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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话，郭嗣极为震惊，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知道此时得罪孟廷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郭嗣只能继续装惨，说道：“可是我害怕。”

孟廷邺问他：“你害怕什么？”

郭嗣道：“我害怕秦臻。”

孟廷邺皱起了眉头，此时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声音带了一些怒气，说道：“怕，谁不怕，秦臻他没有害怕的事情么，我们不过都是被逼无奈罢了。我也不与大人再讲什么道理了，大人是比我聪明的，我只问大人一句，是要执意与我作对，还是听我的话？”

郭嗣知道若是再争执下去，有可能将孟廷邺真的惹怒了，他选择妥协，说道：“国公爷方才不是说要再想一想怎么回去么，那么国公爷应该还在几日，在这几日我也想一想我有什么问题要问的，我尽可能的将国公爷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好了。”

孟廷邺对他的话甚为满意，笑道：“如此便好。”

孟廷邺离开广郡前，要把秦臻给打发走，他还是摸不准秦臻的意思，但是决定同秦臻坦诚一些。

孟廷邺道：“我知道若是这一战我们打不赢，基本上就回天乏术了，希望将军给指一条明路，能将我们自己的性命保住便是大吉大利，我也只此一个心愿了。”

秦臻笑道：“不效忠陈靖啦？”

孟廷邺道：“良禽择木而息。”

秦臻毫不留情道：“我可看不出国公您有投降归顺的意思。”

孟廷邺道：“将军何出此言？”

秦臻告诉他：“国公是否忘记了我说过的话，我只是想让国公解决那些谣言，并没有想让你投降，即便你投降了，王爷他也不一定答应。”

孟廷邺：“？”

秦臻不言，好半晌，孟廷邺才道：“将军如此直白么？”

“难不成还要拐弯抹角、拉拉扯扯么，谁有那个时间？”秦臻道，“我听出来国公的意思了，国公这是不想解决，那么我就回去如实地向王爷禀告了，至于结果如何，就看打不打仗了。”

孟廷邺原本觉得要花费百般心思，花费许多时间才能将秦臻请走，不料这才说了不到几句话，秦臻竟自行走了。

孟廷邺又想了半日，隐约明白秦臻的意思了，这仗应该是就要打了，不及再去命人叫郭嗣，他准备即刻离开广郡。

到了傍晚，郭嗣才知道孟廷邺已经走了，他不死心，颓废片刻，提笔写信，联系李存业去了。

李存业的日子并不好过，自钟凝雪消失以后，他一直活在安乐公主的监视之中，收到郭嗣的来信后，动摇了他去上原的想法，孟廷邺今日抛弃郭嗣，下一次就可能抛弃他。

郭嗣给他的信很有诚意，洋洋洒洒写了许多话，为了回应这份真诚，李存业将郭嗣当成了多年至交，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也确实写得老泪纵横，将所有的无奈和痛苦都说给了郭嗣，说了许多掏心掏肺的话。

只是信寄出去有些时间了，还是没能收到郭嗣的回复，若是加急，该是能收到的，怕是途中有变，李存业越想越不心安，这日在府衙焦躁了许久，启程回家时已到了半夜。

李存业心情烦躁，不想叫人跟着，也不坐轿，路倒是不远，街上静悄悄的，他知道在这黑夜之中潜伏着安乐公主的人，但是他没在意，他已经习惯了。

安乐公主暂时不会动他的，否则不会一直拖延到今日。

行到中途，视线中出现一个人影，与往日不同，因为那人站在道路中间，向他慢慢走了来。

李存业立刻停住，警觉道：“谁？”

月色不是很亮，但是李存业渐渐看清了那人的脸，是钟凝雪。

钟凝雪微微笑了一笑，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李存业停在原地，不敢向前，道：“你是？”

“大人不认得我了么？”

李存业一连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

钟凝雪道：“大人不认得我，但是应该认得我的父亲。”

李存业想跑，他也真的那样做了，半转了身，试着向后移动了几步，做出随时逃跑的架势来。

钟凝雪嘲讽道：“大人就这点儿胆量么？”

李存业想叫人，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他的尴尬处境会让所有人都看见，再宣扬出去，岂不是丢人，除非来的人足够多，能将钟凝雪拿下，若他真的那样做了，安乐公主和瑞王能饶得了他么？

