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捅出的这一下速度很快, 按照她之前的捅人结果,很少有人能躲得过去。
但这一次,她却明显失了前蹄。
她那么一大把锋利的尖叉过去, 不仅能叉草、还能用来烤肉的尖叉,不仅丁点儿没给对方造成伤害,竟还瞬间被那能量虚体给吞噬了进去, 连个叉柄都没给她剩下。
那倏然爆起的空洞能量,动作速度非常之快, 若非她直觉不对, 撤退得及时,恐怕就连她都要被整个吞噬,连根残毛都无法留下。
依依后怕地瞪大眼睛,看着对面没再乘胜追击的能量虚影, 小心脏被吓得砰砰砰地跳得飞快。
在能量虚影明明灭灭的光影中, 她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 稚声开口:“你也饿了?!但是可惜,要饭我没有,要命我更没有!”
能量虚影:……
*
血海炼魂珠的空间中。
书页上被困住的怨魂都是经过佛洄禅书先期打散并挑选过的, 它们的实力与怨气都被控制在楼清茗现下的实力范围内。
外部则有佛洄禅书与残波的双重护持,他们将怨魂袭击与环境变化挡下,让楼青茗无需烦忧。
如此做法, 就好像是佛洄禅书在拿着饭在往她嘴里喂一般,如果这样她再做不好, 楼青茗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也因此,当她盘膝在书页中心坐定后,很快就进入正轨,开始有条不紊。
此时她的眉眼平和, 双手掐诀。
一个个重逾千斤的超度字音自她口中连贯吐出,虽禅意尚且稀薄,这些字音只能转换为半透明的水纹,但在她私下练习了不知多少遍的辅助手诀与道韵帮助下,这些禅意字音还是很顺利地就被一一烙入了怨魂们体内,让它们一个个的忍不住地仰头痛呼哀嚎起来。
那痛苦的模样,就好似那些禅意字音是什么灼烫的火钳炙字一般,让它们疼入灵魂,痛入骨髓。
也是在这时,它们体内的怨煞死戾等气息才逐渐都从七窍蒸腾而出,化作黑红的驳杂气息,飞快飘扬四散,又在碰触到佛洄禅书的禅意结界后,迅速消弭。
当怨魂们体内的怨死等气息逐渐消褪,它们魂体的颜色也逐渐由之前的黑红,变成莹白。就连它们原先扭曲疯狂到的失智神情,也逐渐归于平和,直至最终,完全变为他们生前的模样。
在这方血海内飘荡的怨魂,大多都是被翁攀丢进来炼化的人族。
他们之中有修士,也有凡人,有的娇俏可爱,有的身材健硕,还有的垂垂老矣。
他们被这里的血海活活腐蚀而死后,又被这里的环境炼成了怨魂,每日听命飘荡,袭击人族,习惯血海,再无理智可言。
也因此,当他们身上的怨气甫一被洗涤干净,他们曾经消弭的神智便再次回归。
被完全超度后,他们身上曾经背负的罪孽便被洗涤干净。
如凡人者,他们大多都是向楼青茗行了一礼后,就倏然消散,回归了他们正常应有的轮回;
如修士者,他们中有的念根不足,陨落之后再无轮回转世之机,只能匆匆在楼青茗身前的空白玉简上留下几句遗言,便黯然地消散于天地。
还有一部分,则是念根强盛者,他们无论修士还是凡人,即便被超度成功,身上也再无怨气,魂体却是完整凝实的,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这些人,拥有转做鬼修的机遇。
他们看着被楼青茗放在膝前的透明珠子,展颜一笑,向她感激地行上一礼,纷纷轻身钻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这几枚透明的空荡珠子,就逐渐散发出莹润的白色光芒,在这方血色空间中,虽只有温润的一点,却吸引了无数怨魂渴望的目光。
这些珠子是宓羲彬予混在储物袋的一堆灵石里给楼青茗的,别的大用没有,却是可以装纳灵魂。
毕竟妖灵谷想要发展,就缺少不了灵魂。
现在既然来到这里,且要进行超度,楼青茗就秉持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心态,将这些有潜质的灵魂全部收纳装起。
等回宗之后,还能去炼心山涧下问问,妖灵谷是否有发展人族鬼修的先例。
这厢楼青茗还在专心超度怨魂,那厢在她的识海中,她尚且无法看到的视野里,一道又一道的功德金光从四面八卦灌注于她的灵魂,让她的灵魂颜色越发明亮且灿烂。
佛洄禅书眉眼微扬,嘴角的笑意都快要满溢出来。
“老夫就不信,都这般了,还会晋阶不成功德莲体?!”
