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黎的目光落在莫青韵身上,无人可看见。
傅其琛关心道:“这莫公子可是被吓到了?不妨休息几天,在为陛下献艺?”
万里黎也问:“今日你是打算献舞吗?”
莫青韵闻言,点头称是,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求陛下抬爱,让草民有机会为陛下献艺。”
“好。”万里黎回席。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原本的乐官们顿时面面相觑,她们的眼神中交织着惊讶、疑惑与不安。
然而,在经过短暂的交头接耳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决定用莫青韵原定的曲目不变。
莫青韵注意到了这一变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随着音乐的缓缓响起,莫青韵缓缓步入宴厅,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优雅,仿佛与乐融为一体。
轻盈如风,旋转、滑步,甚至连他的眼神都与乐曲完美相合,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炽热如火。
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
若真让人评价或许就连宫中舞郎平分秋色罢了。
但他缓缓举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折扇,轻轻一笑从一侧的烛火扫过,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扇面瞬间被点燃,化作一片绚烂的火焰,
扇子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伴着乐曲,火光在夜空中划出绚丽夺目的轨迹,火焰跃动,巧手翻飞,火焰仿佛被驯服的精灵,在他身上穿梭。
为那一袭晴山色的身影,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妖娆,长袍的边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飞舞,又如冬日里最纯净的初雪精灵。
冰与火,竟然在他的舞蹈中完美融合,交织出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既炽热又寒冷的梦境之中。
最终,随着音乐的渐弱,他缓缓收拢扇子,火焰逐渐熄灭,只留下一缕淡淡烟在空中袅袅升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美丽的幻梦。
然而,那样风华绝代的舞姿,却已深深地烙印在了在座之人的心中。
连凤尊都开始小心的打探万里黎的心意:“莫公子,这舞当真不错,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万里黎打量着莫青韵:“看你这舞艺不像是初学者,学很久了?”
莫青韵犹豫片刻:“是,草民七岁,便开始习舞,至今算来有十二年了。”
"你是江淮人,寻常儿郎,习文弄墨,针织刺绣为多,为何你偏偏习了舞。”
"草民,……。”莫青韵面色犹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但万里黎很快插过话去:“想来一定是喜欢了,自古习舞是最苦的,莫大人可真舍得。”
尚尊是不喜欢这些跳舞唱歌的门道,但眼见公子一个个被赶走,尚尊违心地夸了几句:“习舞也是靠天资的,若非莫大人舍得自己的儿子,又如何能让众人一赏这倾世的舞姿呢?这舞即已学成,还望陛下千万别辜负了。”
万里黎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青韵:“既然如此,那就封个侍人吧。”
莫青韵自然是惊喜不已,连忙谢恩:“谢陛下,谢陛下。”
沈一诺提着的心,终究是放下来了。
他低头看上向自己上的墨块,墨色已经开始淡了,但是深浅浅很不好看。他今日临行前特地提笔,在上面画了一幅小画,是一幅荷花溪语图。
是那一天他和陛下在翠微林里看到的,今日看着墨色深沉,但想来明日看着,便晕的刚好。
他以前奇怪,一块墨而已,为何要和料捶敲达十万次,现在他才明白,或许只有这样,送到在宫里这一 颗心思才能细腻均匀。
正如他所预料,承天宴后,休沐三天。
陛下并未来过清逸宫,但这位新册封的莫侍人的到来,让整个内廷瞬间沸腾起来。
陛下对他宠爱至极,不仅赐以珠宝华服,更亲自引领他步入司乐局,让那些久负盛名的乐师们为他量身定制乐章,只为能伴着他轻盈曼妙的舞姿。
整个内廷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话题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这位新来的贵人身上。
宫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有的惊叹于他的美貌,有的羡慕他的受宠,是除了皇贵君这几年宫中的独一份。更有的人则是暗暗揣测他究竟有何等手段,能让陛下倾心。
张昌浩说内庭怕是要开戏园子了,这句话居然一语中的。
整个内廷,就是在演一台庞大的戏曲,而这位新来的侍人,则是这场大戏中粉墨出场。
