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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润和谢云鹤全都闭了嘴，气氛安静了下来，余下的路也走的十分安静，回到营中，钟凝雪自行歇息去了。

至于后来谢云鹤和陈谦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钟凝雪便不知了。

秦臻的信寄到北疆之前，安乐公主先去见了一回李存业。

李存业受宠若惊，不知是什么事情得罪了安若公主，才让她亲自来一趟的，他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问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是为何事啊，我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惹到了公主？”

李存业既是这种态度，那么他不可能是守在陈靖身边，与他一同保上原的人。

安乐公主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为我嫂嫂来的。”

李存业不知真傻，还是装傻，他道：“公主的嫂嫂是？”

公主低头摆弄桌上的茶杯，一边轻蔑地笑了：“李大人这官儿是怎么当的，连人都认不清的么，我嫂嫂的身份你不知道？”

李存业忙道：“是臣记性不好。”

安乐公主抬头看他，说道：“李大人是害怕我嫂嫂、害怕钟侯爷的吧？”

李存业瞬时睁大了眼睛，差些都要跪下了，他将身子躬的很低，说道：“公主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安乐公主道：“你不必跟我装傻，你知道的事情我也全都知道，本来也是想向大人提个醒，做过的事情是永远也瞒不住的，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大人应该知道，我来并不会将你怎样，但是我嫂嫂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个厉害人物。”

李存业嘴硬说道：“我不知公主说的都是什么，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也没有与公主结过什么仇恨，不知公主为何就认为我是犯了什么错？”

安乐公主顺着他说，道：“你当然没有犯错，犯错的是陈靖。”

这话李存业不敢往下接，他陪着笑：“公主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安乐公主道：“因为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李存业委屈道：“不知为何，总觉公主处处针对我，斗胆问一句，我是哪里惹到公主了么？”

安乐公主道：“你没有惹我，但是你惹了我嫂嫂。”

李存业摸不准安乐公主究竟想干什么，是来取他的性命，还是说将他抓住交给钟凝雪去，不过安乐公主来也只带了一队随从，要想将他劫持走确是难事一件。可若是来打仗，即便安乐公主本领再大，单这么些人，那也是来送死的。

于是他继续装傻：“安乐公主想要做什么，是要将我抓走么，那么我绝不反抗，任由公主处置。”

安乐公主无视他的威胁，风轻云淡地回复道：“抓你做什么？抓到我那里去还得管吃管喝，等到哥哥嫂嫂来潭州了，再来抓你也不迟。”

李存业：“？”

李存业没有想到安乐公主竟真的要抓他。

安乐公主道：“不过大人也不必担心，现在还有一些时间嘛，大人可以逃的，也可以往上原去寻求陈靖的帮助，若真的为了保性命，抱紧陈靖的大腿，死活不肯出来，他也无法将你怎么样的，这样好歹能多活几日的嘛。”

安乐公主虽然笑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绕是李存业经历过许多大场面，见过许多狠人，但是在安乐公主面前，他依然控制不住的胆怵，他对安乐公主说道：“我是一个老实人，年纪大了，很多时候一些事情也想不清楚，公主您说了这么多，其实我还是不知道公主你想说的是什么。”

安乐公主道：“你还真是顽固不冥啊。”

安乐公主一边叹气，一边起身，将那茶杯扣在了桌上，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回了，我没有对牛弹琴的习惯，也不想向别人解释我说过的话，那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李存业只好一脸茫然，又恭恭敬敬地将安乐公主送走了。

钟凝雪第二天才知道谢云鹤同陈谦润说完事情，连夜回去了，不过他们都说了什么，钟凝雪没有问，她只感觉陈谦润心情不好。

用早饭时，陈谦润委屈地对她说道：“谢云鹤这个人虽然不是个坏人，但是也不要跟他走的太近。”

钟凝雪想说我根本没有和他走的太近，问出口的却是：“为什么？”

陈谦润道：“因为我很不高兴。”

钟凝雪道：“你不高兴和谢云鹤有什么关系？”

陈谦润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曾察觉么？”

钟凝雪道：“我察觉什么？”

她低头想了一想，问陈谦润：“难道谢云鹤他，和郭嗣是一条心的么？”

陈谦润：“……”

钟凝雪又自己给自己解释，说道：“那不可能，谢云鹤要是跟郭嗣一条心，他们现在不会在广郡。”