功德莲体!
必须是功德莲体!
他现在的所有做法,无一不在表达着他对楼青茗晋阶体质的渴望与志在必得,就差提溜着楼青茗的耳朵耳提面令,反复言说。
而这一次,他相信自己的推演肯定不会出错。
在这般激荡与兴奋心情的冲刷下,佛洄禅书越发大力地荡出书册上的佛光,将越来越多的怨魂卷携至书页上方困住,并持续加大了对血海空间的碰撞。
佛与孽,禅与怨,本就是两种完全相斥与相克的能量。
现下,佛洄禅书的实力占据上峰,血海炼魂珠自然就是稳稳站在下峰位。也因此,佛洄禅书的每一次佛光激荡,都对这处血海空间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或许这些冲击在一开始不会产生大的变化,但随着时间的延长,日积月累,由他造成的冲击伤害就会持续叠加,直至最后完全爆发。
待到那时,就是这处空间完全破损、他们成功脱离的最终日期。
此处血海空间的器灵是一位妖娆到极致的窈窕女子,此时她正穿着件血色的暴露衣衫,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与骨感匀称的大.腿。
她的面容是妩媚的,却带着股邪异,眼角虽与楼青茗一样带红,但楼青茗眼角的是朦胧晕染的醉红,她眼角的则是妖邪诡异的血色怨红。
此时她的双眸泛着慑人的赤光,周身浓稠的血液腥气,随着她心头的怒气在大幅度涌动,她看着佛洄禅书的方向愤恨挑衅:“蝇营狗苟,算是什么器灵,有能耐就出来单挑啊懦夫!”
冲天的血色巨浪一下又一下地冲向半空的莹白书册,成群结队的怨魂也受到她的号令控制,不要命似地冲过去自爆袭击。
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未对那莹白的书册造成任何损伤。
甚至对于她的反复叫嚣,佛洄禅书始终安稳地待在楼青茗识海中,连眼皮都未曾去抬一下,更没想过去出面回应。
有时候,等阶之间的鄙视与压制,并不仅存在于人修之中,器灵之间也有,而且还是更甚。
立场不同,目标不同,属性还是相克,既如此,那就没有去相互搭理的必要。
反正双方都不会手下留情,大概率就是你死我活,仅此而已。
墨莲镯内,乖宝狼吞虎咽地干掉了好几大锅肉食,终于勉强填饱了它可怜的小胃胃。
酒足饭饱后,它就这样懒洋洋地趴在墨莲镯的地面上,平日里圆溜溜的黑眼睛享受得半眯着,一副美好到快要升天的表情。
在如此环境下,它的心神不知觉地便被分为了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已经沉浸入现下美好的心绪,进入了慵懒的小憩时光;另外部分,则漫不经心地听着周遭的一切声响。
这些声音中,有金卷几个凑在一起清点外面超度完怨魂数量的声音,有既明与阮媚询问楼青茗这几年在外面经历的话语,还有就是外面那个血海器灵尖着嗓门、快要失了调的叫骂。
乖宝躺在地上忍了又忍,最终到底没能忍住,噌地一下睁开眼睛。
它窜到空中,怒不可遏:“那个老姑婆!我真是受够了!之前几年她就是这样待在墨莲镯外,用嘴巴吵完,就用指甲划,一直就没个安静的时候。结果现在眼见着她要嗝屁了,竟然还有力气吵?!就她有嘴吗?”
金卷和银宝一齐回头:“你要出去和她吵?!”
