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
门口的欧石楠微笑的站在那里,一席白纱衬托的肌肤也跟着凉了几分,银色的抹额配上淡紫色的绢带被身后的阳光照的闪闪发亮,一席黑发被微风吹起几缕发丝飘动。
“义父怎么突然想着到我这来了?” 欧石楠缓步走入房中。
“楠儿...(咳),这么早就回来了。” 完全没有察觉到欧石楠回来的药王,有些慌乱的将手中的信团成一团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欧石楠轻瞟了一眼药王手中的小动作并没有做声,只是走上前拿起药王刚刚随手放在桌上那写着龙葵的盒子。
“义父是怎么找到这盒颠茄的?孩儿前几日不小心将这两种药放错了,找了几日都不见踪影。”欧石楠说罢,便将盒子缓缓打开,又从架子上取下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将里面的药材尽数倒了出来。
“这颠茄是何等危险的药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可如此马虎大意。”药王责备道。
“义父也知道,这颠茄和龙葵如此相像,偶尔弄混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颠茄只不过会使人暂时记忆缺失,又不会致命,也算不上什么危险的药材。” 欧石楠声音温柔的说道,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药王。
“楠儿,我知你素来喜欢以毒制药,但毒终归是毒,不可随意使用。”
“义父不必如此担心,您也是知道的,我素来不会用制毒的药给仙友们医病。更何况,寥愔仙境的仙友们更相信义父的丹药,自然不会到我这里来求药。” 欧石楠说着,打开金鼎的盖子,用手中的草棍轻轻戳着里面的蟾蜍。
“这蟾蜍,你从哪儿得来的?” 药王问道。
“抓的。” 欧石楠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哎,你喜毒医病确实是另辟蹊径,但这始终不是正统。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才行?终究还是木本,难成大器。” 药王面容担忧的说道。
见欧石楠没有回应,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内容,药王无奈的甩袖,转身便离开。
“恭送义父。”欧石楠在身后微笑着低头施礼,抬起头后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月朗星稀,已近子时药王依旧在丹房内忙碌。
一道黑影破门而入,直冲药王而来。
那日小聚与乜星折分开后的月茹淩,
也是喝的不分东南西北,凭着尚存的一丝清醒,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回到了连斩阁的院内。
“这是师父的房间。” 月茹淩指了指本应该是自己的房间,含糊的说道。
“那这个,就是我的房间。”
月茹淩推开了清源的房间,踉踉跄跄的走到床前,一头栽倒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清源被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旁醉的稀里糊涂的月茹淩,拿自己当被子一般又是骑着,又是抱。
清源转过头去,月茹淩的脸近在咫尺,一时间有些慌神。让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睫毛的颤动,从月茹淩的面庞抽离,清源不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架子上的一个盒子。
看着酒醉而酣睡在一旁的月茹淩,清源轻抚着她的脸颊。
这一刻,他有些舍不得推开她,或许这一世,这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将她这样紧紧的拥在怀里。
【淩儿,若有来世,我不想再做你的师父。】
次日清晨,阳光从头顶半开的窗□□进来,刺眼的光亮将床上的月茹淩唤醒。
“唔,我床头什么时候在清早就有阳光了?”
月茹淩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伸出手想要遮挡照在脸上的阳光。
刚刚睁开眼的月茹淩似乎感觉哪里不对,愣了一下后缓缓的转过头去,正看见清源近在咫尺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睡醒了?” 清源的眼眉挑了挑语气高冷的问道。
“啊~” 月茹淩被吓的一个激灵从床上摔了下来。
“师...师父,你怎么在我房里。” 月茹淩有些惊慌失措道。
清源倒是很镇定,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动了动被月茹淩压麻了的肩膀。
“你再看看,这是哪里?”
月茹淩稳定情绪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怎么...在师父房间?”
