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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往齐州来的是赵延知。

陈靖单派人到淮郡传旨去了，请淮南王全力配合赵延知的大军经过淮郡地界，只隔两日，赵延知便收到了宫里来的陈靖的回信，赵延知知道这一趟是在所难免了，若他再推辞，不说找不出没有漏洞的理由了，单有一个孟廷邺从中搅合，不一定怂恿陈靖办出何等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赵延知想了一夜，决定对羌可达坦白，他对羌可达说谢云鹤去打丹陵只是去露个脸，不是真的打去了，叫他不要慌张，慢慢往回走才是，不上当才能叫陈靖对他另眼相看。

此时羌可达已经知道谢云鹤领军往丹陵方向去了，打的旗号就是要打丹陵去的，人在千里之外的羌可达怎会不慌张，只是他不能保证赵延知不会落井下石，或是他本就是帮着陈靖要将他拿下的，那些以往的虚情假意和伪装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已两日两夜不曾合眼，在想逃脱之法，眼下见赵延知这般坦白，叫他更加忐忑不安了，他道：“我的脑子实在是糊涂，怎么陈靖在这时要突然打我丹陵去了。”

赵延知心情烦躁，不想与他解释太多，只道：“将军只要记住我说的，即刻出发回丹陵就是了，若是在途中得知事实并非如此，谢云鹤真的出手了，那么将军就要权衡要不要回去了。”

羌可达一头雾水，道：“将军的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谢云鹤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不瞒将军，事实怎样我不知道。”赵延知无奈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若我是将军我会像我建议的那样做，至于陈靖的目的，我确实不知。”

羌可达千方百计地想逃走，赵延知真叫他走了，他倒是又不想了，谁知前路是否是赵延知和陈靖相互配合为他设置的陷阱，他装成个傻子，以示眼下发生的一切已将他迷惑住，不能正常思考了，他道：“那以将军的意思，我必须回去么？”

赵延知思考片刻，道：“将军也可不回去，只是我一旦走了，夏州就没有将军的容身之处了。”

羌可达：“？”

羌可达问道：“将军要去哪里呀？”

赵延知严肃地说道：“陈靖要我去齐州。”

羌可达惊讶：“将军真的要去么？”

“陈靖早下旨叫淮南王配合了，”赵延知道：“虽不曾给我下旨，若我不听，就是抗旨。”

羌可达的脑子没有完全坏掉，他道：“那将军过去淮郡是轻而易举的，只需对付一个秦臻就足够了。”

赵延知道：“对付秦臻，岂是容易的，没有将军的帮助，我过不去。”

赵延知这是在邀请他一起去么？羌可达只当不知他是何意，说道：“将军不妨实话实说，不能白白去送命的呀。”

赵延知摇头道：“将军有所不知，陈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这些主意全都是他的外公荣国公孟廷邺出的，出的尽是些损人利己的。”

羌可达道：“他是与将军有什么深仇大恨么，竟是如此把将军往死路上推去。”

赵延知道：“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只是若不去，会将他彻底得罪的，这一趟我是不去不可了。”

赵延知一面起身，一面说道：“我现在自身难保，不能为将军做些什么了，要去要留，将军自行决定，我们也都自求多福吧。”

羌可达还没问出来他该如何办呢，他慌忙道：“将军这么着急走么？”

赵延知叹道：“我得去查秦臻去，若他早已得知消息，我的路怕是就更难走了。”

羌可达颇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道：“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将军的么？”

赵延知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就要走了，又停下对羌可达说道：“若他日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将军要是遇上，就请我饱餐一顿吧。”

羌可达愈加犹豫了，他道：“将军……”

赵延知摆摆手，转身走了。

陈恢自那日露了一回面，再也没有请战了，如此过了几日，秦臻来信，赵延知出发往齐州方向来了。

“羌可达还在原地犹豫不决，”陈谦润将信给钟凝雪，“单是赵延知一个来了。”

“孟廷邺的目的达成了。”钟凝雪道，“一旦在夏州开战，赵延知就很难平安地离开南疆了。”

陈谦润却道：“夏州不能开战，否则战事会愈加拖延。”

钟凝雪道：“王爷是说……”

陈谦润提醒道：“羌可达，丹陵。”

陈谦润只说这五个字，钟凝雪便全都明白了，她道：“要是借机将羌可达劝服，也是一件好事。”