乖宝气得身子都胀大了一圈,漂在空中转过身子,看向它们:“吵个屁的架,她有嘴只能在那里哔哔,但我有嘴能将她这里的血海吸干,金卷你去不去?!”
金卷半耷拉着眼皮当即睁开,挺起胸.脯逐渐兴奋:“去,我都已经眼馋了这里这么久。”
如果说外面空间的魔气香,但这里的气息就是比外界数十倍不止地香,是一场汇聚了怨气、煞气、死气、戾气等的饕餮盛宴。
并且现在,外面还有残波和佛洄禅书双重护持,几乎没有危险。
如此,它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赶紧出去趁火打劫,大吃一顿?!
想到这里,金卷又取出万鬼幡,这是曾经贺楼凤君送给它的零食袋子。
这些年,每当万鬼幡内的怨煞死戾等气息充盈了一些,它都会进去狂吃海喝,帮它清空家底。弄到现在,万鬼幡的器灵都有些气息奄奄,一副提不起劲头生活的小可怜模样。
金卷用爪子扣着这面破破烂烂的万鬼幡,向外面招了招:“快看快看,外面那片血海,还有些煞气、怨气、死气和戾气,怎么样,可有兴趣?可来精神?!想不想吃?!”
万鬼幡的器灵当即腾地一下坐起,趴在自己本体破烂的缺口上,就撅着屁.股往外瞧。
等它看清楚外面的景象了,当即就激动得热泪盈眶,哇哇直叫:“还有这种好事?!没问题,我出去,定会使出全部实力开吃,不枉费金卷大人这次提供的大餐机会。”
金卷又用小爪子叨了叨它,稚声威胁:“但是有一点,外面的那些怨魂不能吃!其他的,随你胃口。”
“好好好,没问题,我绝对不碰那些怨魂!”
万鬼幡器灵一边连连应承,一边在心中疯狂呐喊:那外面的可是圣阶魔器啊!
哪怕不收怨魂,只要在其中稍微撕下一块肉,都够它消化上挺长时间,对伤势的修复具有颇大助益。就这还有什么可挑剔?!
“走,咱们出去吓退那老姑婆。”
“好好好,走走走。”
很快,乖宝与金卷两个就闪身出了墨莲镯,连同着万鬼幡一起。
在外面血海炼魂珠器灵的叫骂下,它们仗着有佛洄禅书结界的护持,嚣张地张大嘴巴开始狂吸。
这一瞬间,空间内的各种怨煞死戾等气息,急速向它们口中涌去,形成了数道黑洞漩涡,在那莹白书册的上方再添几分奇景。
至于下方的血海,金卷与乖宝因为其中的强烈腐蚀性,吸取得非常适量,只有万鬼幡是在敞开着肚皮疯狂吸取。
万鬼幡对周遭的气息以及血海都眼馋得很,因此吸取力度最是凶猛,速度更是飞快。在极度畅快的吸血快感下,它激动得眼睛都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就仿佛八百年没有吃饱饭一般。
血海器灵:“啊啊啊啊!尔等竖子岂敢!!!!”
墨莲镯内,剩下的几只灵兽面面相觑。
银宝慢吞吞疑惑,声音低沉且雄浑:“要不,我也出去试试?”