(一炷香后的连斩阁正殿内)
换了一身衣服的月茹淩双手拖着自己的佩刀跪在清源的面前。
“一个女子,喝的如此烂醉,成何体统。”
“本想就喝了一点点,没想到那酒劲儿那么大。”月茹淩狡辩道。
“月茹淩,你即使是一名战将,但也是一个女子,怎可如此贪酒。”
“女子怎么啦,谁规定只有男子可以醉生梦死的。” 月茹淩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
“昨晚,若是你不小心到了别人的寝殿,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清源见她这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气的呵斥道。
“习武之人不拘小节,不过就是醉酒后睡了一夜,有什么大不了的。”月茹淩似乎完全没有把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 清源生气的抬手刚要打下去,便听到有仙兵前来禀报事情。
“启禀清源战神,丹房出事了。”
丹房内外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仙童仙侍,月茹淩同清源拨开人群走进了丹房。
丹房的门半开着,从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被毁的丹炉和倒在地上的药王。
月茹淩和清源对视了一眼,用法术封住整个丹房,走上前去查看。
丹房内的药王双眼紧闭,嘴角挂着已经干涸的血渍,一只手因为推到丹炉已经被烫的面目全非,而另一只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月茹淩上前简单查看了一下药王,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一片狼藉。
“药王重伤,尚有一丝残魂,我先将这缕残魂送到仙尊那,请他暂且将其封存修养,或许还有苏醒的机会。”清源见药王还尚有一丝仙魂,于是施法将其收入法器中。
随着药王被收入清源的法器,他原本握在手中的东西也缓缓的飘落在地上。
清源见状,上前捡起查看——一片紫色的花瓣。
月茹淩有些惊讶,“前几日我看到过与之相似的花瓣。”
桃花林里,乜星折正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师尊也真是的,居然能看一整晚的书,搞得我个偷懒的机会都没有,真当我是铁打的啊。”
“若影姑娘。”一看到花若影,乜星折瞬间哪儿都不疼了,兴高采烈的朝着花若影挥了挥手。
“公子?”花若影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乜星折今日来的特别的早。
“若影姑娘,你今日感觉如何。”乜星折面脸带笑的跑了过来。
“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公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嗨,别提了,我昨晚又被师...一整晚都没睡,在镜云居实在是憋闷,就想着早一点过来找你。”
“既然这样,那就留下来用膳吧,我等下让青萍去抓两只鱼回来。”
“好啊,不枉我连早饭都没吃,就跑过来找你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准备一下。这桌上是今早刚刚采集的露水泡的茶,你尝尝。”
“好嘞,若影姑娘,你先去忙,不用管我。”
见花若影离开,乜星折美滋滋的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哈~女孩子泡的茶果然更好喝一些。”乜星折手拖着茶杯,面犯桃花的欣赏着手里这个普通的茶杯。
花若影则是来到了木屋的侧面,躲在一旁看着乜星折。指尖相扣,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魂至聻(jiàn),希殁牵夷,定~”
随着一道红色的光打入乜星折的后脑,坐在桌子一旁的乜星折双瞳化作暗淡的黑色,直挺挺的定在原地。
“公子,对不起。”
药王重伤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寥愔仙境,
李落凝听到消息时也是颇为震惊。
正想着要赶过去查看,便看到一队仙兵走了进来。
“枵弋仙师,青忆仙士,奉仙尊之令请二位还有云万念随我们走一趟。”
李落凝知道乜星折一早便跑出去找花若影,于是便叫云青忆去寻他回来。
当云青忆来到桃花林的木屋时,觉得很是奇怪,整个木屋大门紧闭,安静的出奇。
“念念?若影姑娘?青萍?” 云青忆在四周绕了绕,依旧没有找到人影。
正当云青忆正纳闷时,无意间瞟到了桌上的茶杯,随即拿过茶壶摸了摸。
壶内的茶水已冷,又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云青忆思索了一下,顿感大事不妙。
“师尊,念念,若影姑娘,青萍,他们都不见了。”从桃花林匆匆赶回来的云青忆语气焦急的说道。
“可有四处找过?” 李落凝问道。
“找了,都没有。我刚刚赶到木屋时,没有看到任何人,桌上的茶是冷的,炉灶上也没有发现生火的迹象。想必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你与我先一同去面见仙尊,说明情况后再去寻念儿,或许他三人只不过是到什么地方玩也说不定。”
大殿之上,司徒凡知居高临下,面前摆着药王的一抹残魂。
“枵弋,本尊问你,你那小徒弟哪里去了?”
“我今日一早派他前去采药,至今尚未归来。”
“你那徒儿前几日是否去过丹房?”
“回仙尊,确实去过。”
“可搅闹了丹房,打翻药王的诸多丹药,还踹翻了丹炉?”
