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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凝雪和陈谦润都认为保守的陈靖不会轻易出兵，到了南疆，四面八方对的全是他的敌人，将谢云鹤派过去，是最合适的，不仅表示了他的态度，能暂时稳住朝政，还能为他想应对之策争取时间。

萧夫人却道：“陈靖的立场要再认真地想一想，等陈亭轩到了战场上，和史文玉开战，便是大楚正式开始内斗了，且是同你和陈靖两个人的皇位之争不同的内斗，会牵连上更多的人，那么伺机而动的也就该动了，你们要打的可能不只是史文玉、贺兰艺，羌可达和陈亭轩。”

陈谦润应道：“是，母亲。”

萧夫人又夸赞钟凝雪一回：“我虽不懂打仗的计谋，不过雪儿想的的确是十分叫人意外的，也定是史文玉想不到的。”

史文玉想到想不到，钟凝雪并不能肯定，但不能驳了萧夫人的面子，她道：“母亲这样说，我们的底气便又多了一些。”

萧夫人又道：“红阳那孩子，雪儿带回身边罢。我看近来你们总是在一处，想必是觉得这几日就要分开的，比起我来，雪儿更需要她。”

钟凝雪解释道：“我与红阳在一处是商议事情，要打丹陵，我们想借助羌可达。”

陈谦润唯恐钟凝雪将她想去丹陵的计划说出来，他接着道：“只是怎样打，我们还没有想好。”

钟凝雪没有故意跟他作对，听他说完，点了点头。

萧夫人问：“军中若有贺兰艺出谋划策，羌可达会轻易上当么？”

钟凝雪道：“正是因为这个，才迟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萧夫人点头：“只是我也帮不了忙，还要辛苦你们自己去想。”

萧夫人明确说出她的目的：“无论如何，不要小看了陈靖才是。”

陈谦润应道：“是，母亲。”

萧夫人将事情说完，便请他们回去了，是个阴天，天气罕见地有一丝凉意，钟凝雪提议道：“我们走回去可以么？”

陈谦润道：“当然可以。”

街上人不多，陈谦润牵了她的手，钟凝雪边走边道：“我觉得关于赵延知这个人，母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来提醒我们，叫我们去查。”

刚到武川的那一日，萧夫人说的才是赵延知，今日说的是陈靖。

陈谦润问：“雪儿是怀疑赵延知是陈靖的人么。”

“有可能。”钟凝雪犹豫片刻，还是道，“我总感觉赵延知对陈亭轩不是忠诚的。因我没有依据，单是靠我的感觉，王爷听一听便好，不要放在心上，还是得去查。”

陈谦润道：“陈靖若真有所行动，一定不是孟廷邺给他出的主意。”

钟凝雪同意道：“孟廷邺给陈靖出主意的原则是顺从。”

陈谦润道：“陈靖若一反常态，定是有人在他耳朵边上说了挑拨离间的话。”

钟凝雪问道：“陈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要换位思考来想，若我们是陈靖，王爷觉得眼下这个局面该怎样打破？”

陈谦润道：“太迟了，我们在北疆时，他就应该出手。不过陈靖要真的想赢，首先是他的决心和态度，调出所有能调的人，抱着不胜不归的心态，打赢还是有希望的。”

说到此处，二人对视一眼，一致地脱口而出，道：“史文玉。”

齐州得快去才行，以防史文玉有变，本想再多待一日，从萧夫人处回来后，当即决定晚上就出发。

陈谦润叫来凌霄，吩咐他通知唐灿，去齐州能快则快。又叫钟凝雪先去歇息，走时再叫醒她。

将一切安排妥当，陈谦润又去拜访了淮南王。

陈谦润道：“今晚我们就要离开了，特来给皇叔告别。”

淮南王惊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这么着急要走。”

陈谦润如实道：“史文玉已回去齐州许久，暂且不知他与和贺兰艺之间的联系，怕他转而投靠了陈靖。”

淮南王点头：“若真如此，齐州便不好打了。”

淮南王又道：“润儿若信得过我，可将计划告知，若遇紧急情况，我可以配合。”

陈谦润毫不犹豫道：“打齐州的粮仓，齐州一胜，即刻带兵支援夏州。”

淮南王承诺道：“去夏州，从淮郡过。”

陈谦润不客气：“如此，先行谢过皇叔了。”

离开武川时，红阳来送，她不管陈谦润，只对钟凝雪说道：“小姐保重。”

钟凝雪笑了：“放心。”

红阳不避讳陈谦润在场，道：“我们的计划还没想好。”

钟凝雪道：“可以随时跟我通信。”

红阳惊喜道：“真的么？”

钟凝雪点头：“真的，你自己来写，自己来寄。”

红阳笑着答应：“好！”

这时才想到一旁还有个陈谦润，红阳倒也十分礼貌，对陈谦润说道：“王爷要将小姐照顾好。”