既明一把将它抓住,阻止了它的想法:“你是战植,就不要出去凑热闹了,除非你想感受一下变异。”
银宝:“……突然好奇。”
*
关于血海炼魂珠无法永久困住佛洄禅书这一点,不仅里面血海炼魂珠的器灵知晓,就连外面的翁攀也是知晓。
与只为留下他、不让他离开的贺楼平泽的悠哉态度不同,翁攀现下在里面佛洄禅书的攻击下,已经开始着急。
这枚血海炼魂珠乃是他的本命法器,若它当真被轰破,他不仅会损失一枚高阶圣器,就连自己也会造成不小的损伤。
只是虽然焦灼,他在外表却并未表现出来。
翁攀在用血手卅环再次将贺楼平泽击飞,准备撤离又再次挡下后,扬声笑道:“你打不过我。”
贺楼平泽颔首,关于两人实力上的差距,他从未否认过:“但是同样的,只要你离不开就好。”
翁攀眼底飞快滑过一道紫色光芒:“既你这般不识趣,那我现在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所谓阻碍,那是仅限生前的状态;若是这人死了,就不再会成为阻碍。
他会将这人先行杀死,再想办法离开。
一念至此,翁攀气势陡盛,手中的血手卅环猛地呼啸旋转上前,血色的道韵狰狞呼嚎着,向贺楼平泽周身狂压而去。
双方不顾后果的各下杀招,用出了全部实力,没过多久,就将传送大殿的房顶掀开,轰散了四周的墙面阵壁。
一个回合的交手过后,贺楼平泽的魂体又虚幻了数倍。
但此时,他却没有后退,而是再次提起毛笔,飞身迎上。
他的笔势遒劲有力,笔尖之下,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字符,这些字符有的落到了翁攀身上,也有的落到了地上。
刺耳的铮铮字符撞击声与烙印声,在这片四散倒塌的大殿内层层回响。
“哈哈哈,”翁攀狂笑不止,“你若现在放弃,束手就擒,也还来得及。”
贺楼平泽呵声嗤笑:“真是抱歉,于我而言,还真不知放弃为何物。”
翁攀闻言撇唇,表情比贺楼平泽更加不屑。
明知前面是死路,还不知回头,这种人就是最活该去死的那一批。
现下他让他死于他的卅环之下,也是死得其所,合该荣幸感激。
这厢翁攀与贺楼平泽的战斗激烈升级,另外一边,白藕之后,依依已经与那团空洞虚影对峙了很长时间。
依依微歪脑袋,掐指一算,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半个多月,如此长的时间,也怪不得她现在会这般饿。
她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抬手按了按自己已经开始抗议的胃,表情逐渐纠结。
其实她现在就是即刻回转,沿着原路返回也是可以,但问题是,她还没找到白梨。
寻找白梨,这才是她此番出行的主要目的。
依依看着眼前的拦路虚影,眨眨眼睛,稚声开口:“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给我让让,我过去找个人,回来就给你捎吃的。”
能量虚影没有吱声。
“尖叉,就是刚才那种尖叉,我还有许多,等回来我都给你。”
能量虚影:……
眼见着商量不通,依依无法,只能一边取出储物袋的吃食往嘴里塞,一边随手取出样东西,尝试性地往那能量虚影方向丢。
再然后,她就看到那团空洞洞的能量团倏然爆起,再次将东西吞噬干净。
依依颓丧敛眉,这就是还不愿给她放路的意思。
在如此诡异的状态下,两人又相对僵持了两月有余,依依终于将身上的存粮都吃空了。
她歪头看着周遭仿若胶水般的液体,张嘴尝试了下味道,微微砸吧了两下。
味道有些清淡,所幸里面蕴含的能量不少。
凭借着她吃遍万物的经验,这些液体应是可以入口,适合饱腹。
想至此,她就干脆嘴巴一张,直接就要将这些液体吞入腹内。
她现在真的是饿极了,这些水的味道一开始喝时感觉还不怎样深刻,但越到最后,就越是觉得好喝到停不下来。
幻化成能量虚影的辛弈尘:……
他看着眼前这只犼,若说原先他只是根据那尖叉上白鹿一族的标志,怀疑她应与白鹿一族有关,没有将这只小家伙直接吞了,那么现在就是十成十地确定。
毕竟这种与白鹿颇为投缘的虎劲儿,在修真界可并非那么简单易寻。
“我说。”他干脆出声道。
依依疯狂饮水的动作微顿,霍地转头看他。
辛弈尘:“这里的水是魔族特有的传送廿液,是经过特殊炼制的,其内含有两处传送点的坐标。你若是将它们都喝完了,那破坏了这两边的传送阵事小,咱们又该怎样离开?!”
依依歪头看着身后已经逐渐虚幻的传送液壁,迟疑开口:“那怎么办?!我再吐出来?”
