叨叨的抽风好吗?昨天晚上抹药又不是没看过,非得现在给我摁这动手动脚的!”

喻辞额角线紧紧绷着,硬是忍着三拳打死他的屈辱和愤怒,顾自穿好衣服:

“我从小体质特殊,不论受多大的伤好的都快,就这种皮外伤昨天一个样今天另是一个样一点都不奇怪,而且——”

“除了对方真的带了些真材实料的家伙,一般人伤不到我的,别担心我出了什么事TBT为难你,即便到时候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肯定会和你们上司领导清楚不给你处分。”

“瞎说。”

权释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话音没落就见人炸呼呼的打开门。

恰巧林潜和边序双双出了房间,权释便问道:

“怎样了?”

“还是不说。”

边序摇摇头:

“他的情绪很不好,刚才走之前,我让林潜压着他给了一针镇定剂。”

“咱们这样…不算非法拘禁吧。”

经商的林潜同志最怕牵扯到警局,虽然情况他们在理,但他还是心虚的问了问。

“老同学——”

边序一拍他的肩膀,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一翘:

“我们呢,是正规合法有编制的国际组织,要是没这点权利,还活啥呢是吧。”

“而且,这不叫非法拘禁,这叫配合审查。”

透着冷色调封闭而明亮的实验室,年轻男人摘下无菌手套和护目镜,一身白衣长身而立在冰冷的仪器前等待最后的结果。

长廊有人步履匆匆的打破无人的寂静,推门而入的前一刻,全身武装到肃穆的男人蓦地收手,他默默移到玻璃墙壁外凿出来的窗口处,摁了下扩音器后,将低沉暗哑的声音传送到实验室内。

“程博士,蒋老大找您,有很紧急的事。”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年轻男人取下口罩,露出一张清冷精致的容颜。

他指骨分明的手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很注重形象的理了理并不算乱的白大褂,惬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等待对方后文。

男人一张脸隐在口罩下看不出情绪,只是裸露在外的双眼畏缩的颤了颤,但很快低声道:

“有人猎杀兔子打草惊蛇了,蒋哥刚查到,兔子的窝点是从您带的小组传出去的!”

越过几道重重叠叠的闸门,一个独眼的青年坐在废弃实验室的中间,周围武装森严的一片迷彩齐刷刷的用枪抵着像一个个入了坑的白萝卜蹲似的研究员,他们瑟瑟发抖的抱头颔首,甚至在听到熟悉脚步声到来之后,也不敢转头投去求助的目光。

“南星。”

男人嘴唇微启,很快起身给来人让位。

青年也没拘谨,放松了裹在白大褂里的领带,冲着被扣押的众人莞尔一笑。

“你们知道我的脾气,眼睛里容不得吃里扒外的沙子。”

“高薪请你们来干这件杀头事之前,我是不是好言提醒过,管好你们的嘴,不该说的别说!”

独眼男瞬间只感觉枪袋一空,他深邃的瞳孔凝视着男人举枪延展的手臂一缩,下一秒,“砰——!”

混杂着硝烟味的枪声惊飞了窗外枯枝上的鸟儿,枪口正对的地方,一个头发黑白参半的中年男人姿势怪异的躺倒了地板上,混浊瞪着天花板的双目之上,鲜血汨汨的从空洞的血口流淌在头下白色的瓷砖上。

几个胆小的女性研究员当场昏厥,程南星把枪原封不动的插回男人腰侧的枪袋里,挥了挥手示意下属将死绝了的尸体拖下去处理掉。

其他研究员也很快被带下去安顿。

“我没想过杀他的,南星,研究员很稀缺,你太冲动了。”

独眼男人面露惋惜,目光随着地上的血痕直到消失的尽头,才不得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程南星起身,清冷的眼眸锁死男人的侧脸,随后不疾不徐的讥讽道:

“蒋琛,容我告诉你吗,心软不适合干这种见不得人的杀头重罪,你要和他一样,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我的地方不留没用之人,哪怕只剩我一个!万一招惹过来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别以为我们能全身而退!”

蒋琛无比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知道一旦扯上实验,程南星便会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魅,索性跳开话题,他道:

“那边传来消息了,喻谧没找到。”

“要是找到了,他们也不用在那人手底下讨生活了!姓宋的实在是精打细算,比我还要不会多养一个吃干饭的人!”

程南星哼笑一声,从一旁的水管处洗干净手,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擦干净水珠后,沉着声音说:

“喻词从住院开始就派人盯着了,要是出了点事坏了我的计划,他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你太在意了,其实不用咱们担心,他身边那个姓边的老师自然会保护他的安全。”

蒋琛烦闷的点了根烟。

“身份不简单?”

程南星一顿:

“TBT的?没想到他们也来搅和了,真是个比老鼠屎还难甩掉的东西!”

“闵参私下联系外人的事你早就发现了,你是故意由着他来的对吗?”

蒋琛吁叹道。

程南星笑的神秘,垂下脑袋从他手上借了个火,两人同靠在冰凉的实验台前,任由缭绕的烟雾遮挡住他们的视线。

“你相信喻辞死了吗?”

清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宽大的实验室里,蒋琛侧头望他,不明其意。

只见程南星勾唇笑的像多魅而毒辣的罂粟花,薄唇里的白雾吐尽:

“像他那种祸害,应该遗留千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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