思考一番，李存业渐渐冷静下来，与钟凝雪说道：“不成想王妃竟然在潭州，王妃应该知道所有人都在找您吧，尤其是王爷，他很着急。”

钟凝雪道：“别人找我是别人的事情，我找别人才是我的事情。”

李存业装傻道：“王妃是……”

钟凝雪停了下来，告诉他：“我在找你。”

李存业强笑道：“王妃找我有什么用，我要给王妃找麻烦，我就去上原找陈靖了。”

“陈靖？”钟凝雪评价道，“大人真是变化多端，要是叫陈靖知道你这样对他直呼其名，他会是什么反应？”

李存业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钟凝雪道：“这么说大人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李存业：“？”

钟凝雪道：“难不成大人想当逃兵？”

李存业每说一句话，就向后退几步，指望能一点一点逃出钟凝雪的视线。

此等举动将钟凝雪看笑了，道：“大人不必再向后退了，在你身后，我的人更多。”

钟凝雪抬手向街口左边指了指，道：“大人往左边这条路上逃，或许还好逃一些。”

李存业信了，问道：“真的么？”

李存业问着话，也真的向北去看了，他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李存业的后背出了汗，他扭头问钟凝雪：“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要活捉我么？”

钟凝雪道：“活捉你能有什么用？”

李存业不信若是他没用，会让钟凝雪费时间来找他，同时他也是钟侯爷意外死亡事件其中的一个当事人。

正在李存业思考之际，钟凝雪又道：“江川现在已经收回了，你的盟友郭嗣下落不明，大人的美好幻想怕是要破灭了。

李存业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钟凝雪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我相信江川一定收回了。”

李存业疑惑的是钟凝雪怎么知道他和郭嗣有联系，又怎么知道郭嗣下落不明，随着钟凝雪步步紧逼，李存业才看见钟凝雪手中好像拿了一样东西，李存业向前探了探头，觉得十分熟悉。

是一个信封。

钟凝雪将那信封扬了一扬，与李存业说道：“大人是否还想说你知道我父亲死亡的真相，以此来与我交换些什么，但我告诉大人，这封信是你寄给郭嗣的那一封，你在里面写过什么，大人应该记得吧，所有真相我也不必问大人了，一切我也全都知晓了。”

钟凝雪的视线变得更加冷漠，她道：“大人做过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有没有在午夜惊醒，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又是否为此忏悔过，想过到我父亲的坟前赔一赔罪？”

李存业冷汗不止，东西南北看了一圈，发现往哪里逃都不行，并且周围还有安乐公主的人，刀剑可不长眼，万一动乱起来，他就这么明晃晃地停在道路中央，叫他吐血倒地不就是一瞬间的事么？

李存业决定表现出忏悔之心，乞求钟凝雪的原谅，他道：“不瞒王妃，那天以后，很多日子我都是彻夜难眠，一直活在懊悔和痛苦之中，只是我别无它法，毕竟当今圣上依然是陈靖。”

钟凝雪道：“大人不必将不舍得荣华富贵这件事情说的这般无奈，你若真有反悔之心，会等到今日么？”

李存业道：“不管王妃信不信，王妃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钟凝雪道：“我能让你去做什么，以死谢罪么？”

叫李存业以死谢罪，他是不能答应的，正要开口求钟凝雪宽容一些，钟凝雪又道：“人与人的性命是相当的，这是最合适的办法，只是你人性败坏，即便将你放进地狱里头，也是一个祸害。有些错误可以挽回，有些错误无伤大雅，但大人犯的错，叫大人自己说，可以因为你的认错就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父亲么？”

钟凝雪的声音冰冷，李存业却愈加紧张，额上冒了汗，十分后悔为何没有叫人陪同、坐轿子回去。

李存业继续陪着笑意，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任由王妃处置。”

钟凝雪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又向他走了几步，吓得李存业慌忙后退，钟凝雪紧紧盯住了他，问道：“我问你，我父亲的死亡是否与孟廷邺有关？”

李存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否与严卿和郑临有关？”

李存业没有回答，张嘴结舌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来，随着钟凝雪的步步紧逼，他的紧张终于到了极限，再也支撑不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钟凝雪不放过他，接着问：“是否与严卿和郑临有关？”

李存业颓废地摇头，道：“我不知道。”

钟凝雪拿着信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不知道？”

李存业差些放声大哭，忍了又忍，才叫声音稳了住，他几乎是央求钟凝雪，道：“王妃不要为难我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我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