陈谦润咧开嘴，灿烂一笑，说道：“吃饭吧。”

钟凝雪觉得他笑的莫名其妙，不过确实不想再继续跟他讨论下去了，她埋下头，看着碗里的饭，又想起来昨日和谢云鹤闲聊，谢云鹤问过她的话：南疆的饭王妃吃不习惯吧。

的确吃不习惯，可谢云鹤是怎么知道她的喜好的，钟凝雪摇了摇头，到此打住，不再费心继续想了。

谢云鹤当晚回去，就去见了郭嗣，跟他说他去找陈谦润去了。

郭嗣深更半夜被谢云鹤叫起来，本来十分烦躁，一听这话，立刻精神抖擞，他道：“将军找瑞王去干什么去了？”

谢云鹤说：“说打仗的事情。”

郭嗣：“？”

谢云鹤也疑惑了，他问郭嗣：“难道郭大人不是来打仗的么？”

郭嗣回答：“我是来打仗的，可是……”

去找敌方商量打仗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谢云鹤道：“我见了瑞王才知道，他以为我们不打了。”

郭嗣问：“为何？”

谢云鹤道：“因为我们迟迟没有动静。”

郭嗣沉思片刻，说道：“我是想打的，只是我们先打瑞王真的合适么，我们是接的圣旨来接替广安王的兵力来了，先打的不应该是广安王么？”

谢云鹤道：“可是瑞王不这么认为，瑞王觉得我们既然到了广郡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是有向他投降的意愿的。”

郭嗣：“？”

郭嗣问谢云鹤：“怎么将军说的话，每一句都是语出惊人呐。”

谢云鹤平静地回答道：“因为这些语出惊人的话全都是我从瑞王那里听来的，我听的时候也觉得他语出惊人。”

郭嗣一时语塞，沉默片刻才道：“我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谢云鹤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要投降的意思，你若有我现在就不是跟你说了，我必是要跟朝廷说。”

郭嗣道：“将军知道，我是一直跟上原有联系的，不出兵主要也是因为陛下的犹豫，现在他十分……”

谢云鹤问：“十分怎样？”

郭嗣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分恐慌。”

郭嗣道：“瑞王的实力将军你是知道的，况且中间还掺和着一个广安王，若是瑞王和广安王串通一气，我们能打得赢么？”

谢云鹤道：“这些丧气话是郭大人的心里话么？”

谢云鹤说丧气二字叫郭嗣不开心了，他皱眉道：“将军什么意思？”

谢云鹤道：“若是郭大人这样说，会让我误以为郭大人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郭嗣道：“将军竟是说出这样无礼的话。”

“我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谢云鹤说的面无表情，郭嗣却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他的冷漠。

谢云鹤问他：“大人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么，但我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并且我全心全意地谋划着我们未来要走的路，冒着生命危险去探听瑞王那边的消息，将我听到的全都说给大人听，不成想却因此得罪了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麻烦大人给我想个办法，下面的话我还要说么？”

郭嗣不知谢云鹤是否真的生气了，他的脸色的确有些怒气，这叫郭嗣不由自主地慌张了，他向谢云鹤解释道：“将军不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担心将军的安全了，并且我这个人脑子不怎么灵光，将军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所以闹了这么一出，叫将军笑话了。”

谢云鹤道：“确实挺好笑的。”

“……”郭嗣道：“将军笑了就好。”

谢云鹤饶有兴致地盯上了他，问道：“大人真傻还是装傻，我是在笑大人的演技实在拙劣，不过演的的确卖力，叫我这个外人看的又是心疼，又要强忍着笑意。”

郭嗣的脸色成了黑锅底，他道：“将军这般不留情面的么？”

谢云鹤变得严肃了，他道：“大人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跟我说，还指望我给你留什么面子，跟大人一样装傻，还是对大人胡说八道的话信以为真呢？”

郭嗣要张嘴说话，被谢云鹤打断了，他道：“我不喜欢虚伪和欺骗。”

郭嗣闭了嘴。谢云鹤又道：“瑞王还同我说别的了，大人要听么？”

郭嗣不敢随意发言，只点了点头。

“瑞王计划三日之后开战，”谢云鹤道，“大人是打算打，还是等死，等想好了，给我回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