辛弈尘无奈:“当然是要离开这片传送液体以后,再喝啊。”
依依:……
虽然感觉这个逻辑有些不对,听起来却莫名地很有道理。
依依敛眸思索了半晌,道:“那你能让我去那边的传送阵出口吗?我想去那边喝。”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这些传送廿液,我们一人一半。”
依依:“……成交!”
*
当贺楼平泽与翁攀的战斗进入了第三个月,两人的战局优劣已经非常明显。
贺楼平泽的魂体对比最开始时,已经清透了不少,与他相反,翁攀虽然身上也带了不少伤,却是表情嗜血,越战越勇。
此时,窦八鑫与白幽已经将这处宫殿的阵壁基本破坏,整个大殿内都弥漫着三垢伏魔阵的白色雾点。
只是一点,翁攀虽为魔族,三恶根茁壮,身上的防护法器却是佩有不少,意志更是坚定。
这些雾点虽然对他造成了些许影响,却无法抵平贺楼平泽与他实力上的差距,尤其是在贺楼平泽的魂体已经受到重创的前提下。
白幽与窦八鑫站在殿外的残垣之后,见此之后非常焦急:“平泽老祖不会有是事吧,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窦八鑫将双臂枕在脑后,叹息:“你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帮忙送菜?!”
白幽:……
他迟疑地看向窦八鑫,低声开口:“那窦八前辈,你能进去帮帮吗?”
窦八鑫摇头:“我对我现在的这副身体可是爱惜得很,那种级别的战斗,我只要敢掺和进去,这具身体保准报废。”
白幽欲言又止。
窦八鑫淡淡瞟了他一眼,突然好心情地笑道:“你放心,到现在为止,贺楼平泽都没有向我求援,就说明他还另有后招,咱们只需静观其变。”
说话间,场中翁攀的招式已然越发越猛,情绪更是激动到亢奋。
他再次将面前想要烙印他的一连串字符击落,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对面前魂体虚弱的儒雅男子动出杀招。
“去死吧!”
伴随着他的死亡结语,庞大的血海虚影自翁攀身后陡然浮现,极端浓稠的血色恶念张扬而狂肆,它在倏然之间便化作了一只巨兽虚影,向贺楼平泽狂妄地张开嘴巴,喷出暴虐的血色.魔气,就欲将他整个吞噬消化。
一如翁攀的本命法器——血海炼魂珠,所最为熟练的做法。
对此贺楼平泽眉梢微肃。
他手执巨笔,加快了写字的速度,即便这些字符的大部分都被翁攀用卅环挡下,他面上也不急不恼,只是未断下字符的输出。
当最后一枚字符被铮铮击落在地,翁攀用道韵与魔气幻出的巨兽也已飞至他的身旁,距离他只剩咫尺之遥。
贺楼平泽突然勾起了唇角。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苍白到几近透明,笑意却反常地轻快舒展。
翁攀心下一紧,还不待反应过来,就见那些原本在战斗中似乎被无意识打下来、随意散落在地的凌乱字符,竟陡然在这座已经被破坏殆尽的传送大殿内,绽放出了强劲的佛光。
几乎在眨眼之间,地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符便相互应和,结成为阵,以实体禅意凝结为底,迅速凝成了一座困魔阵法。
那倏然夺目的阵壁陡然拔地而起,将几乎快与贺楼平泽挨上的巨兽完全挡下。
贺楼平泽见此,微微喘出几口气,却是笑意不止。
此时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因为之前的斗法,变得残破且凌乱,偏偏他的双目却是亮得惊人。
感受着自己再次虚弱下来的魂体,贺楼平泽将双手背在身后。他的笑意依旧是斯文的,却并非文弱书生那般的,而是更与狂生类似:
“或许到现在,你也未曾看透我的战斗风格。但其实我想说,这里是你们魔族的传送大殿不要紧,只要我肯花费时间,迟早我都能反客为主,占据优势,将此处变为我的主场,让你受我钳制。”
“你看现在,我这不就成功了吗?”
说到这里,他舒心地仰头长叹,突然又觉诗兴大发,想要赋上一首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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