陈谦润不开玩笑，郑重说道：“一定。”

一行十来个人，只钟凝雪和陈谦润坐马车上，其余皆是骑行，马蹄声打破了寂静的黑夜，这叫钟凝雪记起离开临歌的时候，她道：“从临歌往北疆去，也是在夜里。”

“那时候的我们更是前路茫茫，不知何方是惊是喜。”陈谦润道。

钟凝雪又记起一件事来，她问陈谦润：“王爷知道此时谢云鹤在何处么？”

陈谦润道：“应该在上原罢。”

钟凝雪道：“王爷是不能确定么。”

“谢云鹤这个人又冷又独，”陈谦润道，“他不想叫人知道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轻易查到。”

钟凝雪点头道：“陈靖若不指派，想必他不会再掺和到史文玉和贺兰艺这摊子事情里来了。”

陈谦润单“嗯”一声，无话可回了。

钟凝雪又问他：“丹陵的事情，你想的怎样了？”

陈谦润跟她商量：“叫安乐或者谭舒去丹陵，你看行不行？”

钟凝雪一听就知道他是瞎说的，只是为了稳住她，钟凝雪道：“王爷不忍心叫安乐和谭舒掺和到丹陵的事情中来罢，毕竟王爷都不知道陈靖会怎样出手呢，是输是赢都尚且未知，王爷就这般随意地叫安乐和谭舒往西去么？”

陈谦润道：“倘若赵延知不插手，谁去都是稳赢呀。”

钟凝雪才不上他的当，她道：“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是应该谁去。”

“若结果是好的，谁去都是一样的。”

对于陈谦润的胡搅蛮缠，钟凝雪皱眉不理会了，她道：“你不要说了，再说我该怀疑你和陈靖用的是一个脑子了。”

“……”陈谦润道，“怎么会呢，我明明……”

钟凝雪打断了他，道：“你再说，我就该叫凌霄来给你看脑子了。”

陈谦润听话不说了。

次日黎明，陈谦润醒来时，钟凝雪靠在他怀里还在熟睡，陈谦润小声吩咐马车停下，小心将钟凝雪移开，想到外面看看情况。

不成想被钟凝雪伸出一只手拦住了。

陈谦润轻声问：“你醒了呀？”

钟凝雪已睁开眼睛，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哑声道：“你去叫一下凌霄，我有点不舒服。”

陈谦润顿时慌了：“哪里不舒服？”

钟凝雪十分冷静：“你去叫凌霄。”

陈谦润掀开布帘，就要喊人。

被钟凝雪制止了：“不要声张。”

陈谦润不知情况，只得顺从，下了马车将凌霄叫了来。

凌霄见二人表情不对，便道：“请王爷暂且离开，等一等罢。”

陈谦润点头，离他们稍远一些，看东方即将升出的朝阳。

半轮圆日冲破苍穹时，凌霄过来给出了结果：“王爷，是喜脉。”

陈谦润心中被各种情绪轮番占据，不知如何回应，只茫然道：“嗯？”

凌霄道：“王妃只叫对王爷一个人说。”

此时的陈谦润大约是反应过来听到的是个怎样的消息了，他笑了笑：“嗯。”

凌霄又道：“王爷千万不要表现出高兴，我看王妃她心情不是很好。”

陈谦润点了点头：“我知道。”

话毕，就要往马车上去，走到中途，又转身回来，道：“我再冷静一会儿。”

凌霄：“……”

凌霄离开后，钟凝雪闭上眼睛又睡了，外面的一切都暂且不管了，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她一时决定不了。她怕自己因打掉这个孩子有性命危险，她得保命，她要为父亲洗清冤屈。她不否认对陈谦润的感情，可叫她为这份感情生出一个孩子来，她从未想过，也不想那样去做。

不知何时醒来，眼前有陈谦润在，他先轻声问：“有不舒服的地方么？”

钟凝雪不想说话，只摇头。

“没有不舒服就好。”陈谦润道。

沉默一会儿，陈谦润又道：“凌霄都跟我说了。”

钟凝雪不分情绪地回应：“嗯。”

她又道：“你先不要说话，我想睡一会儿，等我睡醒再说。”

陈谦润道：“好。”

这时凌霄有事来报，钟凝雪道：“你去罢。”

陈谦润点了点头，下了马车去见凌霄了。

凌霄禀告道：“唐灿来信，三日就可赶到。还有赵延知，他已领兵赶到贺兰艺军中了。”

陈谦润道：“叫秦臻做好防守，一有动静，即刻往上原报。”

凌霄应下：“是。”

凌霄犹豫片刻，小心问道：“王妃呢？”

陈谦润道：“还在睡觉。”

凌霄又小心问道：“王妃的事情，王爷是怎么想的？”

“听王妃的。”陈谦润道，“她说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