“是。”
“好你个枵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对本仙尊无礼在先。而后又喝酒撒泼搅闹药房,如今居然还对药王下此毒手。”
司徒凡知生气的抓起手边的卷轴朝着他丢了过去。
“仙尊认为,是念儿杀了药王?” 李落凝听到这里,不禁眉头一皱。
乜星折的脾气他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有些贪玩,但绝对不可能做出夺人性命之事。
“仙尊明鉴,小师弟虽然性情顽劣,但毕竟与药王无冤无仇,断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还望仙尊明察。”云青忆连忙跪下来提开脱道。
司徒凡知一挥手,一旁的仙童将一个托盘呈到李落凝的面前。
“这是?空谷仙子!”
李落凝拿起托盘上的花瓣,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看了一下花瓣上的纹理,不禁瞳孔一缩,心中一颤。
“整个寥愔仙境,只有你那小徒弟的房中养着一株紫金空谷仙子。而药王死时,手中攥着的正是那紫金空谷仙子的花瓣。你作何解释?”
“仙尊,这紫金空谷虽然罕见,但并非什么独一无二之物。不能仅凭这一点断定念儿就是凶手。况且念儿修为尚浅,根本不可能伤及药王性命。”
“他的修为恐怕不能,但若是借用此物,便说不定了。” 仙尊挥了挥手,一旁的仙童拖上来一件法器。
“敛迹伞?”
“这敛迹伞前些日子与愔律司南一同丢失。这敛迹伞可将任何人隐于无形,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然能够出其不意取人性命。而这敛迹伞刚好就在你镜云居附近寻得,是否太过于巧合了些?”
“你那好徒弟,先是不知礼数,在殿上大放厥词。而后又对我义父以怨报德,杀之后快,你李落凝门下竟然教出如此孽徒!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站在一旁的欧石楠开口质问道。
李落凝看了一眼欧石楠,修长的双眸微微收紧,凭直觉总觉得这件事和欧石楠托不了关系。
“仙尊,此事蹊跷,还望我等巡回念儿当年对峙,再做定夺。”
“还不认,来人,拿上来。” 司徒凡知再次招了招手。
看到仙童捧上来的空谷仙子上残破一角的花瓣,一旁的云青忆也跟着紧张,倘若那被撕扯而残缺的花瓣与之吻合,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这是从乜星折房中搜出来的空谷仙子,你自己看吧。”
待仙童将空谷仙子送到李落凝面前,他能清楚的看到那缺失了一半的花瓣。
李落凝轻轻捏起了另一半的花瓣,将手中的花瓣与那缺失的一角拼了上去。
不出所料的,这两个半片的花瓣对在一起严丝合缝。
李落凝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如今这种情况,倘若乜星折真的不知所踪,就真的就坐实了他残害药王的罪名。
李落凝双眼紧闭,稳了稳心神,缓缓的说道,
“这空谷仙子的花瓣,确实与念儿房中的吻合。”
大殿内一片哗然...
“看来真的是那乜星折杀了药王啊。”
“枵弋仙师一向良善,怎么会养出如此恶毒的徒弟。”
“看来这乜星折如今是畏罪潜逃了。”
“还望仙尊下令抓捕那乜星折,还我义父一个公道。” 欧石楠应声跪了下来,磕头祈求道。
李落凝听着身旁人对乜星折的议论,他自己的徒弟,他自然清楚,且不说乜星折根本没有杀害药王的理由,更何况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就伤不了药王,而这一切的发生似乎太过于巧合,矛头直指乜星折,这背后之人究竟为何如此针对他?
“枵弋仙师,你还有何话可说?”
“枵弋原以性命为小徒担保,念儿不是杀害药王的凶手。还望仙尊给我一些时间,我定将此时查明。如若真是念儿所谓,枵弋绝不姑息,但如若是旁人陷害.....” 李落凝撇了一眼一旁的欧石楠,顿了顿继续说道,
“ 若是旁人陷害,枵弋也必将此人查出,还药王一个公道。”
“是啊,仙尊,一切还是等到找到乜星折再说也不迟。” 月茹淩在一旁帮忙求情。
“好,本尊就再信你一次。给你三日,三日后你若带不回你那好徒弟...清源战神听令,若三日后枵弋仙师仍未带回乜星折,便三界通缉乜星折,若他敢反抗,就地正法。” 司徒凡知说罢,手狠狠的拍在了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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