几日来，钟凝雪都不曾好好歇息，她是有预感赵延知会来的，有时睡下，会被噩梦惊醒，陈谦润只当不知，因为她不许陈谦润碰她，却是闭着眼睛默默陪着她，待她再睡着了才能放下心来。此时已经很晚了，陈谦润轻声道：“我已叫卫凡将我的吩咐都传达给了秦臻，先不必再想此事了，快歇息吧。”

钟凝雪摇头道：“我不困，你去吧。”

她起身走出房门，到院中去了。要是以往，陈谦润便任她去了，今日却不知怎地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

钟凝雪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有月光和蝉鸣，陈谦润走过去坐在了她一旁，轻轻地说道：“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些许沉默后，钟凝雪道：“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想事情。”

陈谦润道：“我想和你好好说几句话。”

钟凝雪道：“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想事情。”

陈谦润道：“我好害怕你离开我，甚至不说一声，便要离开我。”

钟凝雪皱眉看他，道：“要不我给你腾地方，我去睡觉。”

陈谦润立刻伸手抱住了她：“你不能走，我不想你走。”

钟凝雪道：“你放开我。”

陈谦润道：“我不放。”

钟凝雪想了片刻，开口道：“我们回去睡觉。”

陈谦润只当她是不想与他花费口舌讲道理了，回到房中才知钟凝雪是何意。她先将自己的衣物全都褪下，又去拉扯陈谦润的，他们已经许久不在一起了，可钟凝雪的主动却叫陈谦润一点都不开心，陈谦润从钟凝雪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全是冷漠和应付。

陈谦润抓住了她的手，说道：“雪儿，我不是那样的人。”

钟凝雪道：“那你想怎么样？”

陈谦润的眼睛已经红了：“我想回到从前。”

钟凝雪沉默。陈谦润将她抱到塌上，盖好被子，灭了灯，到别的房中去睡了。

陈恢刚到范阳第二天就往朝廷递信报，他说已经打探过齐州的情况了，全城士兵和大小官员皆归降瑞王，他要援兵，否则这仗打不赢。

孟廷邺没想到陈恢竟是这般胆大妄为，一场仗都没打，就敢这么说，得亏陈靖是个脑子不怎么灵光、又不舍得派兵的，否则得立刻治他的罪。

陈靖问孟廷邺：“这该如何办？”

孟廷邺也别无他法，他道：“从眼下的形势看，只能等赵延知了。”

陈靖道：“赵延知要是没能打得过秦臻，不相当于根本没派人么？”

孟廷邺心想，你才想到赵延知有可能过不去齐州么？孟廷邺自有应对之言，他道：“赵将军要是连秦臻都打不过，瑞王就更打不过了。陛下要相信赵将军的实力，定能百战百胜的。就算没能过得去，以赵将军的英勇，与秦臻也是两败俱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一来，广安王也就没有不战的理由了，再继续等下去，不是坐以待毙么？”

孟廷邺说的在理，陈靖点头道：“那就再等一等。”

陈靖的担心确实多余，因为秦臻领了陈谦润的命令，无需阻拦赵延知，放他到齐州去。

在兵力相当，两个将领智力相当的情况下，打来打去，只会消损彼此的兵力。

在原地止步不前的羌可达见赵延知如此顺利，意欲试探，这一试不要紧，秦臻亲自领兵，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教训。

羌可达困在夏州前后左右都走不通了，没有了赵延知和贺兰艺，他成了一个真的傻子，茫然四顾，一步也走不动了。

是时候与羌可达谈一谈去了。秦臻先给羌可达写信，说想要见一见他，聊一聊归顺的事情。

羌可达已无法正常思考，秦臻叫他投降大楚，可大楚的皇帝不是陈靖么，难不成秦臻也是陈靖的人？

羌可达将他的疑惑在给秦臻的回信中照实写了。秦臻耐心地给他回复，陈靖不能代表大楚。

羌可达这才明白，是叫他归顺瑞王呢。

先后与很多人合作过的羌可达心中已经没有波澜了，每一次都是被骗和被利用的那一个，瑞王会是那个意外么？羌可达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只是他若不听秦臻的话，死期就要将至了。

羌可达答应了和秦臻见面，但是他有一个条件，谢云鹤已经往丹陵去了，要保证谢云鹤退兵，保证丹陵的安全，否则没有他的安身之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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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范阳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