三日内,虽没侍寝。但万里黎每一句夸赞,都像是点亮了一盏明灯,让整个宫廷都看到这位新来的侍人,锦绣前程。
直到三日休沐后,这位莫侍人前来向凤尊请安。
众人才再次见到这位三日之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公子。但他的似乎与三日前那个初来乍到、紧张不安的公子截然不同。
晨曦的柔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身着一袭绣有繁复宣草图案的青色宫装,步伐依旧轻盈,但却多了几分从容与自信。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四处游离,宫人们见到他,也多了几分敬畏与尊重。
他来的,是最早的,不论看到谁都是起身行礼,才坐下。哪怕是方常应和李常应,也是微微一笑,竟然有点憨憨的可爱。
张昌浩忍不住说,目光清澈,看上去不像有心计的。
沈一诺随意点头称是。
礼乐声响,凤尊步入落座。依礼传莫侍人上前见一见。
莫侍人连忙上前跪下,清脆叩地声让凤尊端茶的手有些不稳。
凤尊连忙让他起来:”莫侍人无需行此大礼,屈膝弯腰即可。“
莫青韵心中一紧,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迅速调整姿态,双手重新交叠,再次行礼:“奴才莫青韵叩见凤尊,愿凤尊长乐未央,千秋万安。”
这些公子一来,便得知了承天宴献艺之事,陛下又表示不打算留人了。所以有些规矩还没来得及传授,司礼局的人难免疏忽。
凤尊坐在龙椅之上,声音温和中却带着丝丝懊恼:”莫侍人,你来自何处?陛下不是刚刚将长庆宫赐你了吗?“
莫青韵心中一紧,连忙补充道:“长庆宫贵人莫青韵,叩见凤尊。”他的声音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凤尊以手抚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并未多言。
莫青韵心中暗自庆幸,以为已经过关。这时,一旁的一位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声音虽轻,但在莫青韵听来却如同惊雷一般,让他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凤尊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张昌浩。
张昌浩领命,缓缓步入,向凤尊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声音不慌不乱:“奴才清逸宫侍人张昌浩叩见凤尊,愿凤尊长乐未央,千秋万安。”
莫青韵心中五味杂陈,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行礼,虽然动作依旧略显生硬,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但好歹完整了。
凤尊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宽容与教诲:“宫中礼仪繁琐,需得多加练习。方常应和李常应,离你不远,可以常去走走。”
莫青韵动作依旧略显生硬,但已比之前规范了许多:“多谢凤尊教诲,奴才定当铭记于心。”
“嗯,高安赐礼。”
“谢凤尊。”
待莫青韵小心翼翼的落座之后。
“陛下的承天宴过去了,但紧随后来便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宴,相信你们也知道这一次非同以往。沿海诸国,甚至西宛,北庆都递上国书,想派人观礼。陛下对此极为重视,期望借此盛会,以乐会友,以宴会宾。”
凤尊的话语一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此等场合,关乎国体,非同小可。诸位务必谨言慎行,一举一动皆需合乎礼数,万不可有丝毫失礼之处。”
众人一肃,连忙行礼称是。
凤尊看向傅其琛:“嵘贵宾。”
傅其琛行礼称是:“臣侍在。”
莫青韵悄悄打量着眼前雍容华贵的男子。
“你统管内庭,以前的宴会你都办得很好,这一次也千万不可松懈。虽说前朝使节有鸿胪寺接待,但从宴会的布置,到歌舞的安排还是需要你细细统筹。”
傅其琛恭敬地行礼道:“臣侍遵旨,定当不负凤尊与陛下的厚望,力求尽善尽美。”
凤尊微微点头,从不为难人,就让各人回去了。
散场之后,
傅其琛和众人打完招呼之后便打算前往尚宫局。
谁知道身后便传来一一阵呼唤:“嵘贵宾慢些。”
是莫青韵带着宫人小跑过来了。
莫青韵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见过嵘贵宾。“
傅其琛亲热的扶起他:“青韵既然入了宫,以后在宫中皆是兄弟,何必如此多礼,若不嫌弃,以后唤一声哥哥便好。”
“多谢哥哥,其实也多亏了哥哥,如果不是您提点,陛下的承天宴宴会盛大,若是单单请一个安,只怕难以得到陛下垂青,青韵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入选。”
莫青韵再次行了一个礼“青韵心中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哥哥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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